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皮特:我要將你緝拿歸案(第二部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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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皮特:我要將你緝拿歸案(第二部分)
    男孩腹股溝附近一枚刺青清晰地收入皮特眼簾——那是一個瘮人的骷髏,下方是一對十字人骨,和馬丁畫廊空白牆上的塗鴉一模一樣。
    男孩腹部太白了,刺青又做得異常精致,呈現出一種奇異之美,皮特隻感到頭皮一陣發麻,血液衝湧入腦。
    在僵持的幾秒鍾裏,皮特的眼神漸漸柔化,他撥開男孩捂住肚子的手,用自己的指尖在刺青周圍悠悠地劃著圈……一圈又一圈:
    “果然有這麼個東西……我找了好久。”
    言嚴渾身繃緊,臉色發綠:“你想幹嗎?”
    皮特已經意識到手裏這孩子太嫩,膽子說大也不大,平時囂張跋扈的渾樣都是裝的,狐假虎威的貨,要想激怒他用不著扮大梟,於是,換了副嘴臉,陰沉沉笑著說:“問我想幹嗎是吧?要是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怕你弄死我,巴不得你來弄死我,你會怎麼想?”
    “放手,你他媽放開我——”言嚴在皮特手裏掙紮,“我是‘白捍’的人,你這基佬,得罪了‘白捍’的人,不想活啦?!”
    皮特在男孩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發出生脆的響:“別他媽跟我提‘白捍’!‘白捍’有幾個不是基佬啊?他們要不是那貨,能合起夥來欺負你?”皮特的指節沿著言嚴嬌嫩的麵頰慢慢劃過,淫邪之色從雙眸中射出,灼烤著驚恐萬狀的男孩。“告訴我,幾個人一起幹的啊?三個還是五個?痛嗎?他們合起夥來欺負你,讓你痛不欲生,說明早就把你踢出去了……”
    這事最讓言嚴感到羞恥,他永遠也不想再提起。“白色捍衛”是他心頭抹不掉的黑影,有時候他借用“白捍”名義,隻是覺得自己太孱弱了,不抱個粗腿不撐麵大旗嚇唬不了人——自己細胳膊嫩腿,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嚇唬住誰。當皮特觸痛他自尊,還逼問他那些不堪的細節時,言嚴的傲嬌崩塌了——
    “你他媽放開我……唉喲喂你弄痛我了!我饒不了你,你這條子!”言嚴孩子般又哭又喊,整個人像過了電一樣在皮特手裏蹦躂。
    說實話,皮特打心眼裏心疼他,他知道重提“白捍”的殘忍無人性,對他是多大的傷害,可是已經收不住,整個情勢就像穿了冰鞋,一路跐溜,失去掣肘,失去邊界。
    “安靜,安靜——”皮特用臉熨帖住男孩的臉,他發現這一招特管用,一個熟男熱烘烘的臉有超強的鎮定作用,言嚴不再鯉魚打挺瞎折騰,雖然眼睛裏依然布滿恐懼。
    “你是Cop還是流氓?”
    “這有關係嗎?”皮特用唇叼住男孩的耳垂,並用唾液將它濡濕。
    言嚴試圖回避被咬,抑或有意要躲避男人下巴上的胡茬對他的刺激——這他媽太性感太誘惑了。他本能地感覺不可被一個Cop加流氓的男人俘虜。
    “就你這樣一個臭條子,Jason怎麼會喜歡你?”
    皮特把男孩的額發整個往後捋,近距離欣賞著他無可挑剔的五官——美,真他媽美。他用低音炮似的聲音對男孩說:“……每次Jason和你在小木屋做完遊戲,晚上都回到我那兒去,睡在我公寓——”他用膝蓋碾磨男孩,“知道為什麼嗎?”
    無須用更加露骨的語言來解釋原由,皮特從男孩的眼睛裏看到,正被碾壓的他完全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言嚴身子扭動了一下。
    他在等待他反抗,等他狂躁。
    然而,言嚴僅僅是扭動了一下,這讓皮特掃興……
    能感覺到,被自己壓住的男孩發生了什麼。他不再柔軟。這是無法掩飾的反應。這很好,說明男孩已經進入圈套。不好的是,激怒他的過程比預計得要慢。倘若言嚴的性格決定他對現在的情況很接受,並且很享受,並不打算和他幹架。那麼,往下該怎麼辦?
