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刀柄7--誰才是受害者？
    月朗星稀，晚風徐徐。
    黎輝單手拎筐，站在我左前方，麵前是趙文家別墅的大門。
    來往的看客一定覺得奇怪，為什麼，我倆要傻傻的站在門前，不進去。
    因為，我和黎輝誰都沒鑰匙，鑰匙，還在錢旺手裏。
    “老板，錢旺什麼時候到？“
    “打電話了，一會兒就到。“
    吱~~~茲~~~
    一輛警車，漂移到黎輝與別墅大門之間。
    嘎~
    車停了，駕駛座旁的車門，
    登~
    打開了。
    一條，蹬著高跟鞋，穿著絲襪的美腿車裏探出，順著腿往上看，是製服警裙。
    虞嫻曦，一手拿著專業級別的照相機，一手關車門。
    另一邊，下車的錢旺一臉菜色，腳步虛浮。步履蹣跚，打下車開始，按在胃部的雙手就沒拿下來過。
    “嗚~哇~“時不時還幹嘔兩聲。
    “錢警官，你不舒服嗎？“虞嫻曦一臉關切的問道。
    “沒事兒……隻是，嗚~~有點暈車，我緩緩……就好。”
    錢旺弓著背，彎著腰，開鎖的手一直哆嗦。
    哐當~
    鐵藝的院門開了，錢旺半邊的身體靠在門扇邊，垂著頭，靜默不語。
    黎輝走到他身邊，沒說話，用空閑的手，單手架起錢旺，半托半拉。
    進院，進樓，一氣嗬成。
    一路上，虞嫻曦目不斜視。對趙文家頗花心思的園藝景觀，家居裝潢，甚至是精妙絕倫的收藏品，皆未掃一眼，似，平時早以見慣，故，見怪不怪。
    趙文書房內，黎輝撂下竹筐，錢旺抽了張椅子坐下，手搭在辦公桌的桌麵上，頭低枕在手臂上，虛虛的喘氣。
    虞嫻曦拿著相機，哢~哢~哢~~一拍照片。
    她，站在吊燈下，繞著書房，向內轉圈，向外轉圈，連拍數張照片，抬頭，連房頂，水晶燈都沒放過，低頭，過後還不忘，給滿筐的忘川幽梅來張特寫。
    黎輝就在地上一站，不說話，也沒什麼行動，虞嫻曦倒是將拍照轉攝像，在屋裏錄起視頻。
    “老板，你不用做點什麼？引蠱妖出來嗎？“
    “已經做了。“
    做什麼了？把裝滿梅花的竹筐，幹置在地中間？
    也沒過多長時間，錢黎虞三人，開始警惕起來。
    錢旺坐直了身子，其實，也就是把枕在手臂上的頭抬了起來。黎輝不動聲色的挪了幾步，將自己與竹筐的距離拉遠幾分。虞美人調整拍攝姿勢，形態職業態度專注，鏡頭直懟向地磚。
    墨綠色的大理石，一條五顏六色，五彩斑斕的蠶寶寶在蠕動，說它是蠶，但樣子奇特，它的身體不白不胖，兩頭略小中間稍大，外形勉強算圓，但細看還有點營養不良，沒我小拇指粗。
    它一節一節的身體，長著五顏六色的絨毛，頭頂兩條玫粉色的觸角……大概是觸角吧？那觸角，帶有黑色的環紋。
    身體兩側，有些靛藍色的小點，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身下共十四隻，深紫色的腳，也真不是白長的，才一會兒功夫，就爬上竹筐，一路從筐邊翻滾落進筐內，大堆的花瓣如海洋般裹挾擁簇著它。
    “來了!“
    “老板這就是蠱妖-罌惑亂心？怎麼看著……像蠶寶寶？還是，有點沒喂好的那種。“
    “應該是，我也是，第一次見實物。“
