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離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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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情做時日子過的真的很快。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是星期天,初中小學也放暑假了。柳爸爸從學校回來了,柳媽媽也回來了。
    昨晚柳清澄便和桑寄生說了,今早可能不能給他做早點了,讓他在早點鋪子裏隨便吃些。
    可卻沒想到電話那頭的人卻說讓她也和他一起去街上吃早點,反正今天也是他們最後一次一起吃早點了。柳清澄總覺得這樣不妥,同時她也納悶,這個桑先生未免和自己走得太近些了吧,他就不害怕躺在醫院裏的林先生吃味兒嗎?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覺得等的時間太長了,索性直接說了明早在古橋小吃那裏吃早點,而他仍然那個時間在門口接她。說完,便掛了電話,柳清澄突然覺得這似乎是她見過他強硬的一麵了。
    “爸媽,你們也不管管,有的人都把男人帶到家裏來了。”柳心怡對著柳媽媽朝正在門口等著桑寄生的柳清澄使眼色。
    柳媽媽一回來便聽到小女兒說清澄把人帶到家裏來,並和人家一起吃早點。她也心憂啊,自然是問了大女兒的,可人家說那隻是他的老板,他也暫時住在這個道,聽說還交了夥食費的。
    看著清澄平靜的臉,柳媽媽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些年,清澄大了,也越來越懂事了,但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多地方已經說不上她了。不過還好,她想清澄已經大了,她自己心裏該有數。況且今天不就是最後一天了嘛。
    柳清澄自然知道柳心怡肯定還記著那事,所以柳媽媽一回來便找了自己談話,而柳爸爸更是特別間接的說著“雖然現在社會開放了,但女孩子終歸還是要矜持些的,不然日後會被別人看輕……”之類的話。柳清澄並沒有過多解釋什麼,信便信,不信,也無礙。
    “今天你可能會累一點,今天你需要把我平時記的那個本子整理一下,所有資料整理好後,弄成電子版,存到U盤裏。”桑寄生一邊騎著電動一邊對著坐在他身後的人說到。
    “好。”柳清澄輕輕應著,想像著他的字會和他的皮相一樣好看嗎?
    “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筆記本放哪的吧,可能沒電了,你到時找一下王道長,算了,等會還是我帶你去吧。”桑寄生看著後視鏡裏的人似乎在發著呆,他發現她最近更愛發呆了,總會盯著一個地方出神。
    柳清澄能感覺得到,他今天似乎有點煩躁。
    他倆到古橋小吃時,小店裏已經坐了很多人。
    柳清澄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桑寄生坐在她對麵。
    沒一會兒,兩碗稀飯,兩個茶葉蛋,兩屜小籠包已經上桌。
    “你不吃那個麵?”桑寄生看著周圍的人幾乎每個人都點了一盤像涼麵一樣的東西。
    “你說蒸麵?對了蒸麵也算是我們鎮上的特色了。隻是,它裏麵加了香油,我吃不慣香油。”
    “可以給老板說不放不就好了。”
    “香油是和在麵裏的。”柳清澄把勺子從粥碗裏拿開,直接用嘴喝。
    “嗯。”桑寄生看著對麵的人丟了勺子喝著粥,樣子並不粗魯,這些天他和她一起吃早點時已經發現,她愛喝白粥,喝粥不愛用勺子,拿著碗便喝。一開始他確實有些吃驚,這個小鎮是在南方,她也長了副標準的南方姑娘的樣子,隻是身高略比她們高一些,應該有一米六三,桑寄生一邊剝著雞蛋一邊暗想著。
    忽然,她想起來她們的“共同討厭”,問道。
    “你為什麼不吃香菜和菜花?”
