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愛恨難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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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島的地下室,那人的聲音在繼續幽幽回蕩:
“克萊爾去世之後,羅伯特與拉裏公開交惡。他們兩人,年輕時是‘混沌之魚’幫派的兩把尖刀,‘混沌之魚’之所以能夠消滅其它黑幫,統一地盤,與他倆的驍勇睿智不無關係,相較而言,羅伯特的個性更加張狂犀利。因此,他雖然放棄了首領職位,卻對組織的建設有自己的想法。拉裏上任之後,全力推行改革,想把‘混沌之魚’的生意全部合法化。羅伯特對此極度不滿,於是,帶領幾個跟他一樣強硬的人,從原組織分裂了出去。
“羅伯特出走之後,原‘混沌之魚’內部再也沒有人反對生意走向合法化,拉裏順風順水地推進了改革。克萊爾去世之時,曼奇尼家族的資產全部過繼到兒子丹尼爾•曼奇尼名下,作為唯一的監護人,拉裏集人權財權為一體,放手拓展自己的事業。他具有敏銳的經營天賦,踏上了世界經濟擴張和旅遊業發展的節奏,經過大約10年的艱苦努力,帶領家族走出了低穀,生意越做越大,延伸到歐洲各國。
“羅伯特與拉裏類似,一個人大權在握,他利用水上優勢,以旅遊和玻璃貿易等合法生意做掩蓋,繼續沿襲黑幫的傳統,經營黃賭毒生意。由於非法生意利潤極高,無需繳稅,很快就能與龐大的曼奇尼家族抗衡。他個性張狂,縱容手下橫行一方,暴戾恣睢,曾經同脈的派係成為拉裏全盤合法化的最大阻礙。
“為了抑製羅伯特日漸囂張的羽翼,拉裏保留了原‘混沌之魚’的黑幫建製,兩人劃清地界,水上陸地分別控製,互不幹擾。羅伯特表麵遵守了與拉裏的約定,實際上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在暗地裏釀造著自己的陰謀。”
那人停頓一會兒,歎了一口氣,說:
“分裂之後,羅伯特越來越忙,我們相聚機會不多,在一起我也從不打聽他的事情,但是,江湖恩怨沸沸揚揚,會自動傳入作記者的我的耳朵,我常常為他憂心忡忡,寢食難安。終於發現,愛情,原來不止需要兩個人有愛,共同的世界觀也十分重要,每當我聽見他的組織又在哪裏作惡逞強、欺淩百姓,都會痛心疾首,心中滴血,甚至想離開他,永遠離開威尼斯,但是,每次見到他,我又會原諒他所有的錯,隻記得那個願意用生命來愛我的人。他用生命為我掙脫了死亡,我的生命卻被他縛入愛恨交纏的黑暗之中。”
說到這裏,他臉上寫滿了矛盾和痛苦。
克麗絲萬分同情地看著他。
“年輕人,我很羨慕你們,一看就知道你們不僅心意相通,還有共同的追求。”他望望盧迪和克麗絲,無比欣羨地說。
克麗絲想到丹尼爾,她在心中自問:他和她,世界觀相同嗎?有共同的追求嗎?
“先生,之後10年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你為什麼用‘惡魔’這個詞來形容他?”盧迪追問道。
“由於羅伯特是黑幫頭目,結仇眾多,為了我的安全,他跟我交往非常小心隱秘,他在他居住的多岩島後島為我修了一條直通他房間的秘密通道,我總是開船從密道進入他的住處去與他見麵。日子過得很快,在愛和痛的糾結中,我和他相伴沉浮了十年。”那人繼續他的故事。
“叫他惡魔,是因為我親眼目睹了他的所作所為,與禽獸和魔鬼無異。自從兩派分離之時起,威尼斯就發生了奇怪的事情,每到夏天會失蹤一個孩子,第一年是一個妓女剛生下的嬰兒,第二年是孤兒院一個滿周歲的孩子,第三年兩歲……直到第九年,也就是十六年前的夏天,一天,我外出采訪,碰巧看見羅伯特做了偽裝,開著一輛我從未見過的摩托艇,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大約9、10歲的孩子,我就遠遠跟著他。他把他倆帶到了這個島上,我藏好船,跟了過來。
“他們進了一樓的大廳,我爬上樹,找了個從窗外能看得見大廳的位置藏在樹枝叢中,看他們在做什麼。他給了男孩女孩一人一把刀,不知說了些什麼,就把門關上了,接下來,男孩和女孩就在裏麵用刀互相砍殺,一開始,我以為他們隻是在練習對殺,女孩盡管比男孩顯得矮弱,對殺起來異常勇猛,刀刀砍向男孩的致命處。不到半小時,男孩被她刺倒。
“羅伯特進了大廳,給女孩嘴裏放了一塊糖果狀的東西,看著女孩吞下後,將男孩手腕的血管割開,讓她吸了一口血。然後,女孩一刀,刺入正在抽搐的男孩胸口。他們將男孩的屍體澆上汽油,扔進壁爐燒掉了。看樣子那女孩不是第一次被帶來做這種事,神色非常平靜,兩人談笑風生,女孩叫他爸爸,可是,他哪來的孩子?最後,羅伯特牽著女孩的手,帶她離開了。
“看到這樣的情景,我氣得瑟瑟發抖,牙齒都在打顫,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整個人都要崩潰了,這是我用十幾年的生命來愛著的人嗎?那天晚上,我憤怒地去質問他為什麼要敎小孩子殺人,他卻神色自若,說自己正在醞釀一個計劃,利用這個女孩,可以讓威尼斯給全球的人類帶來災難,毀滅能力不輸於兩次世界大戰,最後全世界都會痛恨和孤立這個地方。
“我追問他什麼計劃,他不肯說,隻說需要16年時間一定會成功。我求他停止計劃,他卻遞給我一把刀,說如果我一定要阻止他,可以先把他殺掉,我持刀對準他的胸口,卻無法下手……
“我知道他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於是連夜跑回家,給一個我認識的意大利情報人員打電話,對方追問詳情和消息來源,羅伯特的具體計劃我並不知情,隻能約他次日見麵,以便把我了解的情況告訴他。”
盧迪激動地說:“原來,你果然是昆托。莫裏……”他突然停下來。
“莫裏蒂!你怎麼知道?”那人也吃了一驚。
“哦,我剛才聽你說到的。”盧迪含糊過去。
克麗絲很奇怪,她在故事裏隻聽見一句:“昆托,剛才,我已經把你記在靈魂裏。”說這句話時名字用的還是意大利語,盧迪什麼時候聽見了“昆托。莫裏什麼”的?