    虞嫻曦，將鏡頭轉移，對準筐內。
    蠱妖整體，呈長筒圓形，頭上有一小綠點，細端詳才知道那是它的嘴巴，嘴巴張開就像個耙子，一拱一拱的吃著花瓣，小嘴快速蠕動，跟縫紉機似得。
    蠱妖的頭皮，遠看光滑錚亮，近看，薄覆晶瑩剔透的小絨毛。胸部有三對胸足，尖尖的，腹部有四對圓形的腳，肉肉的，上麵都長滿了瑩碧色的小刺？還是小絨毛？乳白色小巧玲瓏的頭，自打紮在花堆裏就沒見它抬起來過，真不知道它到底是被餓了多久。
    胸前帶小刺的腳鉤住花瓣，沿著花瓣邊狼吞虎咽，連花萼都沒放過。黎輝抬手伸進竹筐內，食指中指並攏一探，將蠱妖輕輕夾起，虞美人緊接著給小肚翻上，嘴裏“沙沙“嚼著花瓣的蠱妖來了張特寫。
    “少爺，看出什麼沒有，是罌惑亂心嗎？“
    錢旺堪堪回緩，向黎輝問道。黎輝將蠱妖腳上牢牢粘著的一片花瓣搶到手中，塞進蠱妖的小嘴裏，隨後緊盯蠱妖肚子上的奇特花紋，蹙眉研究，期間為了安撫嘴裏沒食的蠱妖，時不時的，抓把花瓣往其嘴喂。
    “教科書上要是沒畫錯，我手裏的應該就是罌惑蠱妖。“
    “《蠱》《異誌》你也不看看是誰編寫的，怎麼可能有錯。“錢旺將頭抵在轉椅靠背上繼續說道：“下蠱的人應該是芳蘭芝。“
    “方蘭芝不是普通人是蠱師！？“我是真沒看出來啊！
    “想什麼呢呐!誰跟你說芳蘭芝是蠱師。“
    “不是錢旺你自己說的嗎？“
    “我說，芳蘭芝是給趙文下蠱的人，誰說她是製蠱養蠱煉蠱的蠱師了!“
    “下蠱人不是蠱師嗎？“
    “不一定。“黎輝將指間的蠱妖放回竹筐內接著說：“蠱師一定是下蠱人，但下蠱人卻不一定都是蠱師，有一種蠱師會將自己養的蠱借給或賣給他人，並教他們下蠱的方法，這也是蠱師煉蠱的一種方式。“
    “要是我們這邊的人，暫用蠱師的蠱，傷及自身的情況還算好點，隻是以靈力為代價供養蠱妖或者蠱蟲，普通人沒有靈力，隻能用自己的三花供蠱蠶食。“
    “錢旺，這也不能確定，給趙文下蠱的人就是芳蘭芝啊，雖然，她有很大的作案動機。“我抬頭看著在靠椅上攤成一片的錢旺。
    虞嫻曦維持姿勢端舉相機，鏡頭裏滿是叼著花瓣，昂著頭，已經餓瘋了吃嗨了的蠱妖。虞美人被相機遮住的臉，一派認真謹慎，朱唇開合。
    “被蠱蠶食三花的下蠱人，共同特征在於沒有辦法好好睡覺，在抓捕趙文的過程中，防暴處，對嫌疑人的社會關係，家庭構成，親人，朋友等，都進行了調查。趙文的妻子芳蘭芝，於18天前，因為身體原因，曾去醫院檢查，醫院給出的結果是失眠導致神經衰弱，醫生開出的處方是，臨睡前服用一片安眠藥，我們推定，芳蘭芝約在二十天前給趙文下蠱。”
    “罌惑亂心是很特別的蠱，不僅要從下蠱人處蠶食三花，同時也會蠶食下蠱對象的三花，與此同時，趙文還得到了咒歌刀柄，刀柄的咒力，侵蝕身心，汙濁三花，即便是蠱妖，也不會去吃被汙濁過的三花。”
    “看蠱妖現在餓得這幅樣子，這些天裏，僅有芳蘭芝的那份三花是不夠它吃的，再晚個十來天，芳蘭芝的三花便會被蠶食殆盡，害人終害己。“
    “喲，虞美人，你們防暴處，業務真強，接到命令也不過一天，就把人調查的底掉天。“錢旺一手揉著肚子，一邊口氣略感欽佩的揶揄道。
    “都是路處長領導有方。“虞嫻曦將相機裏儲存滿的記憶卡取出，從包裏拿出張新的，塞進相機繼續拍。
    “現在……怎麼辦？“我環視屋內眾人。
