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3.上下鋪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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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元甲根本不聽他求饒,吩咐月牙打盆熱水來,他現在就要給夫人泡腳。
“別去,不許去!”堯子期大叫。
月牙笑道:“首領也是為了公子好呀,泡泡腳晚上睡得好,公子這些天都憔悴了。”一邊就在門外把剛燒好用來泡茶的熱水倒入盆中。
堯子期放出緩兵之計:“我餓了,我想先吃東西。”
月牙把糕點端過來:“夫人吃點奴親手做得水晶糕吧,柳伯伯最喜歡吃這個了。”
項元甲把堯子期的腳置於盆中,澆著熱水道:“對了,柳先生說想收你做徒弟,你意下如何?”
“我?”堯子期有些驚詫,“不是應該徐慕嗎?”
“他說徐慕的慧根差點兒,你才是他最中意的人選。怎麼樣,我尋思著你整天待在房裏也無事做,要不要去他那兒打發打發時間?”
月牙羨慕得不行:“好想拜在柳伯伯門下跟他學醫啊,他可是咱漠城最好的醫師啊,各種疑難雜症在他那裏都不是問題。”
項元甲附和道:“是啊,最初他雲遊至大梁國,治好了大梁皇帝十餘年的頭風,大梁皇帝留他做太醫令他婉言謝絕了。大梁皇帝以為是他看不上,便把宰相之位給他。”
一聽到學醫可以做宰相,堯子期的眼睛都亮了。
“倒不是說你非得跟著他學什麼,隻不過柳先生這人也精通詩律手談,性格特立獨行,肚裏確實有點東西,興許你們合得來。”項元甲總想給堯子期找點事情做,這樣或許就能紮根在這裏了。
月牙也蹲下來,手舉瓷盤,眨著眼滿臉堆笑:“公子,本來讓奴做醫師是奴全家人的心願,奈何柳伯伯嫌奴蠢笨不肯收。若是公子學成,每日再傳授奴一點,那奴做一個抓藥的小藥師也指日可待了。”
堯子期拾起木筷,撚了一塊剔透的水晶糕放入嘴中,軟糯爽口不粘牙,心情十分好:“我考慮考慮。”
“公子啊~”月牙把下巴擱在堯子期膝蓋上左搖右擺,“去嘛,去嘛~”
項元甲皺著眉張大鼻孔看她,心裏那個抓心撓肺的,這位美男子是我媳婦兒啊喂。
堯子期再夾一塊水晶糕,悠悠道:“我幫你去偷師做替學,你要如何報答我啊?”
“那奴每日給公子做糕點?”
項元甲不滿道:“那不是我吩咐你的份內事嗎?”
月牙感覺自己被項元甲盯得渾身發毛,趕緊把下巴從堯子期的膝蓋上挪開,改口道:“以後奴每日開小灶,專門為公子做飯送到軍醫處去。”
堯子期一語道破:“你還不是為了討好柳軍醫,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
月牙不好意思地笑笑:“公子是在責罵月牙不盡責了。”
堯子期又想起了那碗飄著蔥花和辣子的疙瘩湯,不禁問道:“你真的會做飯?”
“嘿嘿,家屬坊食堂掌勺的張叔張嬸兒是我阿爺和阿娘,奴不會可以讓他們代勞啊。這糕點就是我阿娘教我做的,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堯子期細細嚼著水晶糕,支使項元甲往盆裏加熱水:“水涼了。”他還沒泡舒服。
項元甲任勞任怨把炊壺裏的熱水加進盆裏,給堯子期搓著腳。看著堯子期吃得愜意,自己也想吃:“喂我吃一塊。”
堯子期把筷子遞給月牙:“喂你們首領吃一塊。”
月牙不接:“首領讓您喂,又沒吩咐奴喂,奴不敢僭越。”
項元甲悶頭笑,撓堯子期的腳丫子。
堯子期一氧踢了項元甲一臉水,洗腳水順著項元甲臉上的大胡子滴下來,項元甲順手抹一把更濕了。
堯子期看得嫌棄,那可是自己的洗腳水啊~
“怕了你,張嘴。”堯子期像丟烙鐵似的把糕點塞進他嘴裏,“快去洗洗吧,你的臉上全是……咦~髒死了。”
看得堯子期也吃不下了,讓月牙把糕點端走。月牙走時把項元甲帶來的飯菜放進門口的炭爐裏煨著:“奴去看阿爺阿娘了,就不打擾首領和公子歇息了,夜裏涼,奴給首領多備了一床被子。奴告退啦。”
項元甲看了一眼關上的門,甚是欣慰,糕點吃在嘴裏甜絲絲的:“看為夫給你安排的人,多貼心,又機靈。”
“嘁。”屋裏剩下他們兩人,堯子期不再像從前那麼怕他,也不擔心他會對自己圖謀不軌了,雖然一直就在圖謀不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尷尬,畢竟他們之間有一個天知地知的秘密。
項元甲不知道堯子期在尷尬,反正自己用擦腳布墊在膝蓋上坐在踏板上給堯子期按腳很享受。堯子期的腳又白又瘦,滑滑嫩嫩的,一點繭子都沒有。不像他們軍中的漢子,一脫鞋襪一整爐的龍腦香也壓不住,熏得人流眼淚。
“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跟我們這些糙漢子不一樣。”項元甲知道這樣的腳不受力,按得輕輕的,“昨兒是我不好,我不該搶你的鞋,害你崴了腳。你那麼小氣,又該在你心裏那個小本本兒上記了我一筆吧?”
