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校女生墜樓案  振翅(8)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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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唐樂光墜樓後第十五天,聖維他爾的校長及行政主任才從意大利趕回。
    見到祝玉寒,校長放下架子深深鞠躬。
    “抱歉,鄙校教育失當,給您添麻煩了。”
    他們學校的校長羅生是個帶著金邊眼鏡,儀表堂堂的男人,一身黑西裝,頗有品味的暗紋水藍色領帶,一副社會精英派頭。
    祝玉寒禮貌性地遞煙給羅生。
    同行政主任三人在校長辦公室坐定,祝玉寒開始四處打量這間裝修高雅別致的辦公室。
    除了標準辦公桌外,還有一套低於一般桌椅的黃花梨雅趣桌椅,看起來像是接待貴客喝茶所用;
    牆紙看起來還是新換沒多久,牆角一幅約兩米六高的油畫作品,是拉斐爾的《西斯廷聖母》臨摹作。
    畫麵中塑造了甘願犧牲自己的兒子來拯救深重苦難世界的聖母形象。
    羅生說,自己是基督教教徒,非常喜歡這幅畫中“聖母奉獻愛子拯救人類的崇高精神”,因此將畫作擺在辦公室中以時刻警示自己,學高為師,身正為範,自己也要有這種犧牲自我拯救眾人的態度
    祝玉寒笑笑,望著那幅畫。
    “這是誰畫的。”
    “今年年初由本市位高望重的名師金尚義先生相贈。”
    “很不錯,我可以拍幾張照片帶回去欣賞麼?”
    羅生微笑,禮節性抬手:“還請隨意。”
    祝玉寒舉起單反,拍了幾張。
    “您今天才回來吧,路途遙遠,辛苦了,那我不打擾了。”祝玉寒收起單反,同羅生握手便匆匆告辭。
    回到警局,祝玉寒馬上打開電腦調出羅生的檔案。
    羅生,八零年生人,父親是房產富商,於兩年前逝世,母親也是豪門世家,但七年前因精神疾病被送至當地一家精神病院進行療養。
    祝玉寒嚼著沒什麼味道的麵包,翻看著羅生的詳細資料。
    又將單反打開,將“西斯廷聖母”導入電腦中,連接投影儀,數倍放大。
    從網上找出原畫細細比對。
    之所以會對畫作產生懷疑,是因為自己在靠近畫作時明顯嗅到了難聞的調色油味道,這是油畫必須用料,長時間存放的畫作會塗上調色油用來保持畫作原色,謹防顏料變色脫落。
    詳細對比下,就發現在臨摹作上,旁邊巴巴拉聖女的黃綠色裙帶上,一點極不易察覺的微妙差別。
    衣褶處仿佛是被人刻意用扇形筆覆蓋過一遍,明顯與原先光滑細膩的筆觸大為不同。
    祝玉寒吞掉麵包,噎得他直拍胸口。
    出門鑽進警車,直奔金尚義家。
    敲敲門,一個鶴骨仙風的老頭開了門,見是警察,稍顯詫異,但還是馬上將他迎了進來。
    祝玉寒也不同他過多寒暄,直接掏出單反將《西斯廷聖母》中那處疑點重重的痕跡拿給金老看。
    金老戴上老花鏡,隻一眼就確定這不是自己原作筆觸
    “應該是被人修改過,而且單從筆觸來看還是個外行。”
    金老看起來略帶慍意,似乎是為自己心血之作被人隨意篡改甚為不滿。
    “聽聞您與聖維他爾的校長羅生先生是摯交?”
    金老擺擺手:“什麼摯交,隻見過堪堪幾麵罷了,去年剛好是聖維他爾建校二百六十年紀念,我受邀參加校典,便將其中一幅畫作贈予聖維他爾以表敬意。”
    “您是說這作品是去年贈的?”祝玉寒眯起眼睛。
    金老點點頭:“雖然我年紀大了,但是不糊塗,是去年三月份的時候送的。”
    “那麼金老先生,小侄有一事向您請教。”祝玉寒坐直身子。
    “你說。”
    “怎樣才能將近期油畫作品中畫麵的細節在不損壞原作的同時取下其中一塊。”
    金老透過厚厚的老花鏡片打量著祝玉寒,爾後起身走進臥室,從裏麵拿出一把打磨的非常光滑的刮刀遞過來:
    “如果是近期作品,塗點鬆節油,用這個就能刮下來,但是不破壞原作是不可能的。”
    祝玉寒接過刮刀,不停道謝。
    “警察先生,恕我直言,聖維他爾的校長羅生不會攤上什麼事了吧。”金老坐在沙發上,花白的大胡子抖了抖。
    “抱歉,這件事我不能外傳。”祝玉寒收好刮刀,起身同金老鞠躬告辭。
    就在祝玉寒臨出門前一刻,他忽然聽見金老說了這樣一句:
    “一般調色油調和顏料塗到畫麵上至少一星期才能幹透。”
    祝玉寒笑笑:“多謝金老指點。”
    ————————————
    那個學鋼琴聲稱要成為出色刑偵警察的男孩怎麼也沒想到,警察竟然真的找自己來幫忙。
    警察所交代的任務令他渾身血液沸騰,回到家迫不及待翻開柯南道爾偵探集,看到刁鑽的破案手法還會特意記下來。