    黎輝開口：“帶上蠱妖去醫院找芳蘭芝，她既然知道下蠱的方法，蠱師也一定把解蠱的方法教給她了，必須盡快解蠱，不然她的身體根本撐不住，這一筐幽梅吃完，蠱妖必然會繼續蠶食芳蘭芝的三花。“
    錢旺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拿起手機撥通電話。“葉逢舟，把齊恒，餘楓兩個人一塊帶到醫院去，咒歌刀柄的事兒跟他們脫不開關係，什麼？你已經在白樺林小區了……到齊家樓下，好，我們在醫院碰頭，下蠱人對，你猜的沒錯，是芳蘭芝。“
    錢旺在前麵開車，黎輝在副駕駛，後排是我右，虞嫻曦左，中間夾著竹筐，竹筐內明顯見少的花瓣堆上，蠱妖昂著頭，挺著胸，嘴裏嚼著花瓣，慢慢悠悠地晃來晃去。鈴~
    一陣，電子提示音響起。
    是，虞嫻曦包裏的手機突然響起，手機出廠自帶的本機鈴聲，平穩不尖刻。
    “嘻~~!“
    點開的視頻電話裏，率先傳出的是女人嬌媚的輕笑，輕媚婉轉。
    隨後，路易斯，碩大的俊臉緊貼屏幕，近得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頭發上正在滴落的酒水，昂貴的襯衫的衣領，滿是酒漬。
    “罌惑亂心抓到……手沒!“他在急切的喘息聲中，快速又斷續的蹦出這句話。
    “抓到了，路處。“
    “快快快!快讓我看看。“視頻的視角，猛然改變姿勢，被浪翻滾，床鋪咚的一聲，路易斯由上轉下，占主導地位的女伴高亢連續的一聲嬌笑，尖利婉轉，邊喘邊笑，一身高檔職業女裝，僅解開兩顆扣子，連一絲內容都沒外露，酒紅色的卷發披散，揚起根手指，衝著手機屏幕，當打招呼。
    虞嫻曦冷著臉，麵無表情，將屏幕對準筐內，竹筐內的蠱妖撅著屁股，扭著腰，頭，深紮在花瓣內，不知天地四時為何物，偶仰頭，嘴巴開合，胸前起伏，吐啊，吐啊，吐了兩次，看樣子是吃急了，噎著了。
    蠱妖吃花，這幅景象讓路易斯笑得可開心了，牙花子都齜出來了。
    “嗯~討厭~看什麼呢~一條怪蟲子，有我好看嗎？不專心~。“路易斯身上的美婦嗔怒，色情的拿著塗滿紅色指甲油的美甲，不重，但也不輕，在路易斯漏在襯衫外麵，蜜色厚實的胸肌上留下幾道抓痕，一把，將路易斯滿嘴的牙花子，硬生生的給圓了去。
    “啪!“
    “啊！“
    路易斯抬手便朝騎乘在他身上的美人圓潤挺翹的屁股一拍。
    引得，一聲嗔怒嬌喘。
    美人不堪示弱，驚喘一聲，後，順手照路易斯臉上扇去，一巴掌扇飛了路易斯臉上的未幹的酒滴。“死鬼~“
    “莉莉你真有情趣，簡直要了我的三魂七魄。“
    “我有情趣~跟你視頻的小美人沒有嗎~？“莉莉轉頭嬌聲調笑起虞嫻曦來。
    虞嫻曦，語氣無波，道：“騷，還是路處騷，真騷，最騷，特別騷。路處，沒什麼別得事兒，我掛電話了，你們抓緊時間辦事兒，解決了身體裏壓製的躁動後，盡快來芳蘭芝的所在地，我們馬上到醫院了。“
    “誒呀～！小美人臉皮薄~一逗還生氣了，嘻嘻……真可愛!“虞嫻曦沒接莉莉的調笑。
    “行!芳蘭芝解蠱的過程，給我一起拍回來。“
    “我們這樣子，根本沒辦法對上正在幹活的罌惑亂心。”手機被莉莉揮手打落，滑到床下的地毯上，一片黑屏裏，傳來連續不斷的淫言浪語汙言穢耳。
    啪!
