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紫衣焚屍案 貪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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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匪再次打來電話,同第一次號碼不一樣。
“情況有變,交贖金的地點另行通知,還有,務必不要報警,不然就等著給你女兒收屍。”
赤裸裸地要挾,令羅慧底氣全無,她忙不迭的滿口答應,提著行李箱往回趕。
步伐沉重,心也一道沉了底。
她終日無眠,茶飯不思,僅僅六天便暴瘦七斤,再次見到她,蒼白消瘦,形容枯槁。
而她隻是不停重複著一句話:
“天氣太冷了,紫衣最怕冷。”
刑偵科門口停了數量衛星車,大批記者將門口圍的水泄不通,他們咋呼著,叫喊著,唯恐天下不亂。
專案組的人從車上下來,麵對蜂擁而上的記者,他們隻是說著“無可奉告”便疾步走進刑偵科。
為首的男人一身西裝,頭發打理的精致有型,墨鏡遮住半張臉。
他塞了塞無線耳機:“我們已至CID前來等他們交付工作,如有異狀會馬上聯係。”
等了半天,祝玉寒才姍姍來遲,滿麵不情願,似是不太願意理那人。
那人伸出手對著祝玉寒。
祝玉寒望著那隻纖細白皙的手,不屑地撇撇嘴:“好歹把墨鏡摘了吧,這光線透過房頂射到你了?”
男人高傲地揚著頭,手未退縮,卻絲毫沒有要摘墨鏡的意思。
祝玉寒翻個白眼,伸出手握住那隻瑩潤纖細的手。
即使熟到連對方身上幾顆痣都清楚,還是要當著眾人故作有禮:
“您好,我是本市刑偵一隊隊長祝玉寒。”
那人傲視著祝玉寒,一開口,聲音低冷:“特立專案組組長,傅懷禹。”
二人坐定,交付工作文件。
傅懷禹翻著文件,嘴角漫上一絲嘲諷之意:“這麼久了,就兩點線索。”
祝玉寒翹起二郎腿:“我們隊已經出動全部人員勘察全市交通工具。”
“然後呢。”
“搜查所有反方向停放車輛以及無牌照車輛,還在等結果。”
傅懷禹冷笑一聲:“你覺得罪犯會用自己真實身份證購車?”
“這隻是初步搜查,將全市所有有嫌疑車輛集中起來,挨個排除,我自然知道他不會用自己的身份證購車,所以進一步會調查近幾月所有遺失證件。”
“綁匪號碼呢。”
祝玉寒抽出一張紙扔過去:“綁匪用的王八機,交付贖金通知電話號碼換了五個。”
傅懷禹“嗯”了聲,抬手點點那張印有案犯號碼的紙張:“罪犯手段嫻熟,該是慣犯,調查所有有綁架、搶劫、強奸犯罪記錄的人,整理出來。”
這頗為命令口吻的語氣令祝玉寒十分不爽,他索性沒答話。
似是看出祝玉寒的不快,傅懷禹也懶得同他再浪費口舌,伸手招了後麵一個組員:“剛才我說的有犯罪記錄的人物檔案整理一份,著重調查家庭環境複雜,自小缺失家庭關愛的嫌疑人,將範圍縮至最小。”
那個組員點點頭,剛要說什麼,便被一直坐在一邊不搭腔的祝玉寒開口打斷:
“傅組長的意思是,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是潛在罪犯了?傅組長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單親家庭。”
“我沒忘。”傅懷禹答的坦然:“你不是研究犯罪心理學的麼?家庭環境複雜或缺失關愛情況下長大的孩子大多會因心理自卑導致性格扭曲,極易走上犯罪道路,這個你難道不知道?”
祝玉寒攥緊手,沒說話。
氣氛頓時陷入僵化,專案組的組員看著拔劍弩張的二人,悄悄抹了把冷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是性格扭曲對麼?”
“難道不是麼?”傅懷禹覺得好笑。
難道不是麼?
這一刻,他終於摘掉了墨鏡,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出扇形陰影。
睫毛很長,這是祝玉寒初次見到傅懷禹時對他的第一印象。
“好了,工作時間,不要討論一些無意義的題外話。”
無意義的題外話。
這人說話總也似利刃,刀刀捅進自己心底。
最後打破這尷尬氣氛的,是羅慧。
她攥著手機匆匆走進刑偵科,將身後如影隨形的一眾記者擋在大門之外。
“綁匪來電話了,說地點確定了,明晚十點,在壽一橋的東橋頭。”
傅懷禹先一步起身,將羅慧領去錄口供,並回頭對組員正色道:
“十點之前,將所有嫌疑人檔案交給我。”
剛走幾步,又停住腳:“先交給我看。”
說著,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眼祝玉寒,見他不發一言低頭坐在那裏,不知在想什麼。
儲榮拿著一隻文件袋匆匆走出來,就見專案組站了一排,還有渾身散發黑氣的祝玉寒,心中頓時明了幾分,走過去坐到祝玉寒身邊,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小聲道:
“剛才我對指甲內容物做了進一步檢驗,發現在指甲內沾了少許精液。”
祝玉寒猛地抬頭。
儲榮將資料遞給他:“所以,或許是更可怕的結果,毫無掙紮下被切斷的手指,罪犯嗑藥的嫌疑,以及指甲內的精液……”
祝玉寒常常想,一個人最惡能至何種地步呢,殺人碎屍?強奸施暴?