    祝玉寒對他說,讓他今晚偷偷潛入校長辦公室,將辦公室內那幅《西斯廷聖母》畫作中聖女綠色裙帶部分未幹透的顏料刮下來裝進證物袋。
    祝玉寒找了個開鎖師傅讓他同男孩一同前去。
    當夜十二點多,男孩偷偷從家中溜出,與開鎖師傅接頭後自己先行來到保安室,敲敲門。
    保安打開門,看到這個嬉皮笑臉的男孩就要攆人:
    “怎麼又是你,大晚上不睡覺閑逛什麼。”
    男孩嘿嘿兩聲:“對麵便利店大嬸托我傳話呢,說她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和您交往試試,她現在就在店裏等著您,快去吧。”
    保安一聽,臉笑成菊花:“小夥子,你幫我稍微看著點兒,我去去就回。”
    臨走前,保安掏出他的小鏡子撥弄兩下稀疏的頭發,確定比吳彥祖還帥之後就哼著小曲兒直奔對麵便利店而去。
    男孩衝躲在暗處的開鎖師傅打了個手勢,二人便躡手躡腳做賊般溜進學校。
    剛走到校長辦公室門口,便聽到裏麵傳來說話聲。
    男孩一個激靈趕緊衝開鎖師傅打手勢告訴他裏麵有人。
    二人躲在對麵的儲物室,直到鎖門聲響起,皮鞋聲漸漸踏遠,二人才小心翼翼從儲物室出來。
    開鎖師傅掏出工具戳進鎖眼。
    男孩躲在樓道處望風,焦急地詢問怎麼還沒好。
    “這新鎖不太容易開。”
    話音剛落,隻聽“吧嗒”一聲,大門隨即自己打開。
    男孩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悄悄溜進辦公室,關好門,打開手電仔細尋找祝玉寒所說的那塊“差別之處”。
    他拿起那把明晃晃的刮刀,對準那塊厚實的未幹顏料輕輕刮下去,顏料卷成一團掉下,男孩將顏料收進證物袋,接著便看到底下原本的畫麵。
    他掏出祝玉寒給他的印膜紙,蓋在原畫麵上,收好,四處打量一番,又去翻抽屜。
    都是些沒什麼用的文件。
    他不死心,又打開最底部的抽屜,依然一無所獲。
    “別找了,趕緊走。”開鎖師傅眼見這小子來了興致,趕緊催促走人。
    二人踮著腳離開學校,開鎖師傅爬學校圍欄因腿腳不便一頭栽進外麵常綠冬青中,蔫蔫爬起來還不忘憨厚地笑:
    “說好了,這是你們找我幹的,要是他們校長報了警,你可別找到我頭上。”
    男孩掏了三百塊錢遞過去:“成,辛苦了,下次有這種事還找你。”
    當男孩將證物交到祝玉寒手上滿心歡喜等待褒獎之言時,換來的卻是祝玉寒提上褲子不認人:
    “都幾點了,趕緊回去別在外麵晃悠。”
    “帶我一起,不然我就把你指示我偷偷潛入校長辦公室的事公諸於世。”男孩學著他媽的樣子雙手叉腰。
    “我看你是找死,三秒鍾內,消失。”
    童嗣打著嗬欠從祝玉寒的私人辦公室裏走出來:
    “你們吵吵什麼呢,也不看看幾點了。”
    祝玉寒提著童嗣的後衣領將他扔到一邊:“誰讓你進我辦公室的。”
    “又不是外人。”童嗣嘿嘿笑了兩聲:“這不是想盡早破案,所以翻翻你電腦裏有沒有什麼有用信息。”
    祝玉寒瞅他一眼,轉身對還在值班的周曉冉道:“把這個煩人的紈絝二世祖帶回家。”
    待男孩鬼哭狼嚎地被刑偵科“第一鐵手”周曉冉拖走後,祝玉寒才趕緊返回辦公室,打開電腦,檢索“羅生的母親”。
    相關詞條真不少,但出現頻率最高的還是“羅生母親患有精神疾病,弑殺寵物,剝皮分屍。”
    打開詞條,其中詳細說明羅生的父親長期在外沾花惹草並且家暴妻子,導致羅生母親不堪其暴行患上精神病,以虐殺動物為嗜好,被送往精神病院時瘋癲喊叫著“我沒病”。
    祝玉寒回頭看了眼在吃牛角麵包的童嗣,衝他勾勾手指。
    童嗣把油膩膩的手往褲子上一擦,屁顛屁顛就湊了過去:
    “老總有何指示?”
    “明天跟我去一趟精神病院。”
    “怎麼,你是覺得哪裏不舒服?”
    祝玉寒揪過他的耳朵:“別嬉皮笑臉,說正經的,還有,盡早把你這一頭黃毛染回來,耳釘也摘了,一個人民警察就該有警察的樣子。”
    “得令,小的現在就去辦,包您滿意。”俏笑一聲,童嗣背起他的小豬佩奇衝進夜色。
    內線電話打到儲榮那兒,就聽儲榮那邊傳來悠揚的音樂聲。
    “哪兒呢?”
    “研究所。”
    “這麼大音樂聲。”
    儲榮低聲笑笑:“放鬆一下。”
    “先別放鬆了,我剛冒著被撤職查辦的風險從聖維他爾學院的校長辦公室裏偷了點東西來,你幫我檢測一下具體成分。”
    “份外的事,我可是要收報酬的。”儲榮關掉音樂,聲音變得清晰。
    “說吧,要什麼,隻要不是錢,我會盡量滿足。”
    儲榮從口袋裏掏出煙盒,跳出一支煙含在嘴裏,手握打火機輕輕按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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