    虞嫻曦一把掐斷視頻，斷了對麵的調笑嬉鬧旖旎混亂的調情勾心。可算清淨了。
    到了醫院，明鏡依舊待在趙莀光的病房，與第一次來時不同，趙莀光已經醒了，芳蘭芝在給他拿棉簽沾水潤唇。
    “明鏡，嚴子呢？“錢旺走到明鏡身邊，貼著耳邊問到。
    明鏡看了眼黎輝手裏拎著的竹筐，轉眼看向對著筐拍攝的虞嫻曦，楞楞的答道：“莊嚴在副局的病房，副局人還沒醒。“
    看著我們的不止明鏡一個，芳蘭芝也是一臉的疑惑，趙莀光睜著不腫的一隻眼睛口氣不善道：“你們又是誰？“
    “小光不要這麼沒禮貌，他們是負責你案子的警員。“
    趙莀光咬牙切齒道：“你們不是抓到趙文那個人渣了嗎？“
    “有些事情還需要向您二位了解一下。“黎輝輕聲開口。
    趙莀光扯了扯撕裂的嘴角，聲音沙啞。“怎麼？我都這樣了，你們還想要了解什麼？瞎嗎？看不到是不是!“
    “小光!“芳蘭芝開口輕聲嗬斥，轉頭略感歉意道：“不好意思，小光……畢竟遇到這種事情，而且剛醒，他，情緒不好，請你們見諒。“
    “無妨，我們主要是想跟芳女士您了解一下情況。比如，是誰，將罌惑亂心賣給了您，或者說，是借給了您。“黎輝說話的同時，順手便將竹筐遞到芳蘭芝身前。蠱妖在筐底，一邊打著嗝，一邊和芳蘭芝小眼瞪大眼，看得芳蘭芝蹭得一下白了臉。
    真的白了不少，連粉底口紅也沒遮蓋住芳蘭芝慘白的臉色。
    哆嗦的嘴唇，雙手拿著的東西也因為她全身的痙攣，脫手而落，黎輝穩穩接住了水杯，沾過水的棉簽，大頭朝下，落地彈跳翻滾到趙莀光的病床邊。
    趙莀光艱難的挺起身，一隻胳膊抬手去扶，如弱柳般堪堪要倒的芳蘭芝，穩住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你到底什麼意思，害人的是趙文!你不去審他!跑來審我們“趙莀光聲音拔高衝黎輝喊到。
    “芳女士，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您的隱瞞沒有用處，反而會害了您自己，希望您能將蠱術解除，我們知道，蠱師既然將蠱給了您，同樣的，下蠱和解蠱的方法也是一並教給了您的。“
    芳蘭芝抬頭，漂亮的雙眼布滿血絲，神情，精神質得緊，聲音壓抑顫抖。“解蠱？憑什麼？讓我給個畜生解蠱!我要讓他備受折磨!不得超生!“
    “芳女士，您給他下的蠱對他的危害，遠不如蠱妖對您自身的反噬。“
    “我不在乎!就算同歸於盡!我也不在乎!“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蠱不蠱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趙文對我做的事……是不是!你說話呀！“
    “…是，小光，我…“
    “什麼時候？“問出這話的趙莀光雙眼無光。
    “半年前，你在花園裏修剪花枝……我看見趙文走到你身後，抱住你，低頭吻了你。“
    “那個時候，你不是正在午睡嗎？……怪不得，你突然把院子裏種得好好的花草都找人拔了，換上一批以假亂真，不用修剪的綠植。“
    “我…以為你和他是…“
    “嗬嗬嗬。“趙莀光，怒急反笑。
    “是什麼？你以為我和他是兩情相悅？我背著你和他偷情？你知不知道，我被他吻的時候，那感覺有多惡心！多想吐!”
