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鬼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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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金碧輝煌的太金殿上,文武百官整齊規矩地站在朝堂之上。
他們分別自成左右兩派,中間隔出一條行走的路徑,方便大臣站於中央啟奏各方事情,發表意見。
正前方那高高在上的輝煌得發光的龍椅上,皇甫簷宮極具威嚴地端坐在上麵,俯視著下麵朝堂上的百官大臣。他的左側,高仕糾懷裏揣著拂塵,雙手重疊放於腹前,眼神還是那麼靜如止水。
“朕這皇甫帝國邊界處,有一村落名為水寨溝……”皇甫簷宮看向下麵的大臣,龍威之氣在殿內回蕩:“如今宮中有傳聞,那裏的孩童無故失蹤,鬧得當地人心惶惶。眾愛卿可有何看法?”
“這……”文武百官相互對望,顯然對於此事傳入宮中有些吃驚,更為一代帝王居然拿此等小事在朝堂上議論而倍感驚訝。
“陛下,”右側官員中的一個年長大臣站到朝堂中央:“陛下,此事是真是假,還有待考究,何況若是有心之人編造謊言擾亂朝綱,陛下當真了豈非中了那些不懷好意之人的奸計?陛下三思啊。”
“何愛卿是說,朕……耳聾了?聽到的都是假消息?”皇甫簷宮眯起眼睛,語氣有些些微的危險氣息。
“陛下,臣不敢。”何衡聲音發抖,忙忙辯解。
眾人見狀,連忙戰戰兢兢的作揖。
“陛下,水寨溝之事在平臨城內已經穿得沸沸揚揚,微臣覺得此事斷不可能有假。”陳開僅站了出來,反駁著何衡的看法。
“此事已經鬧到城內了?”皇甫簷宮龍顏微揚,眼裏看不出情緒。
“確實,”陳開僅神色慎重:“水寨溝孩童失蹤案實屬撲朔迷離,那裏又恰巧是我朝與蠻族的邊界處,微臣擔心是蠻族所為,以此挑戰我朝的國威。望陛下早日命人處理此事,消除後顧之憂啊!”
“陳大人何以肯定傳言是真?”何衡眼見自己意見被駁,心裏不滿:“如今天下尚未天下,戰亂不斷,而那水寨溝又是兩國的交界處,就算是蠻族所為,那也隻是一個小小的村落,用得著挑起兩國戰亂嗎?一旦開戰,百姓必定生靈塗炭,流離失所,這……可不是我朝這仁義之過所幹之事。”
“哼,”陳開僅一聲冷哼:“照何大人這麼說,即使受到別國挑釁,我朝這龐大帝國得忍氣吞聲?如今原本就是戰亂時代,戰爭在所難免,水寨溝裏的人也是陛下的子民,難道要至他們的生死於不顧?何大人也說了,我朝乃仁義之國,若是連平民百姓也保護不了,何來仁義之說?”
皇甫簷宮淡然坐於龍椅上,靜靜的看著下方的兩人在自己麵前爭論。朝上的各位官員也是聽著他們的爭議,不斷的交頭接耳討論。
“陛下,微臣也有話說,”未等何衡反駁,康元也站了出來,於何衡並肩站在一起:“微臣複議何大人所言,一則,水寨溝孩童失蹤案是否屬實還未可知,二則,水寨溝隻是一個小村落,人煙稀少,眾然此事為真,但是水寨溝離此實為遙遠,行程不便,三則,水寨溝乃是我朝於蠻族的交界處,果然孩童果真被其俘虜殺害,若是派人前去調查,必然打草驚蛇,引起兩國戰亂,百姓也得生靈塗炭……”
一番言論心裏,句句在理,讓人難以反駁。
陳開僅臉氣得發紫,嘴唇顫抖:“你們……你們兩個狼狽為奸的老匹夫,邊遠小村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們的心被狗吃了……”
二人隻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陳大人何須惱怒,臣等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隻是長遠考慮,大人莫要失了雅度。”
“你……你……”陳開僅氣急,也懶得與他們爭論,而是將目光轉向那高高在上卻沉默不語帝王:“陛下三思啊!莫要聽他們之言,棄水寨溝百姓不顧啊!”
皇甫簷宮猶豫一會兒,眼神飄忽不定,他朝著下麵百官,聲音悠然:“林愛卿,你有何建議?”