    這時候,皮特才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太過粗略了,對缺乏血性的孩子沒有備下更周密更有針對性的預案。
    “想不想看啊?”皮特開始調動身體裏最拿手的表演套路,俯在男孩耳邊說,“想看就說嘛——”灼熱的氣息,戲謔的口吻。雖然戲份已經進入即興部分,但依然逼真,一副走心走腎的模樣。一時間,連皮特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是在演戲,還是已然入戲太深。
    言嚴絲毫沒察覺其中有假,他有點懵。當皮特手勢熟稔地進一步動作時,他貌似鄙夷地說了句:“渣……男……”
    (時間:2015年冬天地點:瑞士巴塞爾場景:某咖啡館)
    路人甲:皮特好像是有點“渣”誒。作為王聖的傍家,他怎麼可以一手抱著小情人玩親親,一邊和自己的情敵搞曖昧?
    路人乙:直到現在,我們好像並沒有看清事情發展的路向。不用急,也不要妄下結論……不是說警官是帶著“任務”、帶著周密“計劃”去的嗎?也許,這一切都是他計劃的一部分,把小情敵撲到床上隻是演戲而已。
    路人甲:嗬嗬,這戲演得可真到位——到底是演戲還是假戲真做啊?我簡直懷疑。
    咖啡館老板:人呐……有時候真是複雜,當你處在非常現實的境遇,往往不認為“現實”這東西有多好,它太逼人,太容易脫離預設發生意外。特別是當你需要在現實中扮演一個“假我”時,由於入戲太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真我”丟失了。那時候,你已經很難分清究竟哪一個是“真我”,哪一個是“假我”,最終,我的靈魂將要安置到哪一個軀殼裏去。
    客觀來看,每個人對現實中的“真我”都不是很滿意,或者說非常不滿意。不認為你們看到的“我”就是“我”。有時候碰巧有了一個演“假我”的機會,沒料想,一下子就顯得功夫了得演技爆棚——這也並不奇怪。事實上那個“假我”已經在軀殼裏活了好久,那點戲份經過了無數次演習,熟稔得就跟真的一樣。到了這份上,你說,再去探究真演戲還是假演戲,是“假戲真做”還是“真戲真做”,有意義嗎?
    路人甲:我好像聽明白了一些……不過,皮特這小子,在我眼裏,就是典型的“弟控”,見到好看的、弟弟型的小孩,頓時就把控不住自己,這種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幹他這行的,不說是習慣了假公濟私吧,順坡摘桃的事怕是難免的。
    路人乙:先別妄下結論。我們……還是來聽故事的發展吧——
    言嚴罵皮特“渣男”的時候,已然丟失了對情勢的防備,他那雙貌似抵抗的小爪子,狠狠摳住皮特,情緒反應很快出現了。隻見他雙唇微開,睫毛顫抖,眼神迷離,昏蒙蒙地說:“你狠……你他媽的一雞二吃啊?”
    “你自找的,小子!你不找上門來,我和你有關係嗎?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真搞不懂,Jason喜歡你什麼?”他又一次重提這事。“就你那點胡子?嗤,滿大街蓄須的多了……喜歡你長得黑?他好這口,我怎麼不知道?”
    這話好傻。真的傻。你了解Jason多少?這話暴露了Jason其實啥底都沒跟你交待,從沒把你當至交。皮特明白男孩這是在和他聊騷,而聊騷則說明他內心已無芥蒂,之後兩人的相處便是無界。此刻,皮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眼皮底下的這雙手太漂亮了,每一根指頭都纖細粉白,有如小瓷人一般,不動作已經夠撩人,做著幫他操底的事,更是撩得要殺人。
    事情朝著“腳本”以外的方向滑去,這是皮特沒想到的。作為“劇中男主”,皮特看不清這出戲接下來走向,更不知道該怎樣來應對超出“腳本”的情節。
    “你他媽老實一點……”
    他恍恍意識到,讓這雙銷魂的手把自己撂倒,今天算是徹底敗了;享受男孩妖孽的手戲也不是今天來的目的。可是為什麼而來?一時間,他腦子裏竟然出現了空白。
    他有一種穿越感……老舊的酒店仿佛隱匿著無數為情冤死的幽魂,他們從維多利時代潛伏至今,一心要找一個飆男做替身,把腐朽的靈魂依附在鮮活生猛的軀幹上,把一場他們沒有演完的奇情逸事風流戲劇演繹得銷魂蝕骨意亂情迷……這袖珍酒店真可怕,這屋子就像個鬼屋,幽靈無處不在。
    皮特完全捯不過氣來了。看著言嚴,腦袋像被重重捶擊,好懵,好重。他知道這男孩在發布一種語言,就像一隻寵物貓,尾巴的形態充滿了情緒和意圖——順服、友善、警覺、憤怒,抑或是預感到潛在的危險,把高揚的尾巴當做自衛的武器。但對於這種動物性表達,皮特真正是讀解不來,他不知道眼前這隻小貓的形態是在向他示威,還是在搖尾乞憐?抑或是在醞釀一個更大的圈套,陷他於不義?
