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已經殺了你的……沒想到卻在電視上又看到了你……為什麼你還活著……”他的手輕撫著許歡的臉，目光深沉：“你應該早就死了……”
    許歡手腳張開被綁在桌子上，動也不動不了，感覺到那戴著手套的手觸碰自己的皮膚，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了——“我以為，你那時候是放過了我……”
    “我放過了你？”他頓了下，然後聲音愈加陰冷：“不是我，是他才對……”
    “他？”許歡疑惑：“他是誰……”
    “是夏晏。”
    許歡愣了下：“夏晏……那你是誰？”
    他回答：“我是夏晟。”
    如果他是夏晟，那麼那具幹屍是誰？而且，夏晟就算還活著，也應該是久病纏身，不會是眼前這個……
    而這個人明明和夏醫生一樣的麵容，一樣的身材，可是他的眼神，他的氣質卻仿佛是第二個人……
    “那夏晏呢？”
    “他……”“夏晟”舔了舔嘴唇：“有我在，他出不來。”
    出不來……是什麼意思？
    該不會……
    ……
    許歡試探地開口：“你們共用一個身體？”
    “你倒是不蠢。”
    那算是……靈異事件……或者是……雙重人格？
    許歡還是相信後者。
    夏晏有心理疾病，在他的身體裏衍生了弟弟的第二人格……或許在他的弟弟過世以後，這種情況就開始了……
    那麼……殺人的那個……是夏晏還是夏晟？
    “你……為什麼要殺人？”
    他自顧自地說：“我一直夢到，我在不停地殺人，我看不清那些人的臉，直到有一天，我終於看清了其中一個人的臉，我以為隻是夢，但是在現實生活中，我真的見到了那個人，你覺得……我會怎麼做？”
    許歡咽了咽口水：“那個人……是……”
    “夏晟”唇角勾起一抹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低下頭，湊近許歡的耳邊：“就是你。”
    “這就是你要殺我的原因？那……其他人呢？為什麼要殺他們？”
    “我以為我已經殺了你，可以讓我平靜一些，但是我還是控製不住想要殺人……”“夏晟”眯著眼：“然後那天，我遇見了和你穿一樣衣服身形也差不多的人，我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於是我照做了……再後來，我才知道你原來沒有死，我就去找你……我一直在想，應該怎麼殺你……在我想好之前，就像……大餐前麵要一些前菜……剛好，我撞見了那個人，也是穿著和你一樣的衣服……真巧……所以我就先享用了這個前菜……”
    “你……真是變態……嗯……”許歡的脖子被用力地扼住——
    “這次一定要殺了你……把你放光血……一塊一塊地切下來……”
    陰沉到極點的聲音不斷回蕩在許歡耳邊，他感覺自己的呼吸上不來，周遭的空氣好像都被抽幹了，身體發軟，頭腦發暈……
    突然，那扼住他脖子的手鬆開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身體的重力也一下子回來了——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發紅發濕的眼睛瞪著眼前的人——
    明明還是同一個人，可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氣質，卻完全不同了。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許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歡好不容易等喉嚨舒服了點，才用暗啞的聲音問道：“你……是夏醫生？”
    他點了點頭：“你不應該來這裏的。”
    “剛才那個……”
    “是我弟弟夏晟。”
    真的是雙重性格嗎？
    “他殺了人，而且還殺了好幾個人……你知道的是不是？”
    夏晏遲疑了下，輕輕點頭：“我一直壓抑著他，控製著他，可是，那天他遇見了你，他就不受控製了……”
    “那時候……真的是你放了我？”
    夏晏再次點頭：“我以為讓他誤以為自己真的殺了你，他就不會那麼偏執，可是沒想到……他會越來越瘋狂……”
    “夏醫生……”許歡皺著眉：“你自己就是個心理醫生……你應該知道，你需要的是治療……”
    “你覺得我有病？”夏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真的在我的身體裏。”
    許歡糾正他：“他不在你的身體裏，他在你的腦子裏，是你，讓他活在那裏的，他早就死了……那具幹屍，你知道的……人死燈滅，除了那具屍體，什麼都沒有了……人也隻能活一世，死了就是死了……”
    “不，在見到你之前，我就見過你。”
    這句話很矛盾，許歡猶豫了下：“見過我？你之前說的那個……夢裏？”
    夏晏點頭，然後說了一句話：“殺戮一直存在，而你是終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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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馳的車上，豐和剛結束了一個電話。
    “我讓人找到了夏晏原先大學的老師，夏晏那時候因為他在醫院實習期間，擅自對未捐獻遺體進行解剖，成了很壞的影響，是他的導師極力保下了他，但是在和死者家屬協商以後，給他做了嚴重的處分，然後夏晏才被從醫學係轉到了心理學係。”豐和對容衡說：“當時也有他的同學對老師反映夏晏對解剖屍體過分熱衷……”
    “那個家夥肯定有問題……”
    “還要多久能到？”
    “十五分鍾。”
    “快點。”
    “已經加速了。”
    盡管語氣很平靜，可是容衡眼中卻仿佛蓄著風暴。
    他們沒有想到，等到他們到達地方之後，看到的卻是——
    “為什麼有那麼多警車？”
    他們停了車，往人群裏擠——“這裏怎麼了？”
    “殺人了！裏麵死人了！”
    “殺人了？”豐和立刻問道：“是哪一家？”
    “就是那家啊，姓夏的那家……”
    “夏晏？”
    “對啊，就是他家！”
    “那誰被殺了？”容衡問道。
    “不知道是誰，就聽說是夏晏報警自首，說自己殺人了，然後警察來了……”
    容衡跟豐和麵麵相覷——難道……
    他們覺得不妙，馬上上前要穿過警戒線，理所當然地被警察給攔住了——
    “你們兩個幹什麼？出去！”
    “我們來找人！”
    “這是凶案現場，你們胡鬧什麼？”
    “我……”
    就在這時，一副擔架從裏麵運出來，上麵的人全身被白布包裹著，隻有一隻手臂露出來，露出來的皮膚蒼白無血色，而手腕上赫然有一道顯眼的紅痕——
    豐和跟容衡大驚失色——他們當然都知道許歡身上這個顯眼的特征。
    許歡死了！
    “不可能的，許歡怎麼可能會死……”
    “對，許歡不會死的……”
    兩個人待在原地，陽光照射在他們身上，兩人卻有種身在寒冬的感覺——
    明明都不敢相信，但是誰也沒有上前去掀開那蓋在臉上的白布，眼看著那個擔架被抬上了車。
    淩警官和何警官一左一右架著夏晏從裏麵出來，豐和先一步上去拽住他的衣領：“你殺了許歡！你真的殺了他！！！”
    夏晏的神情木木呆呆的，他嘴裏隻是喃喃著：“終結……結束了……都結束了……”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豐和一拳打過去，把他臉都打歪了，嘴角都流出了血……但是夏晏卻像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
    ‘殺戮一直存在，而你是終結者。’
    此時，魂魄遊離在人後的許歡，總算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