三十三·真凶落網7
    好多好多年前，我也忘了是多久之前，隻記得似乎是在小的時候。
    那一年城裏很熱鬧，街麵鋪子，周邊鄰居都跟風瞎摻和，但也都多多少少知道，大家都在為迎接一位大人物做準備。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天氣很好，學校老師放棄了他最愛的壓堂課，破天荒，學校也提前放學，可那天，多多少少，感覺，有些異樣。學校走廊裏路過校長辦公室，有一位社會男士，身穿阿爾尼男裝，戴大金鏈子小手表，身邊陪著的兩個扒蒜老妹拽著名牌包站在諾大的辦公桌前，正努力拍著校長的馬屁，辦公桌上放著百麗翡翠名表做禮物，希望校長能允許他的請求。
    學校的混混中，有人聽說過這個男人。
    林附，外地人，本城新起的風雲人物，人挺帥，聽說家世也好，路子廣，喜歡玩音樂，故，一來本城，就先開了一家ktv，一度搶了紅河穀的生意。
    看林附的模樣談吐，做派舉止，是想要脫離家裏重壓的叛逆期女生們最喜歡幻想的類型，也恰巧是中二期男生最崇拜的類型。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急，聽說，他想在今晚的宴會上，拿一個邀請函，可校長表示，邀請函隻有一個且不能易主。
    林附抓耳撓腮，似乎在思考，強搶的可能性。
    再見林附，其實，沒隔多長時間，黃昏的大街上，來行的大人物，親民的帶著保鏢，身邊是市長，城主陪著笑臉，同其一起逛大街。
    大人物時不時和圍觀的群眾握手，握著握著握到林附手裏，林附抿著嘴唇，笑了笑，舉起手，不著痕跡的拉近彼此間的距離，身子前傾，臉湊在大人物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的樣子。
    等保鏢反應過來時，大人物僵直楞次的立於地中央，周圍的保鏢說：“快追，殿下中毒了!別讓人跑了!”
    市長立刻附和，城主被嚇得滿頭大汗，被保鏢一撞，險些一屁股墩兒坐地。
    市長對大人物表現得很擔心，再三吩咐秘書打電話叫醫生。
    那天，林附擠進了喧鬧的人群，在叫罵聲和呐喊聲中逃離每個人的眼中。誰也搞不清楚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他用手中的刀刃，撥開一層又一層的人浪，擠出人群的最外圍，沒回頭看一眼正被隨身保鏢用法術拔毒的大人物-皇太子殿下。
    後來的事，有很多，我記不清了。又或者說，我下意識忘記了。剩下的記憶，隻有留在耳邊的口哨聲，呐喊歡呼聲，和震動心肺的槍聲……還有拔毒出現的一個個漂浮在血上的小黑泡泡，一如現在，孟言之從爾雅安身體裏拔出來的黑色泡泡，夢幻詭異。
    可是，我還記得，林附的那一個微笑，自林附唇角開始，敲碎了人的神經，戳破了夢幻的泡泡，他晃動手裏妖紫色的匕首，親吻每一位追擊者的美夢，將他們變成惡夢。
    自那日起，我的記憶力就越發不好，不止混亂，還老是忘事兒。
    孟言之長舒一口氣，治療終於結束了，爾雅安的呼吸開始正常，並一次比一次平穩有力。孟言之一身虛汗接過柳玄霜倒好溫水的水杯，一飲而盡，柳玄霜拿著水壺，侯在一邊，看杯子見底，就忙續杯，來來回回六次，第七次，孟言之喝水的速度慢了下來，沒仰脖硬灌隻是淺嚐輒止。
    幾小時前，我躺過的床，現在是爾雅晴躺在上麵，隔壁床位躺著她哥哥，我之前忘記拿走的掃帚還杵在牆角。
    “他們……沒事了？“我看向孟言之問到。
    孟言之：“現在是沒事了，以後……或多或少會留些後遺症，一切看造化。“
    “外麵的是什麼？“
    柳玄霜：“小豆芽菜，你這個問題問得真可愛，周身灰暗，皮肉幹枯貼骨，肚腹低陷。這麼明顯的幹屍特征，你沒看出來？“
    “幹屍？“我知道是幹屍，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還能活動……靈敏的上躥下跳，哐哐砸門。
    隻是，這二位，明顯給我跨服科普。
    孟言之：“幹屍，顧名思義，就是幹燥的屍體。通常情況下，人體死亡之後，體內細胞會開始其自溶過程，細胞中的溶解酶體釋放出各種蛋白水解酶，使生物大分子逐步降解為小分子。除這一自溶過程外，還自然受到各種腐敗分解，這是一個自然過程。但是，幹屍卻違背了這一自然過程，沒有腐爛，相反卻以幹燥過的形式呈現在今人的麵前。“孟言之充當百科全解給我一頓科普什麼是幹屍，幹屍的誕生條件是什麼，邏輯思維明確，言辭字正腔圓，讓我沒得機會插個一言半語。
    柳玄霜：“那些幹屍很奇怪，看起來不像是被施法操縱的。“
    ……終於找到正題了，對啊！很奇怪啊！她們是怎麼動起來的啊？！
    孟言之：“確實不像受人所控，驅動她們的更像自身所生的力量。“孟言之手裏的水沒喝完，他將水杯放在桌麵上，眉頭微躇。柳玄霜很自然的拿起桌麵上孟言之用過的水杯，也沒嫌髒，就著對方嘴唇碰過的地方，細酌了一口。我見他，一手拿杯一邊翹起二襠腿，挨著孟言之坐著，好不愜意，絲毫沒什麼危機感可言。
    ……外麵的砸門聲停了，似乎有更有趣的什麼東西，將對方引走了。
    孟言之鑿鑿有理道：“是【蜉蝣】!“
    “蜉蝣？/【蜉蝣】!“蜉蝣那種朝生暮死的小蟲子跟外麵蹦迪的幹屍有什麼關係？
    柳玄霜：“要真是【蜉蝣】那可難辦了。“
    孟言之：“被種了【蜉蝣】的，可能不止上麵外麵這幾個，肯定還有被路隊他們擋在地下的。“
    砰!砰!砰!!!