    他幾乎忘記今天來的本意,是要……激怒他,讓他真正變身為一個真正的小魔鬼。
    倘若,皮特想;另有一條途徑可選,那就是,讓小貓耷拉下尾巴,放下敵對,變得好對付,那幹嗎非要逼他炸毛呢?於是,他進一步嚐試讓小貓順從,讓他徹底喪失意誌力……
    他那種大咧咧的做派是很直男的。他已經很興奮——如果說這種興奮完全是不帶表演成分的本色出演,那麼,在無數幽魂圍觀下的那些謎一般的妖嬈瞬間、烈火烹油的舉止,已經徹底分不清是內心使然還是在逢場作戲了。
    有一瞬,皮特意識到原先“腳本”裏那些有關搜集證據的預設,都是背離角色定位的錯誤選擇——為什麼要別有心機地去丈量他的腳?憑一個警員的經驗,難道瞥一眼還不足以分辨出兩個腳碼的差別?有什麼權利粗暴地去暴露他的刺青?那枚紮眼的刺青是在對方的隱私部位——當一個人侵犯了另一個人隱私,事實上也暴露了自己分裂的人格……錯了,一切都錯了,一開始就錯了。錯了就隻能不按路數撒瘋去演,否則就顯得演技太臭了。
    屋梁上依然是群鬼的黃昏,他們推波助瀾,恣意狂舞,幸災樂禍。皮特甚至能聽到他們從自己頭頂呼呼掠過的聲息。他感到胸悶,感到無措和軟弱。他想逃離幽魂的裹挾,然而一切自我掙脫都顯得那樣無力。
    有一瞬,屋子裏的兩個大活人,幾乎同時瞄了一眼牆上的鏡子——那是一麵維多利亞風格的老鏡,橢圓形鏡麵布滿鏽斑,鏽斑和鏽斑之間是細密的、呈開裂狀的連接,像生命體的血管四下分布。鏡框的花紋繁複而精心,石膏塑成的玫瑰,如同色衰的老嫗,積滿了歲月的塵埃,斑駁而色黯。
    如果不是偷瞄了一眼鏡子,皮特還意識不到男孩被強行暴露的身子是那樣白,白得發光,白得穿透靈魂。
    如果不是偷瞄了一眼鏡子,如果不是擱在一起,皮特壓根不知道自己那款是黑的。他見過真正麥色係男生,警局裏那些巡街的同事,整日在南亞熾熱的太陽底下曬,臉膛和胳膊都黑到分不清種族。與那種粗糲和沉悶比,皮特覺得自己遠不在那個層次。警局的同事把這種深色肌膚稱為“經驗色”,象征著沐風櫛雨的人生閱曆。他一直以為自己還年輕,也比較養尊處優,隻是和男孩擱在一起,那種所謂的“經驗色”才有呈現。黑是被白比對出來的。一比就有了代際感。
    代際感是真正擊倒小貓的武器,是男孩最抵擋不住的視覺刺激,而皮特在鏡子裏看到的不隻是無可調諧的代際,也不是閃瞎眼睛的白,還有重疊在迷魂之白上的十字骷髏……刹那間,他仿佛從幽魂的控製下脫身,他想,原來鏡子裏的世界,才是鬼蜮魍魎不能企及的聖土。
    這會兒,皮特意識到:時機到了!他用手把控住小貓的腦袋,不讓他的嘴靠近自己的鼓凸的肩膀。他出其不意地問:“你去過馬丁畫廊?”
    對皮特的話,小貓沒有反應,似乎沒聽到。或者說有聽到,但分辨不了這是什麼意思。他一腦門就想湊過去咬住皮特的肩膀,那色澤,那質感,太誘人了。咬一口一定像吃麥芽翻糖一樣,會讓人靈魂發光幸福滿溢。
    小貓嗓子眼裏喘出的氣息比吸進的要多得多,以至於聽起來尤其粗重,尤其急切。
    “購物中心衣物櫃裏的車鑰匙是你放進去的?”皮特追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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