“那個女孩,是不是金色頭發、藍眼睛、長相很甜美?”盧迪想起在卡瓦裏家看見的索菲婭小時候的照片,威尼斯本地女孩,金發藍眼的不是很多。
“是的,你認識她?”昆托問。
“那女孩很可能叫索菲婭!莫裏蒂先生,我不打岔了,還是請您繼續說。”盧迪說道。
“羅伯特偷偷跟著我,我打電話被他聽見了,他狂怒不已,在身後把我砸暈過去,等我醒來,就在這裏了。我不理他,拒絕進食,他寸步不離,定時給我打鎮靜劑,等我睡著,再為我注射營養液,在我醒著的時候,他就抱著我,哀求我原諒他,說他有他的抱負,有祖先留下的遺訓,他願意為我放棄生命,但隻要他活著一天,就要完成他的使命;他求我不要拋下他,要履行答應過陪他一輩子的誓言;求我再等16年,等他計劃成功了,就跟我一起到侏羅紀海岸買一個牧場,過平凡的生活。
“可是,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我都無動於衷,營養液很快用完,我時常陷入昏迷,他也不敢離開我出去,就這樣糾纏了五天五夜,當我又一次睜開眼睛,他一串眼淚吧嗒吧嗒地滴在我臉上,認識他以來,我從未見他流過眼淚,心立即軟下來,又一次原諒了他。”
昆托長聲音哽咽,眼睛溢滿淚水。
聽著他的故事,看著他腳上的枷鎖,克麗絲心中酸楚,耳邊仿佛聽見埃斯波西托為昆托而拉的小提琴《流浪者之歌》,仿佛聽見埃斯波西托沉痛而哀傷的聲音:“生命曾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一切皆可拋……自由到底是什麼,值得為之拋棄生命和愛情?”
盧迪卻更關心羅伯特的計劃,他不解地問:
“為什麼羅伯特要讓全世界恨威尼斯?”
“這其中的原因,牽涉到第四次十字軍東征的曆史。”昆托回答。
“第四次十字軍東征?”盧迪疑惑地問:“莫裏蒂先生,我不明白,第四次十字軍東征離現在已經過去八百多年,與威尼斯的黑幫頭目有什麼關係?”
克麗絲想起,第一次見到丹尼爾的時候,他也提到過這段曆史。
昆托回答:
“第四次十字軍東征決戰的時候,君士坦丁堡有一支驍勇善戰的皇家衛隊——瓦蘭吉衛隊,衛隊成員都會一種飛刀絕技,十幾米外可以直刺敵人的心髒或喉嚨。他們多次擊退了十字軍和威尼斯水軍的進攻,哪裏戰線吃緊,他們就被調往哪裏。
“但是,拜占庭帝國的皇帝阿裏克謝五世是個軟骨頭,仗還未打完,他就丟下臣民,卷款而逃,後來被十字軍抓住,從城牆上踢下而亡。失去皇帝,瓦蘭吉衛隊卻一直沒有潰散,堅持為家國榮譽而戰,直到最後一人陣亡。
“國破家亡,原拜占庭帝國的幸存者對本次屠殺的始作俑者——威尼斯總督丹多洛和威尼斯人懷著血腥仇恨。瓦蘭吉衛隊隊長傑森的兒子,當年才15歲,組建了一個秘密組織,成員大多是瓦蘭吉衛隊隊員的後代,潛入威尼斯定居,在敵國開展複仇活動。為了掩飾身份,他取了一個意大利人的名字:佐索羅。曼奇尼。這個組織的實際勾當,就是針對威尼斯共和國,時不時開展縱火、投毒、殺人鬥毆等各種騷亂破壞活動,犯下了許多喪失人性的罪惡。曼奇尼給組織取了個名字,叫——
盧迪接口道:“上帝的眼淚!”
“你怎麼知道?”昆托又吃了一驚。
“抱歉,您請繼續!”盧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