    “趙文威脅我，要是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他立刻就會跟你離婚!你愛他愛得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怕你受到傷害，我一直在忍，現在你告訴我，你早就知道了？!“
    “小光，小關，對不起，我也是一個月前才知道他……對你做的，那麼可怕的事情!所以我沒打算放過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芳蘭芝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砸得哪裏都是。
    芳蘭芝開始了心酸的哭訴，原來屬於芳家的財產，早讓趙文夥同芳家律師轉移到趙文自己名下，很早以前芳家大部分的產業就都徹底姓了趙。
    不僅如此，為了能更刺激的褻_玩趙莀光，趙文對芳蘭芝的飲食裏，每晚，都下了分量不輕的安眠藥，導致她白天也無法集中精神管理古董店的事務。到最後，芳蘭芝的身體對安眠藥產生了抗藥性，直到她發現真相的那一天。
    她認為，兒子和繼父之間的兩情相悅，其實一開始就是強迫和犯罪，芳蘭芝打定主意，一定要讓傷害自己兒子的人下地獄。
    趙莀光像泄氣的皮球，躺回床上，開口問：“她下的蠱，對趙文沒什麼用處對嗎？“
    “有用處，但對芳女士自己的害處更大，快則十來天，慢則一個月，芳女士就會被蠱妖蠶食殆盡。“聽到這話，趙莀光瞠目欲裂，一把抓住芳蘭芝哭泣顫抖的肩膀，顫聲道：“解了!趕緊把他說的什麼蠱解了!“
    芳蘭芝搖了搖頭，道：“他這麼折磨你，欺騙我，就算同歸於盡又如何!“
    “你有病啊！你要是出什麼事了要我怎麼活!我之前一切的隱忍，全都白費了!我是為了誰啊！“
    “小光!小光!你要幹什麼？!不要拔注射器，大夫說這個藥目前不可以斷的!“
    “你想要扔我一個人活在這令人惡心的世界上？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現在就去死!“
    “好!好!好!我解!我立刻就解，你不要動注射器。“芳蘭芝一邊說，一邊將掛在脖子上的吊墜從頸上扯下，狠摔在地上，琉璃吊墜被摔得四分五裂，一陣黃色煙霧從裏麵升騰而出，飄向蠱妖，縈繞覆蓋在其周圍，讓其身影若隱若現，蠱妖停下咀嚼，張開小嘴，一口一口將煙霧吸進嘴裏，身體緊跟著膨脹，等吸進最後一口，蠱妖就看不見腰了。
    這就算解蠱了？
    “還有一件事，要跟芳女士還有您兒子確認一下，見過這個嗎？”
    “什麼時候見過？”
    “知道趙文是從什麼時候得到的？”
    “從什麼人手中得到的，有印象嗎？“黎輝將畫有咒歌刀柄的圖紙遞給他們。
    “我第一次見，是在十天前，去趙文書房檢查蠱術的效果，看到他將這幅刀柄放在辦公桌上，我問過他來源，他說，是有一個落魄的老人，拿到店裏詢問，他以高價從老人手裏買來。“
    “趙文倒是跟我炫耀，他如何哄騙，如何利誘，低價收購這副刀柄，大概是二十多天不到一個月前。自打他弄來這副刀柄，在床上下手越來越重，有好幾次，我感覺會死在他手上。”
    “你來幹什麼？!你們又是誰!“趙莀光瞪著被防暴處警員架住的齊恒，曆聲問到。
    後麵緊跟著葉逢舟和餘楓，趙莀光看見餘楓後的神色特別恍然別扭，將頭偏低，故意不去看她。餘楓見趙莀光的臉色也怪異別扭，滿眼的心疼，眷戀，思慕。
    他們確定，以前沒什麼接觸？是第一次見麵？
    “你以為我想來!“
