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了，北方的秋天來了。
    柳清澄很喜歡這個季節，秋風微涼，天也是格外的藍。
    後天就是中秋節，柳媽媽打電話說讓她把她的準女婿也帶回去，她可要好好替她相看一番。
    柳清澄沒告訴向她求婚的人是她見過的，她怕柳媽媽……
    放假的前一天總是很忙，比如柳清澄今晚就忙到很晚才下班。
    剛出電梯口，就看見他站在那等著自己。
    柳清澄急忙跨出電梯口，走到他身邊。
    桑寄生拉著她的手徑直大廳外走去，二人都未說話，但卻都滿含笑意。
    桑寄生是開車來的，車子就停在辦公大樓下的那棵大梧桐樹邊。
    “還是你們自由職業好，上班下班時間都自由。”柳清澄坐在副駕駛上，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說著。
    桑寄生見她係好，才發動車子，笑著說到：“你要是不想上班也可以。”
    聽了這話柳清澄覺得很開心，小說裏一般接下來的台詞都是：“我會養你的。”
    可柳清澄等了半天也沒見他在把後麵的那句話說下去，她看著他的側顏，雖然賞心悅目，但還是阻止不了憤怒的小情緒!
    終於，柳清澄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說我不想上班也可以？那……”
    “你可以去我那裏上班，做我的小藥童。”桑寄生從後視鏡裏看到坐在一邊的姑娘一副失望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那不是小跟班嗎？那我還是自力更生吧!”柳清澄沒好氣的說到。
    桑寄生看著因賭氣而看著車窗外的人忍不住好心情的彎起了嘴角。
    原來，他的姑娘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麵。
    “清澄？”桑寄生見她一路上都沒在理他，不由得叫了聲。
    桑寄生看了眼窗外，並沒什麼奇特的，隻是她仍然不理自己。
    “清澄。”
    桑寄生又喊了幾聲，隻是她仍然不理自己。
    “剛才是逗你的，無論你是否工作，我都會養你的，養你一輩子。”桑寄生溫聲說到。
    其實柳清澄早就不氣了，隻是想逗逗他，倒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
    “我才不想成為失去自我的小女人，我也是有事業心的。”柳清澄莊嚴的宣誓著，隻是她最終忍不住“破功”，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
    桑寄生也忍不住跟著她一起笑。
    “今晚咱們就不去外麵吃了吧？”柳清澄建議道。
    “嗯？”桑寄生減緩車速問到。
    “我想吃你做的飯。”
    車內安靜了一會兒，桑寄生看著正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的人，笑著說道：“好。”
    他在想做飯應該也不會太難吧，總比背藥名，了解人體的奇經八脈要簡單得多吧。
    不久，桑寄生跟著柳清澄進了她租的屋子，房子很小，一室一廳，浴室在臥室裏，廚房在客廳的西北角。客廳茶幾上有個花瓶，裏麵插著幾枝月季，有些花枝還隻是花骨朵兒，有些是半開著的。
    柳清澄打開冰箱，才發現隻有兩個西紅柿和一些雞蛋。
    “不然去超市買點菜吧。”桑寄生說完便準備拿起剛剛放在門邊櫃子上的車鑰匙。
    “算了。”柳清澄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又說道：“已經很餓了，而且西紅柿雞蛋麵也很好吃的。”
    柳清澄知到他不會做飯，西紅柿雞蛋麵對初學者應該不算太有挑戰性吧。
    桑寄生放下鑰匙，進廚房先洗了手，然後開始準備。
    柳清澄在沙發上坐了會兒，聽著廚房案板上一下重一下輕的切菜聲，聽得柳清澄心裏也是一愣一愣的。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進了廚房。
    “出去吧，一會兒燒油會很燙。”桑寄生見著身後的姑娘一臉擔心的樣子又說到：“你就安心的去看電視吧，十分鍾後，開飯。”
    廚房的燈是橙色的，將小小的廚房照得暖融融的。
    柳清澄看著圍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的男人，突然覺得就這樣，就這樣生活會很好。
    十分鍾後，二人坐在小桌上。
    柳清澄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兩碗西紅柿雞蛋麵，又看了眼正盯著自己的男人。他神色略顯緊張。
    “嚐嚐？”桑寄生將筷子遞給對麵的姑娘。
    柳清澄看著第一次做飯就能做出賣相還可以的西紅柿雞蛋麵的人，給了個大大的微笑以示讚賞。接著先喝了口湯……好像沒鹽……不過柳清澄仍然很開心，他記得自己口味清淡，隻是沒把握好鹽的量而已。
    桑寄生見她滿足的喝了好幾口湯，也忍不住準備開動。
    “別。”柳清澄嘴裏還有沒吞下去的麵想攔他卻沒攔住。
    桑寄生也喝了口湯，瞬間皺起了眉頭，隻是……然後又夾了幾根麵……麵也有些夾生……
    “沒事的，第一次做已經很好了，真的。”柳清澄邊說邊夾起碗裏的雞蛋大口大口的吃著。
    隻是剛吃完一口，對麵的男人皺著眉頭，將她的碗拿走了，說道：“你等等，我在重新做一碗來。”
    柳清澄見著再次進廚房的人，突然就放下了，放下了心中的那些焦躁與不安。
    一個肯為你洗手作羹湯的男人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而且還力求做一碗美味的羹湯!