    小樹林前麵連續傳來爆炸般的巨響，雖未見火光但響動驚人。
    柳玄霜：“壞了!有人在強破結界!“
    孟言之：“你小子偷懶耍滑，正經事沒辦好，倒先跑我這裏看熱鬧。“
    柳玄霜：“我是把結界布好了才來的，度節說這邊情況危險，我擔心你才來的……罷了!我去前院會一會破界人，你留下照顧傷患。“柳玄霜開窗跳了出去，這邊是一樓不夠他耍寶賣帥，但也沒妨礙他流水行雲快速在關合的玻璃窗上附設一層結界。他的身法靈動迅敏，移動得飛快，幾個縱躍，便在樹林裏沒了身影。
    孟言之：“這裏我看著，你去通知葉組長有人破結界。“
    臨危受命不敢不從，拿起我的大掃帚，不管怎樣，它還是能用來防一防身的，推開醫務室的大門，大堂裏乒乒乓乓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我揪著心，提著膽，緊貼牆邊，賊頭鼠目的向審訊室方向進軍。
    我到了大堂，場麵真的一度十分尷尬，不知道該不該跑，要算好時機，大腦飛快運轉，想如何避開地上手裏握著鋼管滾地龍般，一直尋找機會敲人下三路的單隻枯手臂，還要努力控製住自己內心泛濫的恐懼感，該跑還是不該跑，這是一個問題。
    幫我解決這個問題的是黎輝，在審訊室門板紛飛中追擊紅柒的黎輝。人常說完美的愛情，是情愛，責任，肉體三位一體。可惜，大多數人，沒有三者合一，紅柒和楚暮這一對，真的是天成孽緣，有點像拿最喜歡的內褲擦竄稀後的屁股，扔又舍不得扔。
    紅柒變異的眼裏含情脈脈，看著被她握在手中隻有進氣沒有出氣的楚暮，紅柒開口了情人間撒嬌的語調：“你這樣說我的壞話，我生氣了不高興了，除非你道歉。“楚暮的喉管被撕裂出一個口子，血冒如涓涓細流，大半個身子被然紅，鮮血滴滴答答，滴得滿地狼藉。別說拿好聽話道歉哄人，就是單個的字都難蹦出一個，楚暮破風箱的吸進最後一口氣，眼裏隻剩黯淡，胸口再沒起伏，紅柒還是那副含情的樣子，樣子瘋魔，自顧自的說：“嗯……雖然你說話還是不太好聽，但是你道歉了，我願意原諒你，不過還是要罰你，罰你要陪在我身邊哪~裏都不要去。“說完，紅柒就開吃了，前菜是楚暮被開膛破肚後漏出的心髒。
    黎輝是被相對保護得很好的小少爺，剛正式工作沒多長時間，匪異調查組的工作雖說都奇奇怪怪的，但被上麵限權後，很久沒有外派出城的任務了，這麼偏僻山城，素日裏更沒什麼特別血腥破天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超。限製級場麵，竟然一時忘記出招了。
    紅柒第一次生吃人心，本能作嘔，在即將吐出的一瞬間，邊位移邊迅速硬咽了下去，一口一口，直到地上隻剩一灘血水，碎肉塊，內髒脂肪之類的零碎，走廊地板上，一地破衣衫爛布塊，楚暮這個人，如今，應該……算是……全進了紅柒胃裏，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屬於她了。
    我被驚嚇的不敢動了，小心的轉動眼睛，觀察情況。黎輝不知為什麼很是忌憚紅柒，在紅柒食人的過程中根本沒出手阻止，也沒出言製止，整個人跟炸毛的貓一樣，伺機而動。奇怪？葉逢舟不在，更奇怪，一開始追擊紅柒的錢旺也不在。
    很快，一瞬間的事。
    黎輝被打到我身邊牆上時，我還沒從思緒中逃離，紅柒的螯足在離我隻有幾厘米前，被黎輝擋了下來。與我僅有一人之隔的紅柒，眼神裏已經沒了半分人性。
    一池爛泥，掩蓋住一切情緒的爛泥。
    黎輝運轉靈氣，將紅柒震出大堂，直撞在門外的老樹幹上，在黎輝飛身將紅柒踹入樹林前，快速留下一句話。“顧好炩煙煙!“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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