    齊恒緊接著又衝兩邊架著他的警員嗬道：“你們這是暴力執法!我要去投訴你們!“
    “行~啊！歡迎投訴，不過隻投訴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這兩位是我向其他部門借得，跟人家可沒關係!我叫葉逢舟，就職匪異調查組，記好!可千萬不要投錯呦~等你哦~“
    “你!“
    齊恒抖動雙臂似要抖開雙臂的鉗製，不過抖了幾個來回，沒抖開，尷尬了。
    “來來來，哥幾個，快放開齊大藝術家，都到地方了，還怕他跑不成。”
    “誒呦~對不住啊！咱們哥幾個都是粗人，怠慢怠慢啊~!“葉逢舟口氣也太陰陽怪氣了，再去齊家時，是被羞辱了？還是被刺激了？
    葉逢舟上前抽出芳蘭芝手中的圖紙，往齊恒臉前一懟。
    “認識這個嗎？“
    齊恒看都沒看道：“不認識。“葉逢舟沒說話，伸手掏出包裏的證物袋，袋裏裝著繡滿封印法文的符咒麻布，晃到齊恒眼前問：“這個認識嗎？“
    齊恒神色漸變，惶恐不安，答：“沒見過。“
    “誒呀！這可就奇怪了。“葉逢舟掏出手機打開視頻，裏麵是被監控拍下的齊恒，在和他人交易。
    對方很謹慎，全程躲監控，故，畫麵裏隻拍到對方帶著手套的一雙手。畫麵裏的齊恒反複確認，神色慌張，一手拎包一手將帶著咒文的麻布包摟在胸前。
    “你這是想證明什麼我跟朋友喝茶，他送我禮物。“
    “送你禮物，確定不是你買的？“
    “是送是買跟你有什麼關係。“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認得我手裏的兩樣東西？“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我怎麼認。“
    “這布是苧芒蕪麻，上麵繡的這是喧天神宮秘傳的百字淨明咒，用於封印隔斷，專克邪物。上次出世，在一百多年前，這種稀罕玩意，你當冰糖葫蘆，滿大街都賣是嗎？“
    齊恒還算端正的容貌，猙獰扭曲，額頭，開始冒汗了。
    葉逢舟轉頭看向芳蘭芝，說：“知道，為什麼你給趙文下蠱，趙文卻遲遲沒什麼反映，反倒是你的身體出了狀況嘛，就是因為這個。“說罷葉逢舟晃動手中的圖紙。
    “刀柄。“芳蘭芝喃喃低語。
    “沒錯就是它，這可不是普通的刀柄，這是大凶邪物，會汙濁持有者的心神三花，你的蠱毒不是沒用，但身為普通人的你根本就不會應對突發情況去役使蠱，你隻會下蠱等蠱毒起作用。”
    “對方的三花早就被汙濁了，在這種情況下隻能用你一人的三花供蠱妖工作。時間一長，蠱沒把趙文毒死，先會把你耗死，來看看視頻裏，除了齊恒還有沒有你熟悉的人。“葉逢舟的小嘴一邊叭叭，一邊將手機遞到芳蘭芝手中。
    芳蘭芝看著視頻越看越抖，抬頭，道：“我認得這雙戴手套的手，賣給我蠱的男人，就戴著這副手套，不會錯的。“
    “齊恒，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什麼？我根本不知道包裹裏是什麼，我還沒打開看過，就被小偷偷走了。“
    “哦~真的嗎？哪有這麼巧的事兒，你是故意讓你的朋友賣給芳蘭芝蠱妖。你是齊氏一族的人，你知道，普通人給刀柄持有者下蠱是什麼後果，你想他們兩敗俱傷，還是讓芳蘭芝給你背鍋，好坐收漁翁之利!“
    “血口噴人!“
    “齊恒，這是真的嗎？你我好歹夫妻一場，你還是覺得小光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是嗎？“
