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滴水的聲音在灰暗潮濕的地室裏不斷響起，在這樣靜得出奇的環境裏顯得異常瘮人。
    地室的正中央，有一張石床，床上躺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他的四肢被銜接在石壁上的鐵鏈緊緊拴住，安安靜靜的閉眼躺著。
    水滴不輕易間滴在他臉上，滴在他幹枯欲裂的嘴唇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嘴上的水。
    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男孩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當看到眼前的環境的時候，眼裏滿是驚恐。他不安的擺動四肢上的鐵鏈，嗚嗚大哭起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娘……爹……娘……救我～救我……”
    一聲聲哭泣響徹在這個空間並不寬大的地室中，讓人聽著揪心。
    許是喊累了，男孩兒掙紮的速度變得緩慢下來，不一會兒，就剩一聲聲嗚咽。
    “嘎吱”一聲，地室的門被人推開，男孩兒猛然抬起頭，看向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兩個人，臉上的驚恐之色更濃。
    “放開我……放開我。”他不斷掙紮，身上的鐵鏈發出的響聲在整個地室回蕩：“娘……爹，孩兒想您……你們在……在哪裏？”哭聲越來越大，嚎啕大哭的模樣使得他麵前的兩人離他越遠越近。
    “嘖嘖～”走在前麵的人勾起男孩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突然低笑一聲：“這次的貨還算看得過去，味道應該不錯。”
    純正的男音帶著沙啞，笑聲裏透露出來的陰冷使得男孩兒身子一僵，哭聲也立馬停止，坐在床上直大哆嗦。
    渾身顫抖的可憐樣貌似令男人心頭更喜，他的手指劃過男孩兒嫩的出水的小臉上，聲音有些蠱惑：“我帶你去找娘親好不好？帶你去見你爹爹……”
    昏暗的地室裏，男人的眼裏閃著陰險的亮光，把氣氛渲染得分外陰森。
    男孩兒看著他的眼睛，霎時間，一雙天真無邪的眸子失去了光澤，變得木愣無神，猶如木偶般一片死色。
    男人舔了舔嘴唇，手指劃到男孩兒脖頸處，一絲絲寒氣自指尖流出，透過毛孔刺進男孩兒皮肉。頃刻間，寒氣便穿進男孩兒全身。
    “啊……”一聲慘叫在地室響起，男人眼眸變成深藍色，滿意勾了勾唇。
    沒多久，男人收回了手，放在唇上伸出舌頭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
    身後的人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一身夜行衣裹身，黑色麵紗蒙麵，猶如在黑夜裏隱藏的殺手，一身黑色的裝扮使他看起來有些神秘莫測。
    他似乎見慣了男人的行為，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隻是異常的平靜。
    “叫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男人轉過身，灰暗的環境下使他的麵容變得模糊。
    蒙麵人抱拳，語氣尊敬：“屬下查過了，據玉香樓的線人來報，弦王出入玉香樓兩次，一次是謙玉獻舞那天，還有一次……就是在昨天，再則，他在邊關這些年也並沒有什麼反常。”
    “玉香樓……”男人語氣輕飄飄的讓人心驚膽寒：“看來這是要尋找幫手了，那謙玉……怕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等著吧！看他弦王能翻出多大的風浪。”
    言畢，男人朝著石床上一瞟，陰森森的氣息自身體內散發：“以後，多弄些這樣的孩童來，越童無邪味道越好。記住了？”
    “屬下謹記。”蒙麵人再次抱拳。
    門再一次打開，兩人一前一後離去。
    一絲光輝照射進來，灑在了那張木床上。
    床上，躺著的不再是稚嫩的男孩兒，而是一具幹扁了的幹屍……床上的鮮血沿著床邊如小河流似的緩緩流在地上，彙成一個小血塘。
    ……
    玉香樓五樓的一間貴賓房內，三個衣著性感的女人跪拜在華麗的地麵上。
    月娘拂過珠簾，看到麵前的人，立刻彎腿跪了下去：“小婦人拜見太子殿下，殿下駕臨玉香樓，小婦人榮幸之至，玉香樓真是蓬蓽生輝啊！”
    皇甫卿端坐於卓前，看著跪在眼前的中年婦人，笑容可掬：“起來吧，本宮早聞月娘雖是半老徐娘，卻也風韻猶存，如今一見，如果名不虛傳，想必年輕時定是位絕代佳人。”
    月娘起身，一改往日裏的隨意，語氣謙虛：“太子殿下真是謬讚了，小婦人承受不起。殿下冊封太子巡遊平臨城之日，小婦人雖然隻得遠遠望了一眼，卻也感受到了未來真龍天子的強盛氣息。今日能如此近距離的一睹殿下尊容，實乃小婦人十世修來的福氣。”