    “不好吃唄。”柳清澄被這突然一問好像也不記得自己為何這些年來為什麼總不愛吃香菜和菜花,但這突然讓她想想為什麼,她也不記得了。
    “那你呢?是嫌香菜味兒太大嗎?”柳清澄知道好多人都是因為受不了香菜的那個味兒而放棄食用這個美味的。
    “我以前原本也吃的。”
    “嗯?”柳清澄看他把剝了一半的雞蛋放在了小碟子裏,漆黑的眸子像是一汪深潭,柳清澄覺得他似乎在回憶些什麼。
    “以前有個小女孩給我說過,她有次洗菜時,將香菜和菜花一起放到盆子裏接滿水泡在池子裏。等她後來去洗時發現一盆子的小蟲,乳白色的菜花上爬滿了小蟲子,香菜的細葉子上也沾上了很多小蟲子。她不知道那些小蟲子是從哪來的,隻覺得惡心極了,自那之後便再也不吃菜花和香菜了。”
    “那你也是被她說的惡心到了?”柳清澄聽他說的時候隻覺得很熟悉,但來不及深想便被一陣鈴聲打斷了思路。
    原來是躺在醫院的林先生餓了,而他又不想吃醫院裏的早點。
    於是,柳清澄掛了電話後便對坐在她對麵正繼續剝著雞蛋的人說到:“桑先生,林先生讓我給他送份早點去。”
    “好。”
    柳清澄給老板說在打包一份蒸麵,一碗粥,一個茶葉蛋。準備走時,聽著身後的聲音傳來。
    “我去吧。”
    也不等柳清澄再說些什麼,桑寄生便拿著打包好的早點去了街對麵的中心二院。
    柳清澄反應過來,送早點這種溫暖的事情自然應該是情人的。
    柳清澄暗暗誹謗著,看著桑先生冷冷的,原來內心還是很疼人的嘛!
    今天是最後一天基本也隻剩下些收尾的工作,大家似乎都挺高興。
    柳清澄也很興奮,今晚就能拿到工錢了,一千塊,柳清澄後來打電話給秋水還有合歡說是明天請她們吃飯,秋水她們自然是說好,這些天她們也知道柳清澄找了個兼職的,好久沒見了,怪想念的。
    柳清澄突然覺得“字如其人”這句話說得真是沒錯,她本以為他做筆記時隻是隨意的寫,有時本子都在地上,欄杆上,或者他把它放在自己的腿上,但字,很好看,清新飄逸,蒼勁有力,和他人一樣,柳清澄總覺得這位桑先生不僅皮相上很美,他的骨子裏也很美,或者更甚。
    柳清澄回頭看了眼正在和這廟裏的管事商量的人,他話不多,語氣不算是有多軟和,表情也不太多,有點冷。對,就像是她初次看清他的麵貌時,雨霧下的他,冷峻又疏離。柳清澄突然又覺得有點不對,有時她覺得他又很好,很細致。
    桑寄生終於和這廟裏的管事談妥,畢竟這若是在不修的話,這些牌匾雖是文物可估計也免不了會消失在這曆史的長河中的悲慘命運。桑寄生自然知道這管事不願意的原因,不過是害怕這些牌匾的一去不複返或是……,總之,最終他還是同意了,現在他也隻能寄希望於眼前的年輕人了。
    桑寄生回頭看了眼在廂房裏坐在自己的筆記本麵前的人正打著字,桑寄生一時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裏是何感覺。
    這些日子,他自是察覺到他對她的與眾不同,莫說他,就連林夕那小子,還有和他一起合作的另外六人都看出來他對她的不同。
    他猜不準自己的心思,大學時圍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兒挺多,大三時他和一個女孩兒成了情侶,是那個女孩兒追自己的,女孩兒長得很可愛,聲音也很甜美,總愛黏著自己。畢業時,他選擇去保護,用自己的技術去修補那些沉默在曆史的角落裏,他選擇了一條不被眾人看好的路,而她,追上了他,卻又最終放棄了他。她說:“你的信仰永遠比我重要,我爭不過它,便不爭了,太累。”
    分手後他便去了西藏,去了布達拉宮,那是他信仰的第一站。對了,就是在那個時候,他似乎還和一個想法奇特的小姑娘探討過關於信仰的問題。不過後來那小姑娘在沒上過網,他在沒和她聊過天了。
    此時,他分不清他對清澄是懷著什麼樣的感情,來了也隻僅僅半個月,與她接觸最多的時候也就這七天。他從來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可他對她的感覺又確實不同尋常,難道真像她戲謔自己那樣,自己年紀大了,得像常人一般去考慮自己的終生大事了?
