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湯碗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苦澀味道，項元甲自己先嚐了一口，苦得癟癟嘴舌頭都麻了，懟到堯子期手上：“甜的，喝。”
    “剛還說不騙我，”堯子期聳聳鼻子，難聞的藥味就在嘴邊徘徊，“你就是個騙子王八。”
    “行，我是王八，你說是啥我就是啥。快點把藥喝了，你該不會還想病著讓我給你降溫吧？”項元甲衝他壞笑著挑挑眉。
    “滾。”堯子期端起藥碗就往嘴裏灌。
    “咳咳咳，好苦……”堯子期吐著舌頭，什麼鬼東西，比京城的太醫開的藥苦多了。
    “良藥苦口。柳大夫行醫數十載，救死扶傷逾萬人，不會害你的，快喝。”項元甲從懷裏掏出個錦袋，又從錦袋裏拿出一塊油紙糖，“喝完就給你吃這個，漠城獨有的羊奶糖，別地兒吃不到的。”
    “我要先吃糖。”堯子期一把搶去，油紙拆開，裏麵一粒長條形的奶白色軟糖，香香的，被一層薄薄的米霜包住，入口即化，一股濃濃奶香蔓延口腔，又甜又軟。
    一顆糖終於把一碗藥送服完了。項元甲又獎勵了他一顆。
    堯子期把糖含進嘴裏，感覺小腹快憋炸了：“我要去茅房。”
    “剛吃就要拉，小狗似的。”項元甲調侃一句起身道，“跟我來。”
    營帳後麵有一片樹林，項元甲隨便指一棵樹：“去吧。”
    “在這兒？”自己又不是狗，怎可隨地大小便？
    “難道你要大解？”項元甲又指了指另外一邊，“要走過前麵那片營帳，再往前走二十丈，赤色琉璃瓦那個。”
    那麼遠啊……堯子期撅著屁股，自己可有兩天沒如廁了。
    項元甲瞧見堯子期的樣子就知道他走不遠，自己進了樹林挑了一棵大樹先放起水來：“行軍打仗的時候都是荒郊野外，誰還專門給你修個茅房啊。難道都拉褲襠裏？”
    堯子期跑到一棵樹後：“反正你不準偷看我。”
    “怎麼，你跟我有啥不一樣？哎呀！昨晚睡在一起忘檢查了，難不成你是姑娘？”項元甲抖了抖提上褲子，吹著口哨。
    堯子期感覺自己像在被人把尿：“我又不是姑娘，我有的你都有，你幹嘛非要娶我？”
    “你有的貌美，可不是每個姑娘都有的。”
    臭流氓，老色鬼！堯子期尿完項元甲的口哨也吹完了，一身輕鬆。
    堯子期穿著項元甲的袍子，袖子長得不見手，堯子期走起路時一甩一甩的，靴子也大，一步一坑，被埋在厚重的衣擺下一扭一拐地邁著小碎步，像個蹣跚學步的孩童。
    項元甲摸著下巴越看越可愛：“小矮子，糖還吃嗎？”
    “叫誰矮子！”堯子期憤憤地回頭，好嘛，那個魁梧大漢站在自己麵前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個頭，“不吃，你沒洗手！”
    堯子期醒後又回了家屬坊，接連喝了幾日苦藥病就好痊了。
    病好了，堯子期反而心裏空落落的，望著房間裏桌上的茶杯發呆。
    “公子想什麼呢？”月牙在窗邊的桌案上學寫字。
    堯子期砸了下嘴，平時午飯後喝了藥，項元甲都會從他的錦袋裏變出一塊糖，今日不喝藥了，糖也沒了。
    “蠻憨子呢，今日怎麼沒來？”
    月牙怔了下，夫人居然主動問起首領來，罕有啊。“首領一早就出城了，說是去迎一個人。”
    “噢。”堯子期無聊地翻起書來，那本兵書已經看完了。
    “公子，你看奴寫得如何？”月牙端著黃麻紙過來，上麵歪歪扭扭寫著自己的名字。
    “比我第一次學字寫得好。”
    月牙一聽很高興：“公子第一次寫字是什麼時候？”
    “三歲？”堯子期不置可否，他也不太記得了。
    月牙細細端詳自己的佳作，也不氣餒：“謝謝公子教奴寫字，奴回頭一定裱起來好好珍藏。”
    正說著，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門外頭一個將士說：“夫人，你娘家的表兄來了，在軍營裏，首領特命屬下來請夫人過去。”
    “你說什麼？”堯子期騰地起身，差點把茶撞灑了，“表兄？”
    月牙去開門，那個士兵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次，堯子期聽得真切，確實是在跟自己這位“夫人”說，他的表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