    皇甫卿看著月娘，半響後，笑出了聲音：“素聞月娘口齒伶俐，能說會道，不愧是這玉香樓的管事。”
    “殿下如此說，小婦人真是不甚惶恐，”月娘麵露緊張之色：“殿下貴為太子，日理萬機，政務繁忙，今日到我這玉香樓，實在令小婦人想不出緣由。”
    “月娘如果心細，”皇甫卿站起身，理了理袖袍，正色道：“本宮也不想拐彎抹角，此次前來，隻為一人。”
    “不知是哪位能讓殿下您親自跑一趟？”月娘麵色驚訝道。
    “謙玉。”皇甫卿直直地看著她，吐了兩個字。
    月娘藏在袖子的手緊了緊，隨即笑笑：“謙玉公子確實暫住玉香樓，隻是公子一向喜歡雲遊四海，時常不在這裏，今日的話……小婦人也不清楚他究竟在不在。”
    月娘知道皇甫卿眼光毒辣，謙玉居住玉香樓的事情是瞞不過他的眼睛的。
    更何況，他的眼神始終有一股陰森駭人之氣，雖然比起弦王皇甫君弦來說，是弱了一點，但是此人的城府確是不可小覷。
    “哦？是麼？”皇甫卿眼神眯了眯：“如此說來，本宮今日能否見到傳言中的謙玉，還得看運氣？”
    “這……小婦人也不確認公子今日是否在玉香樓……”月娘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有些不確定。
    “既然月娘你沒有確切的把握，那不如帶本宮去他的住所一看究竟。”皇甫卿轉身，偏頭一笑。語氣完全不像是詢問，而是帶有命令的意味。
    “這……”月娘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吞吐不定。
    在皇甫卿看不到的地方，她眼裏謹慎之意越發的強烈。
    正在月娘正想辦法應付皇甫卿的時候，一個綠衣女子慌忙跑進房間：“月媽媽，月媽媽，謙玉公子來了，他……”當他看到眼前正對著她的人的時候，呆了一會兒，然後臉色一變，嚇得立馬跪在地上：“奴婢……奴婢參加太子殿下……奴婢……奴婢……”女子被嚇得直打哆嗦。
    月娘見狀，大喝道：“死丫頭，怎麼做事慌慌張張，，想挨板子嗎？沒看見眼前的貴客嗎？”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太子殿下恕罪……”女子慌忙磕頭，一直不斷求饒。
    皇甫卿靜靜地看著她，看似平靜的眼眸透露著一絲讓人生寒的氣息。
    沒一會兒，他再次露出那一副入浴春風的笑容：“無妨，本宮有那麼嚇人麼？你方才說，謙玉來話，是什麼話？”
    “奴婢……奴婢……”女子抬頭看了眼月娘，似乎在尋求意見。
    “怎麼？”皇甫卿笑道：“是什麼本宮不能聽的事情麼？”
    “大膽奴婢，太子殿下問你話，如實回答便是，看我有何用？”月娘朝著女子一聲嗬斥。
    女子聞言，更是一陣哆嗦，差點兒要哭出來：“謙玉公子……公子的婢女要奴婢前來告知媽媽，他身體不適，要休息幾天，這幾天……要媽媽您不要打擾他，而且，他也不會見任何人。”
    月娘聽到女子這麼說，心裏鬆了口氣，臉上卻還是一副笑容。
    她語言吞吐道：“殿下，您看，這……”
    “看來本宮今日是運氣不佳了，”皇甫卿略顯遺憾的笑了笑：“那本宮隻有下次再來，看能否見到那謙玉公子的傾世容顏。”
    眼見皇甫卿要離開，月娘心裏一鬆，正準備送客時，跪著的女子抬起頭，吞吞吐吐道：“殿下……謙玉公子的婢女要奴婢給您帶句話……”
    “什麼話？”皇甫卿轉身，看著她。
    女子猶豫了一下，聲音顫抖：“公子說……說皇家之事，與他毫無幹係，成王敗寇，皇事糾紛，他都不想參與。他說自己不喜歡麻煩，也希望太子殿下不要送來麻煩。”
    聽了女子之言，皇甫卿眼神深了深，然後如無其事的笑道：“如此看來，謙玉公子早已知曉了本宮的來意，既然公子都把話挑明了，那本宮今日怕是冒昧了。隻是……有件事本宮很好奇，謙玉公子又是怎麼知道本宮今日會來玉香樓呢？”
    “這……這……”女子盡量平複心裏的緊張：“公子隻是與奴婢說媽媽在跟一位貴客交談，卻未告訴奴婢這位貴客便是……便是太子殿下。”
    “哦？這樣啊。”皇甫卿理解性的點頭：“本宮知曉了，既如此，那本宮便下次來見他。”說完便轉身準備離去。
    “小婦人恭送太子殿下……”
    “奴婢恭送太子殿下……”
    月娘立馬跑到窗戶邊，將窗戶打開，果然沒有看到皇甫卿的影子。
    “果然深藏不露……”月娘謹慎的皺了皺眉。
    跪在地上的女子緩緩起身，臉上再也不是驚恐之色，而是變得異常平靜，仿佛剛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不是自己一樣。
    “公子果然神機妙算，”月娘感慨一聲，立刻朝女子問道：“公子怎麼會派你來？”
    女子拍了拍衣袖，平靜道：“我沒有內力，也不會功夫，公子說當今太子皇甫卿敏銳力極強，城府極深。要是換有內力之人，怕是會被他察覺。”
    “原來如此。”月娘點頭，恍然大悟。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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