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王聖:仇恨也是會丟失的(第二部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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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王聖:仇恨也是會丟失的(第二部分)
    小聖直接從學校奔往警局,那會兒言嚴還沒收拘,要晚到一時半刻,想見他就難了。
    小聖第一次有心急如焚的感覺,仿佛言嚴是自己的什麼親人。他劈臉就問,人有沒有傷啊?言嚴淚眼汪汪地望著小聖,搖了搖頭。小聖心裏的火這才“騰”地竄起來——
    “找死啊!”見言嚴被銬著,小聖預感到事情鬧大了:“你幹什麼要這樣?!”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們了……”
    “誰?”
    “‘白捍’的人……”言嚴用銬住的手扯開衣服。看到瘀傷,小聖明白了。
    “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小聖說,“幹嗎還要以身試法以命相搏?!”
    “他們打我打得那麼狠,踢我就像踢一隻破枕頭……”
    “你不是沒死嘛——”
    “他們幹了我誒!”言嚴聲淚俱下,“……不是一個人。”
    言嚴第一次說這個,居然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接一個。這讓小聖心痛欲絕。他抱住涕淚滿麵的言嚴,讓他把臉使勁抵在自己的胸前,這樣,他渾身的哆嗦才稍稍能控製一點。
    “你要救我,Jason!”言嚴聲音顫抖,充滿恐懼。“我不能坐牢,那裏頭太黑了……我不能再受欺負了!你不會看著我被欺負不管的是吧?你不會忍心我再被人幹……你會幫我的是嗎?你要幫我!”
    小聖能感覺到言嚴有多絕望,仿佛隻有鑽進自己的身體,才有安全感。眼下自己是唯一可以向言嚴提供幫助的人。眼下言嚴沒有親人,沒有可信賴可依托的朋友,他就像一根小草在風中顫抖,隨時會被連根拔起。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責任好重——難以承受的重。
    兩名警員來帶走言嚴,言嚴死拽住小聖的衣服不肯撒手,他絕望地喊著:“Jason救我!Jason我不能坐牢……我要死了Jason!我要死了!你一定要救我……”
    小聖毫無辦法,眼看著言嚴被警察拖走,那張好看的臉哭喊得扭曲,心仿佛裂成碎片。
    言嚴在警員手裏掙紮時,小聖又一次看見了他紋在人魚線那兒的雙劍骷髏……
    言嚴被帶走後,小聖勇敢地擦了下眼淚,決心要以自己能力拯救言嚴。
    小聖首先找了負責這案子的警官,他第一次像成年人那樣麵對警官,麵對從未遇到過的人生難題,麵對突如其來的艱難世事。
    負責這案子的警官人不壞,給了小聖一些指點,說言嚴犯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送交法庭審判的話,量刑一般在收監三年的範圍內。
    小聖為之一顫。
    “當然……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解決途徑。”
    警官問小聖是言嚴的什麼人,小聖來不及思索,便稱自己是言嚴的哥哥。“哦——”警官斟酌了片刻說:“你可以去找一下被毀車輛的車主,求得當事人的寬恕。最理想的是,車主答應不予起訴,庭外解決,你弟弟就可以不送交法庭。這樣,也許可以不走收監這條路。”
    “庭外怎麼解決?警察大哥,請你指點我。”小聖對法律一竅不通,不禁問。
    警官說:“接受罰款。賠償當事人一筆損失。”
    小聖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堅定地說:“隻要不坐牢,什麼都可以。”
    警官看了小聖一眼,說:“小夥子,求當事人寬恕不是那麼容易能辦到的。再說,要拿出一大筆錢來……”他說,我看你年紀挺小的,回去和家長商量一下吧,“把眼淚擦擦。你對你弟弟真好——”
    有其他路可走,可以不坐牢,當然要爭取。這一點,在小聖心裏毫不猶豫。
    根據警局提供的線索,小聖當天就聯係到了被毀車輛的車主,也就是言嚴說的“白捍”的人,並約定這天晚上見麵交涉。
    晚上十點,小聖按約定來到“忠邦城”一家夜店,並被帶進了一間四麵皮牆的屋子。
    屋內光線幽暗,有全套的音響,像是一個VIP練歌房。環形沙發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熟男,留時尚短髭,架二郎腿。身邊幾個馬仔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身型都很高,一色小臉板寸。馬仔稱短髭男“進哥”,小聖想,他應該就是此地的老大了,但不知道是“白捍”哪個層級的大佬。
    進哥模樣長得不算汙,衣著也有逼格,但不知為什麼,小聖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肅殺之氣,看著都讓人膽寒。言嚴搗了他的房車,不啻於找死。所謂“不作不死”,小聖想,說的就是言嚴這樣的。
    咬咬牙,小聖開宗明義,說明來意,千認錯萬認錯,把自己說得跟混蛋似的,旦求車主大哥寬宏大量網開一麵大人不記小人過,給言嚴一條生路。
    進哥燃著一支煙,兀自抽了半截,才想起說話。然而冷冷一句,著實讓小聖驚魂:
    “你是他的小情人?”
    小聖知道“白捍”都是恐/同分子,讓他們誤解自己和言嚴有這一層關係,那還了得,於是趕緊申辯:“不、不是!”