    “蘭芝，我承認，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我也對不起小光，但我真的沒想害你們，那個人…隻說用蠱會加快趙文心神崩潰，沒說會對下蠱人造成傷害，我是真的沒辦法，趙文幹得出給我偽造診斷書的事情，來分離我與小光的父子感情，你我的夫妻十幾年的情分也被他給毀了。”
    “餘楓懷孕了，我已經搭進去一個兒子了!我不想這個孩子也搭進去!“
    “什麼？你懷孕了!“趙莀光震驚得看向餘楓，不知是驚嚇還是驚喜問道：“幾個月了？“
    餘楓看向他，眼裏沁淚，半喜半羞道：“3個月了。“
    “3個月了……3個月了。“趙莀光呆若木雞喃喃自語，不知道在想什麼，是馬上要當哥哥了一時不知如何接受？還是別的什麼，總之屋子裏的氣氛突然很曖昧很尷尬，錢旺幹咳一聲：“行了，有事回局裏細說，齊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芳女士，我們會留專人看顧你，近期請不要亂跑，你的身體被蠱妖啃食得厲害，不小心處理勢必會烙下病根，事後我們會派專人來為你檢查。“
    昨天，一出醫院，黎輝就讓我上了防爆處的車，他自己一人去了警局，細審齊恒，和，還算清醒的趙文。
    防暴處的警員一路開車送我回2587公寓，從他口中得知，我所住的這套名字奇怪的公寓，不是起名人是個奇葩，公寓的名字其實是一個編號，全國像這樣的公寓，大大小小共有一萬座，我現在腳下的這座真好是第2587座。
    前街喜來福包子鋪的老板娘，人富態實在，做的包子個個薄皮大餡，一口下去滿嘴流油，自打住過來，我天天去她家買包子，實惠性價又比高!
    門開了，一夜未歸的黎輝，臉上戴著難見的疲憊。
    “老板吃早餐嗎？我剛買的包子，還有小米粥。“
    黎輝點點頭，謔，難得啊！平時就差騰雲駕霧的辟穀仙人，今天竟然也食人間煙火了!
    黎輝放下竹筐，脫掉外套，洗手，坐在桌前，自己舀了一碗小米粥，在冒尖的包子山上隨便拿了一個包子。
    “老板，你們審了一夜嗎？“
    “嗯。“
    “問出什麼了嗎？“
    “齊恒確實不孕不育。“
    “啊？!趙莀光真不是齊恒親生的。“
    “是齊恒親生的。“
    “我有點亂，我縷縷。“
    黎輝咽下嘴裏的包子，又舀了一碗粥道：“齊恒在生趙莀光時，毫無疑問存在生育能力，但是後來不知為什麼喪失了，趙文確實打著偽造診斷書的算盤，沒想到齊恒的檢查結果顯示，確實無生育能力。“
    “餘楓肚子裏的孩子是趙文的。“
    “趙文說，自餘楓與齊恒結婚後，自己便再也沒跟她見過一麵，有事全是電話聯係，而且《祁門寶光》是趙莀光愛喝的茶，連同平章大師的茶具，都是趙文一同買來，討好趙莀光。“
    “本來屬於趙莀光的茶具，茶葉怎麼會在餘楓手裏？餘楓和芳蘭芝趙莀光三個人，應該僅限互相知道對方存在，並不多熟的交情吧，芳蘭芝怎麼也不可能給餘楓贈茶葉茶具吧？“
    “是趙莀光送的。“
    “噗~咳~咳咳~，你說什麼？那……餘楓肚子裏的孩子，不會是趙莀光的吧？“
    “恭喜你，猜得八九不離十，十有八九趙莀光就是孩子父親。“
    齊恒真像球，都在綠化他，先是趙文，後是自己兒子。
    “老板，你把蠱妖也帶回來了。“
    “嗯，鬼蝶呢？“
    “在你房間關著，我又打不開你房間的門。“
    黎輝拿包子的手懸在空中，整個人停頓了一下隨即，撂下碗筷，推開了他房間的房門。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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