    桑寄生從沒在工作時如此心煩意亂,這不是他的風格。
    下午六點半,大家終於忙完了。完美收工,柳清澄去二院給林夕送晚飯時,林夕把她的工資結了。同時,林夕也辦了出院手續,桑寄生扶著他。
    大家本來晚上想要鬧一鬧的,隻一個是林夕的腿還沒完全好,不太方便,另一個,他們也看出來了,老板已經冷著臉一整天了,雖然老板時常冷著臉,但今天這情緒明顯不對。眾人瞅了眼站在他身旁的姑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唉,估計老板是舍不得和人小姑娘分開吧。
    柳清澄覺得莫名其妙,被大家的眼神看著有點心虛,便自動的離桑寄生遠了些,看了眼前麵的那對,想著他們還是挺配的。
    桑寄生自然是察覺出身旁姑娘看似不經意的後退,於是林夕被拋棄了,他被扔在小李的手上,桑寄生讓小李扶他回去,並說自己還有點事讓他們也趕快回去休息吧,累了這麼些天了。
    柳清澄看著眾人走時看他的眼神,覺得奇怪,想著林先生被拋棄可不關自己的事。
    “上車。”
    柳清澄坐在他身後,不自覺的打量著他的後背,想著他似乎總愛把脊背挺直,又往上看了眼,寬肩,如果靠上去會很有安全感吧,還有他的腰,倒挺細,很想摸一摸。
    柳清澄被自己突然產生的想法了感到害怕並且有些自責,自己雖不屑於做朵小白花,可對於違背道德的事她是做不出的,小三,破壞人感情的物種,她極不願意自己成為那樣的人。
    於是,柳清澄忙收了心思,閉上眼睛,假寐。
    桑寄生似有心靈感應般身後的人盯著自己,果然,從後視鏡看去,她正對著自己的後背發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他被愉悅到了,抿著笑意載著她。
    “到了啊,這麼快。”柳清澄從發呆中回過神來,電動車的“嗚嗚~”聲已經停止。
    “謝謝。”柳清澄站在台階上對坐在電動車上的人說到,她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說謝謝了,畢竟她們之間的雇傭關係已經停止,結了便是結了。
    “沒事。”
    “嗯。”
    場麵一時有些沉默,柳清澄有些不知所措,猶豫著自己要不要直接道別,然後進屋。
    “以後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你會接嗎?”
    會接嗎?柳清澄是想接的。
    “會的,畢竟已經是很熟的人了。”
    “隻是熟人嗎?”
    桑寄生好笑,這姑娘腦子裏好像裝著個排級器,她會在心裏給每個人排一個等級,比如他,從一開始的認識,卻不熟,到現在的熟人,他該為自己的進階感到高興嗎?
    “嗯……算是朋友。”
    “朋友啊,很好。”
    氣氛一時沉默。
    “真希望以後還能吃到你煮的早點。”
    桑寄生本來想說,希望和她一起吃早點的,但話到嘴邊,終是改了口。
    “你不是說湊合嘛。”柳清澄可還記得,她至今耿耿於懷。
    “嗬嗬,玩笑嘛。”桑寄生想著,原來她還挺記仇的。
    “我該走了。”話是柳清澄說的,她快掐不滅這小火苗了!
    “再見。”
    “再見。”
    道完別,柳清澄沒有進門,她仍站在剛剛與他道別的位置,看他漸漸遠去,柳清澄忽生一種,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他從此就從她的生命中消失的感覺。
    柳清澄隻覺得胸口很悶,還隱隱有著痛意。
    桑寄生從後視鏡裏看到站在台階上的人兒漸漸變小,慢慢消失不見,但他知道,她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
    因為,身後的卷閘門的聲音始終還沒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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