    冰箱裏的西紅柿剛才就已經用完了。
    十分鍾後，兩碗蔥花雞蛋麵出鍋。
    “試試？”桑寄生將紙巾拿來，放在柳清澄旁邊。
    柳清澄在他看起來平淡卻又充滿緊張的神態下，端起碗，看了他一眼。
    她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倒有些緊張了。
    桑寄生看著喝了口湯後卻半天不說話的人，不由得也準備嚐一嚐。
    “很美味。”柳清澄剛剛隻是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第二次做飯的人就能做得這麼好？
    不過話說，今晚這頓簡簡單單的蔥花雞蛋麵卻讓柳清澄覺得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了。
    桑寄生笑了笑，然後也學著她的樣子，端起碗，喝了一小口，暗道：原來得放這種量才對。
    飯後，柳清澄提起柳媽媽說的事情。
    桑寄生反應平淡，無驚無喜。
    柳清澄問道：“你不想去嗎？”
    柳清澄忍不住想，他要是不願意去的話，她要怎麼和柳媽媽編接下來的話。
    “沒有。”桑寄生坐在沙發上隨手拿了本柳清澄放在沙發上的雜誌：禪悟。
    桑寄生翻了幾頁，驚訝，他記得她從不信神佛的。
    “是不是打破了你原本的中秋節計劃啊？”柳清澄見他翻著雜誌也隨手拿了本書。
    “原本就準備後天和你回去與阿姨叔叔說說咱們的事的。”桑寄生確實一早就這麼計劃的，本來也就打算今晚與她商量的。
    “哦。”柳清澄甜甜地答到。
    桑寄生放下手裏的雜誌，轉身，與坐在他身旁的姑娘麵對麵。
    “清澄，咱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談一談？”柳清澄也放下手裏的書，疑惑的問道。
    “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對吧？”桑寄生這邊隨時都可以結婚，桑錦年也對柳清澄很滿意。隻是，柳清澄卻……桑寄生知道她是在害怕，她害怕以後，她害怕未來，她害怕現在的愛以後是否存在。這些，桑寄生都明白，也許一個人越是在乎什麼，卻也會不自覺的被困在這個籠子裏。
    “是。”柳清澄其實拖了很久才告訴柳媽媽自己有了男朋友，後來又告訴柳媽媽她答應他的求婚了。隻是卻從不曾主動告訴她們，並且有所保留。
    “清澄，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又改當郎中了是嗎？”
    柳清澄記得，當時她隻是開玩笑說的。
    桑寄生見她點了點頭後說道：“我以前就不喜歡當醫生，更別提中醫了，聞著那味兒就讓我退之不及。”
    柳清澄知道他和桑父有個“三年之約。”
    現在到了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你肯定以為我隻是為了完成我父親的願望，繼承家業。
    隻是，也許你不知道，其實從幾年前，那時你在拉薩，那晚我心神不定，後來忍不住去阿婆旅社找你。那晚……那晚的情景……是我這輩子最害怕的時候了，有一度我甚至害怕你就……”
    暖黃燈光下，他的眼神顯得越發深邃。柳清澄不忍他再回憶過去，他說的她都明白了。
    桑寄生見將頭靠在自己肩上的姑娘，柔聲說道：“清澄，二十歲時我告訴過你我的信仰是保護文物，別讓他們風化在無人的小角落裏，最終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桑寄生將靠在自己肩頭的姑娘摟到自己的懷裏，柔聲說道：“如今，三十二歲的我的信仰是做一名中醫，讓我愛的人少災少痛。我想，這也將是我一生的信仰。”
    客廳茶幾上的花瓶裏的那幾朵未開的月季“嘭”的一下，全都綻放。
    “桑寄生，我想對你說。”柳清澄從桑寄生的懷裏起身，往客廳南邊走去。
    “我愛你。”
    桑寄生接過她從茶幾上的花瓶裏取來的一枝月季，花瓣新鮮，根莖還沾著些水。
    “桑寄生，喜歡嗎？”
    柳清澄見著拿著月季花的男人唇角彎起，深邃的眸光裏好似也裝滿了柔光。
    “喜歡。”
    柳清澄問的是他是否喜歡這枝月季。
    而桑寄生回答的是他喜歡她說的話，他喜歡她剛剛的所有舉動。
    她從他懷裏跳脫，輕快的走到茶幾邊，然後含著微笑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再轉過身去，仔細找著她覺得最新鮮，最美麗的一朵月季，似乎是找著了……他喜歡這樣的她，靈氣，溫柔，還帶著幾分可愛。
    “我的姑娘，我也愛你。”
    “桑寄生，你猜我最先記住的是你的聲音還是你的相貌？”柳清澄俏皮問道。
    桑寄生不置可否，他願意聽聽她來講。
    “有兩個字，曾經好多次都出現在我的夢中。”
    “回來。”桑寄生說道，因為那次在拉薩時她在夢中迷離迷糊的好像說了這個，後來桑寄生努力回想了一下與她的初次見麵才想起來，原來他倆是那麼見麵的……!
    “對了，那隻狗叫什麼名字？”柳清澄這才想起來那隻曾經她怕極了的大白狗。
    “雪靈。”
    “它現在在哪？”柳清澄記得四合院裏好像沒有發現它的蹤跡。
    “在林夕那裏。”
    “不領回來嗎？”
    “你現在不害怕了？”
    柳清澄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害怕狗了。
    “之前我去西藏，就把狗交給了林夕。現在林夕說它已經習慣待在它那裏了。”桑寄生知道，林夕一貫最怕孤獨的。
    柳清澄沒再往下問，隻說以後有時間的話就去看看雪靈吧。
    桑寄生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