從警十年,終於見識到了。
原來沒有最惡,隻有更惡。
見祝玉寒情緒低落,儲榮將檔案放在桌上,伸手攬過他的肩膀:“一會兒一起吃午飯,有點私事要和你講。”
優雅的茶餐廳,舒緩而富有格調的純音樂。
祝玉寒坐在落地窗旁,托腮望著窗外發呆。
“吃點什麼。”儲榮翻著菜單。
“隨便。”心不在焉的一聲。
“那我就按照我的喜好點兩份。”
祝玉寒沒說話。
鉛色的雲塊斜斜壓下,將整座城市籠罩於昏暗之中。
細雨隨風而下,打在玻璃上,內窗壁泛起霧氣,窗外的景象變得模糊。
餐點端上,冒著騰騰熱氣。
儲榮搓搓手,拿起刀子切著盤內的七分熟牛排,隨手將裝點用的香菜撥到一邊:“趁熱吃。”
祝玉寒終於回神,望著儲榮:“不是有私事要同我講?”
儲榮點點頭,放下刀叉。
“聽說上級成立了專案組來接手羅紫衣綁架案?”
不提還好,一提總歸不是個能下飯的事兒。
“且聽說,專案組的組長是……傅懷禹?你的那位老相好?”
祝玉寒換了個姿勢,拿起刀叉:“什麼老相好,別說這麼曖昧。”
儲榮笑笑,見祝玉寒切牛排的動作頗為笨拙,忍不住自己替他將牛排切好:“瞧你,連刀叉也不會用。”語氣甚為寵溺。
“又不像你,天天與屍體和解剖刀打交道,不會用很正常吧,那麼試問你會用槍麼?”
“別說,我還真會。”儲榮笑道:“或許不比你差。”
祝玉寒笑著搖頭,隻當他在開玩笑。
“說起來,這次和你的老相……和你的死對頭合作,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該怎樣就怎樣,一會兒隊員會把交通工具的排查結果提交給我,那人已經去調查有犯罪記錄的人了,今晚應該會有進展。”
“那就好,早點破案,也不至於這麼不自在。”儲榮這話說得隱晦。
不自在?誰不自在?
他祝玉寒自在著呢,以前跟傅懷禹談戀愛那會兒,那人成績好,腦子活,同他合作斷案時他總也比自己先一步破案,褒功無數,自己總也比他差點兒。
那時候他就覺得自己之所以能升到刑偵科長都是沾了傅懷禹的光。
傅懷禹說話又帶刺,也不知是玩笑還是認真,一口一個“小跟班”地喊自己。
或許他說得沒錯,自己單親家庭長大,父親去世的早,因為家庭貧困便跟著老媽東奔西走,那時最渴望的便是能擁有一席穩定之所。
後來,自己讀了警校,本碩連讀,碩士修了犯罪心理學,畢業後考取了編製,成為了刑警大隊的一員。
不過兩年,自己便被調入刑偵科。
那時自己的上司便是刑偵一隊隊長傅懷禹。
他第一次見傅懷禹,覺得這人怎麼長得像個女人,不禁懷疑他的能力,甚至多次公然挑釁他,直到被傅懷禹一個過肩摔摔的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他才真的服了。
沒過多久,傅懷禹跟他表白了,說喜歡啊愛啊什麼的。
開始自己還嚇一跳,心道傅懷禹該不會真是個女人吧,還去偷看他的檔案才確認他是如假包換的男人。
後來,不知是仰慕之心還是嫉妒心作怪,借著這個由頭,祝玉寒打算假裝順了他的意,拿到他更多把柄後就大肆宣揚,讓他在刑偵科顏麵盡失,待不下去。
可傅懷禹對自己好的真的沒話說,重大難解案件的殊榮全部推給自己,然後主動要求調職去重案組,自己就順理成章榮升為刑偵科隊長。
最後,祝玉寒是真覺得良心受遣,果斷提了分手,任憑傅懷禹苦苦哀求自己也不為所動。
兩年後,傅懷禹憑借出色的辦案能力在重案組混得風生水起。
再見他,已然不是那個當初苦苦祈求自己不要分手的可憐人。
他驕傲,乖張,不可一世。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壞到根。
所以他說自己心理扭曲有錯麼?
沒錯,平心而論,一點都沒錯。
“你在愣什麼神。”儲榮伸出手在祝玉寒麵前晃了晃。
“沒有。”祝玉寒埋頭苦吃,卻覺食之無味。
電話響起,怪異的猴子叫聲,引得周圍食客側目觀看。
祝玉寒躲到一邊接起電話。
“祝隊,我們在西山水壩裏發現一具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