    “那你來找我幹嗎?”進哥幹笑了一聲,衝身邊的馬仔一努嘴:“脫了這小子的褲子,檢驗一下不就清楚了——”
    小聖知道今天是一定要腆著臉求人,但沒想到此行還很危險,霎時脊背一陣冰涼,額頭卻是直冒汗。正不知道該怎樣對付,見進哥一拂手:“玩笑啦——”他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別人都說,靚仔全是蓋,沒一個例外。我不這麼看。我在你這個年齡,也是靚仔哦,到今天我還很帥是不是?可是我這個靚仔,偏生討厭蓋,一看到蓋,就想捏臭蟲一樣捏死他們。男人長得靚不是罪,男人要喜歡長得靚的男人就是倒行逆施、倫常繆亂,非滅了不可……雖然你進門時,讓我眼前一亮,可我沒覺得你是蓋。我隻是想知道,為他求情,為什麼是你?”
    小聖有一種感覺,進哥是個有學識的人,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恐/同分子,他有他的信仰,而這種信仰就是他內心不可褻瀆的宗教。小聖告訴進哥為言嚴求情的理由,隨後說:“言嚴身子弱,他不能坐牢。一旦進去了,這輩子他……他就完了。”小聖記得,自己從前很反感富家子弟自持金貴,一臉天之驕子的模樣。此刻,不知為什麼,他打心眼裏覺得言嚴確實比自己金貴。他寧願自己遭罪,也不忍心言嚴受苦。
    進哥聽過小聖的說辭,臉上寫滿了“這算什麼理由”?他冷笑道:“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
    小聖驚惶地搖搖頭。
    “這小子是蓋誒!”進哥突然大吼一聲,把小聖嚇得一哆嗦。“你同學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SHOU,混在我們‘白捍’裏,他想幹嗎?泡直男?分化我們?還是想侮辱我進哥的智商?要不是發現得早,我周圍這些兄弟沒準都被他掰彎了。打了他怎麼啦?那是給他一個教訓!他居然還毀了我的車。你說我會對這樣一個小蓋動惻隱之心嗎?”
    小聖心裏五味雜陳,有些事他不想知道,可是偏偏讓他知道了;有些事他不想提,偏偏進哥自己主動提了。
    他很想對眼前這幫人渣說,你們差點把言嚴打死誒知不知道?還對他做了最不齒的事。要是告上法庭,說言嚴搗毀車輛全是因為咽不下這口氣,法院不會不辨是非不明事理。判下來,惡意毆打、惡意侵害在前,毀車滋事在後,事出有因,依過量刑,到時候還說不定誰求誰呢……
    可是,眼下自己勢單力薄,又在別人地盤,鬧不好要吃眼前虧。再說,自己從來沒跟人玩過橫,要嚇唬住眼前這幫人,連自己都不自信。想到這裏,小聖隻得認慫,苦苦哀求進哥:“我,求您還不行嗎?”
    “求我?怎麼求啊?”進哥仿佛對這個很感興趣,他站到小聖跟前,用煙味很重的手托起小聖下巴,戾氣十足地說:“靚仔,我看看你打算怎麼求我——”
    怎麼求?小聖沒想過。不就是嘴上說求嗎?他看看周圍,氣氛好詭異,所有在場的人都在看著他,看他能不能抓住一線希望,逆襲成功。
    此時,小聖的心跳得快從嗓子眼蹦出來,耳邊驀地出現了言嚴淒慘的哭喊聲:
    救我,Jason!
    Jason你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救救我,否則我會死的……
    小聖的腦袋快炸了。他不願意看到言嚴嬌嫩美麗的身軀再遭蹂躪。他有一種感覺,仿佛這是上帝交賦予他的使命,神聖到無法抗拒。
    情急之下,他唯有做出無奈的選擇——
    小聖“撲通”跪倒在進哥腳下:“進哥!我求你了!!”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下跪。
    也許,是最後一次。
    他想,下跪原來是這麼屈辱,又是這麼容易做到。
    下跪,原來能令自己心痛到欲哭無淚。
    進哥見小聖猛地衝著自己跪下,剛要說什麼,“進哥——”圍觀的馬仔突然紛紛嚷道:“不能太便宜這小子了。”
    進哥詭譎地一笑,對小聖說:“我兄弟都覺得太便宜你們了,怎麼辦?這樣吧,你選一個哥哥,替他chui一口,就算你孝敬哥哥了。”
    小聖不知道這是不是“白捍”的規矩,凡要成事,都得先“孝敬”哥哥。
    一個馬仔手快,“當”地打開帶銅扣的寬皮帶,當眾露出豹紋底褲。
    小聖頓時臉煞白,他央求道:“進哥!我不是……我不會……”
    如果不是進哥臨時起意,放小聖一碼,小聖厄運難逃,他將當著這麼多男生的麵,做最恥辱的表演。事後,小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幸運,眼看著大禍臨頭,卻被進哥阻止了。據送他出門的馬仔說,是因為他“長得正點”。
    馬仔說:“進哥從不跟禁欲係的人玩嗨啦。”
    小聖不知道該不該信這話。有一點小聖倒是感覺到了,進哥不討厭他,從進門到出來,對他的直男身份,好像沒產生過絲毫懷疑。小聖臨走時,進哥還替他扯了扯衣領,說:“你同學是小SHOU的事你知道了,回去好好幹他一炮。憑你為他做的事,他欠你欠大發了,怎麼折騰他都不過分。”進哥還交待說,他明天會親自去警局簽字的。
    到這會兒,小聖反倒有些糊塗了,“白捍”到底是恐/同社,還是同友會?他覺得有點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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