“你說誰小氣呢?”好歹自己也是堂堂祭酒家的公子,自己在京都也是享譽盛名的四大才子之首啊,雖然很多人後來因為他的容貌漸漸忽略掉他的驚世才華。
“我,我我我…”項元甲投降,“我小氣。夫人何等高風亮節,怎會與我一個蠻憨子置氣呢。”
不得不承認蠻憨子手藝很好,按得他舒服極了,還以為他給自己按腳就是為了整他呢,沒想到這麼舒服。
看堯子期舒服得眯起了眼,項元甲趁熱打鐵道:“以後每晚為夫都來房裏幫夫人泡腳可好?反正月牙也不會揉藥酒,泡完腳再揉事半功倍。”
“嗯。”堯子期舒服地斜倚在床榻上,全然沒防備。
項元甲按完腳給堯子期把足袋套上:“餓了吧,我去把飯菜端上來。”
“別動!”堯子期如夢方醒道,“你剛按完腳!”
“那也是你的腳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都是你爹媽給的,你還嫌棄起來了。”
項元甲從外麵把爐子上煨著的飯菜端了進來:“來吃飯啦,要不要為夫喂你?”
堯子期嫌棄地轉過臉,項元甲發現堯子期一翹尾巴他就知道堯子期在想什麼,好個心有靈犀。
“為夫洗手啦,放心吧。”
堯子期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怎麼你給我揉了反而現在更疼了,你是不是瞎揉給我弄傷了?”
項元甲看不下去一把抱起堯子期:“你呀,時刻都在擔心我要害你,你怎麼就看不到我對你的好呢?”將人放在凳子上,自己也脫去鞋襪,將就堯子期剩下的洗腳水泡泡腳,“我說你明天去軍醫處的時候,正好讓柳先生教教你怎麼治眼疾。我看你年紀輕輕,怎麼就眼神兒不太好使。”
堯子期氣得拿筷子在飯裏插來插去,忽然福至心靈,問:“項元甲,你餓嗎?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喂你。”
本來項元甲想說不餓的,但一聽後麵的話立刻搗蒜似的點頭:“餓餓餓,晚飯我就顧著來看你了,吃得少。”趕緊擦了腳,穿上足袋就屁顛顛兒地跑過去。
堯子期夾起一塊魚肉放到他嘴邊。項元甲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甚至頭皮發麻。
“啊,張嘴呀。”堯子期笑起來牙齒潔白整齊。
死還是不死?好難啊。
堯子期手都酸了,看著項元甲的笑僵在臉上,想吃又不敢吃,抽搐犯難的樣,心裏樂開了花。
“你到底吃不吃呀?”堯子期又問。
“哎,死就死吧。”項元甲小聲嘀咕,閉上眼把嘴張開。
堯子期換了一塊排骨。
幸虧這次項元甲嚼了,不然非卡死他不可。
“真好吃!”項元甲美滋滋地嚼著排骨,哼著小曲兒去倒洗腳水。
堯子期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這塊排骨就當蠻憨子替自己捏腳的報酬吧。
正吃得香,蠻憨子倒完洗腳水又回來了。堯子期一驚,隻見蠻憨子去櫃子裏把月牙事先準備的被子抱了出來鋪在床榻前,鑽進去躺下了:“夫人吃著,為夫先睡了,晚安。”
“你怎麼——”
“我老睡營帳裏被他們逮住過幾回了,老是問來問去,挺煩的,以後我就睡這兒了。”
“隔壁——”
“隔壁的房拿來做庫房了,沒人收拾都落灰了,又髒又亂,還冷。夫人不會這麼小氣吧,好歹咱還有君子協定呢嘛,你我名義上是夫夫,本該睡一間房,不就借一塊地給我嗎,怎這麼不通情達理。”
“你閉嘴!”這人絲毫不給自己插嘴的機會,“不許越界,不許打呼。”
“得嘞,”項元甲躺好閉眼,心裏踏實了,總歸與媳婦兒成了室友了,“勞煩夫人待會兒熄下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