眾人左右看了看,隻見一為清瘦年輕的男子自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緩緩站了出來,他官服整潔,一塵不染。
他麵色有些蒼白,看模樣,也較為俊秀,正如他的名字般似一個舉目文雅而又柔弱的書生——林書。
他朝皇甫簷宮作揖,聲音是專屬書生意味的清晰:“陛下,微臣認兩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縱然存在一定的爭執,但是說到底也是為了這江山社稷,更是為了帝國百姓。”他頓了頓,一字一語,盡顯風采:“何大人與康大人認為平臨城距水寨溝遠至千裏,難以徹查,又擔心引起兩國戰爭,實乃思慮周全,而陳大人以黎民百姓安危置於首位,更體現我朝仁義之德,安邦之策。但是依臣之愚見,水寨溝之事雖說隻是個小村落,人口稀少,實屬沒有徹查的必要,可是……每一個生存在皇甫帝國的百姓都是一條生命,陛下乃一代明君,愛民如子尚且如此,何況是這生命?我朝曆代以仁義治國,陛下聖明,自然會選擇合適的人選前往水寨溝了解實情,既不打草驚蛇,又能暗中將事情有效處理,這樣一來,既消除了何大人跟康大人的擔憂,又體現了陛下之於百姓仁厚之德。實乃兩全其美之策。”
林書一席話,說得不帶一點兒吞吐,既不得罪兩位身份顯貴的大人給自己樹立政敵,又能將自己所言委婉道出還能讓皇甫簷宮對自己更加印象深刻,這……才是說好的最高境界。
“愛卿此言有理,這確實是個好方法,”皇甫簷宮眼角皺紋堆起,笑得開懷:“沒想到一個寒門出生的狀元郎也能有這般見識,看來朕也是撿到寶了。”
“陛下過獎了,盡心為陛下辦事,隻是本分,”林書再次行禮,語言誠懇:“隻是微臣為官時日不多,才疏學淺,很多地方都還不懂,還得向諸位大人學習才好,此次沒有衝撞陛下,實屬萬幸。”
皇甫簷宮臉上笑意甚濃,朝上百官紛紛點頭,對林書的言談舉止表示滿意。
林書原是寒門出生,十年寒窗苦讀,才得狀元頭銜,才開始一步步的步入官場,為官途中,他不爭不搶,不說不鬧,極其懂得把握時機,該什麼時間什麼場合說什麼話,他都做得滴水不漏。一路步步為營,才走到今天。
迄今為止,朝堂隻上,官僚之中,他極少樹立政敵,在朝堂之上,所站的位置但是最不顯眼的,不顯眼到足以讓人忽視到他的存在。
“眾愛卿可還有事要奏?”皇甫簷宮慈祥友好的看著朝上百官。
見眾人都沒有什麼要啟奏的,他起身:“退朝吧!”隨即高仕糾尖銳的聲音在朝堂內響動:“退朝!”
承賢宮內還是那樣奢華奪目,金裝銀飾的宮殿獨獨多了絲冷清。
皇甫簷宮手撐著腦袋側坐在案桌前,閉著眼睛,花白的頭發盡顯老態。此時的他安安靜靜的就那樣坐著,一副隨意的模樣跟先前在太金殿裏的高高在的帝王截然相反,一身的威嚴霸氣換成了此刻有些精神萎靡,黯然神傷氣息的老者。
如他所說:為滿六十,卻是老了十歲不止。
“仕糾啊!這水寨溝之事,朕是否真的是小題大做了?”皇甫簷宮沒有睜眼,聲音裏是隱藏不住的歎息。
在一旁整理卷宗的高仕糾停下手中的工作,抬頭看他:“陛下乃一代仁君,水寨溝也是這皇甫帝國的子民,陛下施仁布德,弘揚帝王千年以仁義治國之策,實在談不上小題大做,”他跪坐下來,語氣淡然卻有些認真:“水寨溝離此路途遙遠,僅僅隻是一個小山村,但是不管怎麼說,那裏畢竟是您的領地,那裏的百姓依舊是您的子民,再則,水寨溝乃是我朝與蠻族邊界的一部分,倘若孩童真是他們所虜,就是藐視我朝國威,對於常年與之交戰的皇甫帝國,陛下您……會怎麼做?”
皇甫簷宮睜開眼,目光深邃的對上他平靜似水的眸:“那仕糾認為朕該派何人去調查此事呢?”
高仕糾笑了笑:“這就是陛下拿的注意了,老奴隻是把自己所認知的厲害關係說出來罷了,其餘的,至於選誰前去處理,就是陛下的事了。”
“看來此事你是真不打算替朕解憂了?”皇甫簷宮麵露遺憾。
“您自己想想誰才是最適合的人選,這宮裏,能人居多,總有合適的。”高仕糾起身,抱起整理好的卷宗往金木架裏塞去。
“宮裏人?”皇甫簷宮摸著雪白的胡子,思量半響,突然眼中一道精光閃過:“朕倒忘了,朕還有個征戰沙場的三皇子,他常年與蠻族交戰,應該更了解水寨溝之地……”
高仕糾擺放卷宗的手頓了頓,平靜的眸子裏刹那間似乎閃現過什麼……
沒多久,聖旨便傳到了弦王府。
正堂內,司徒太史喝了杯茶,將桌上的聖旨往皇甫君弦那裏一推:“弦兒現在可有得忙了,出去散散心也好,天天悶在府內會悶出病來的。”
“他又說什麼了?”他沒有拿起聖旨,聲音冰涼。
“自己看,不識字兒咋的,還要為師這把老骨頭給你念啊?”吹起胡子,司徒太史翻了他一個白眼。
“……”默默拿起聖旨,毫不留情的拉開,司徒太史斜眼看了看,聖旨有沒有被扯壞。
“他要我去水寨溝,”他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情感:“是因為我與蠻族交過手,熟悉邊界情況。”
司徒太史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水寨溝之事撲朔迷離,又身處兩國邊境,隨時可能引發新的戰爭,其中厲害關係想必你也清楚。此事成或不成,你都得背一口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