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媳婦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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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景上元和站在碗口粗的原木做成的刺蝟狀柵欄門前,望著兩排相向而建的小木屋和那仿佛下一秒就要撲出來把他們撕爛的十幾條獵犬,再一次無比深刻地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跋山涉水整整兩天兩夜之後,風塵仆仆的他們終於找到了這處與世隔絕的小村莊。
好山好水好風光,沒電沒氣沒信號,這本該完美契合景上元和的預期,隻不過——
這小村莊與世隔絕得有點過了。
看那屋簷下懸掛著的磨得發亮的弓箭、開線的繩索、撐開的毛皮和或是滴著鮮血或是半風幹的細長肉條,不難推測,這十幾戶人家至今仍處在古老的狩獵時代!
獵犬的狂吠很快就驚動了小木屋裏的人。一個須發花白,滿臉褶子的老獵戶率先拎著一把濕漉漉的獵叉從東側的一間小木屋走了出來,緊接著,西側的小木屋走出一個裹著褐色頭巾的中年男子和一個稍顯稚嫩的年輕人。
三人警惕地往柵欄門一望,見門口站了三個帥氣的年輕男子和一個漂亮精致的女人,繃緊的神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紛紛垂下手中的獵叉。
老獵戶喝退了十幾條獵犬,走近柵欄門,睜著一雙犀利的老眼把四人打量了一番,問道:“外鄉人?到我們這裏來做什麼?”
景上元和剛要開口,玄岩信步早已搶先一步,向那老獵戶施了個禮,恭敬地回答道:“大叔,我們是來隱居的,您可以叫我阿信。”
那老獵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在景上元和三人身上轉了幾圈,抬起幹裂粗糙的手,指了指他們:“你們也是?”
景上元和頗為紳士地笑了笑,向老獵戶欠了欠身:“對,我們是一起的。”
那老獵戶聽了,目光又在他和深藍的臉上逡巡一圈,冷著臉把手一擺:“你們去別的地方隱居,這裏不歡迎你們!”
說完,老獵戶再不給幾人說話的機會,冷哼一聲,拍了下打著補丁的衣擺,轉身進了小木屋。掛在門旁的繩索被木門帶起的風吹得晃了幾下,小木屋裏響起噌噌的磨刀聲。
綁著褐色頭巾的中年男子正盯著優紅看,見老獵戶就這麼走了,氣得跺了跺腳,拽起身邊的年輕小夥,急急忙忙向老獵戶的小木屋走去。
優紅被那中年男子看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向景上元和身邊靠了靠,低聲說道:“老大,咱們真的要住這裏嗎?我怎麼有一種要被人算計的不祥預感?”
景上元和側過身看了他一眼,挽了挽衣袖,笑道:“怕什麼?憑咱們的身手還能吃虧?”
“先不要輕舉妄動,”玄岩信步按住景上元和的胳膊,快速向各個小屋的窗子掃了一圈,放下手繼續說道,“這裏的居民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你們看這些小屋的布局,有沒有覺得和《如意經》裏善若大人的修行地很像?”
景上元和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
“他們很可能是善若大人同時代的隱者。我們最好不要力敵,而是要智取。”玄岩信步說完,向柵欄走了幾步。
安靜下來的獵犬們立刻豎起耳朵,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大有他再上前一步就要跳起來把他咬死的衝動。
玄岩信步及時止住了腳步,示意三人屏息細聽。
老獵戶屋裏的磨刀聲已經停止了,裏麵傳來兩個男人的爭吵聲,偶爾還有一兩句被爭吵者無視的勸阻,以及——
一個女人若有似無的低聲哼唱。
優紅忽然攥著拳頭低聲咒罵了一句:“操,這些隱者還玩女人?!”
深藍立刻捂住他的嘴,壓低了聲音教訓道:“沒搞清楚情況不要亂說!”
一隻金雕從遠處飛來,虎視眈眈的獵犬立刻轉移了目標,望著天空狂吠,聲音之大,震得幾人耳膜發漲,腦袋發懵。
小屋裏的爭吵聲戛然而止,三個男人又拎著獵叉衝了出來。
看見頭頂盤旋的金雕,褐色頭巾的中年男子大吼一聲,立刻喝止狂吠的獵犬,急急忙忙地把它們往靠近柵欄門的一間小木屋裏趕。那年輕人則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掛在房簷下準備風幹和正在風幹的肉條,一邊收拾,還一邊擔憂地看優紅一眼。
老獵戶從牆上掛著的冷兵器裏抓起一把弓,繃著臉朝那盤旋不去的金雕連放三箭。
在城市長大的四個年輕人哪見過這種場麵,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等著看老獵戶和金雕一決雌雄。
優紅甚至還打開了他僅剩百分之一電量的數碼相機,冒著被人打廢的危險,準備給這驚心動魄的時刻錄一個小視頻,等隱居結束就發到網上。
標題他都想好了,就叫“老獵戶和金雕的恩怨情仇——跨越種族的相愛相殺!”
結果,眾目睽睽之下,老獵戶去勢洶洶的三箭連金雕的毛都沒碰著,垂頭喪氣地落向了遠方;金雕悠然地在空中打了兩個旋,一個俯衝抓去了老獵戶肩膀上的兩塊布,以3:0的絕對優勢,輕鬆取得第一回合的勝利。
當著外鄉人的麵丟了這麼大臉,老獵戶大罵一聲“畜生”,又搭弓放箭,惡狠狠地向金雕射去。
景上元和帶著戲謔的笑看著老獵戶的箭擦著金雕的翅膀飛了出去,不嫌事大地鼓了鼓掌,喝了個倒彩。
老獵戶被這金雕一鬧,本來就火大,這時又被人嘲笑,古銅色的臉氣得都要黑了。他惡狠狠地扔了弓箭,掄起獵叉隔著柵欄門就要把景上元和叉飛出去。
景上元和根本沒把老獵戶當回事。
從老獵戶剛才射箭時僵硬的姿勢就可以看出,這人打獵不怎麼樣,打人更沒戲。這樣的對手,他分分鍾可以撂倒十個。更何況,深藍優紅就在身邊,對付這樣一個小角色,哪裏用得著他出手。
所以,麵對飛來的獵叉,他嘴角噙笑不為所動,靜靜等待深藍優紅吊打對手。
說時遲那時快,獵叉飛來的瞬間,旁邊的人立刻伸出一隻手——不是抓住獵叉,而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向一側甩去。
景上元和毫無防備,重心一歪,差點摔在地上。
仗著自己的好身手,他手一點地,穩住身形,跳起來質問深藍優紅到底是哪邊的。
深藍優紅齊齊望向他,滿臉都是大寫的懵。逼。
景上元和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玄岩信步正微傾著身子,左腿弓步,右腿蹬地,一手緊握獵叉,一手保持著後甩的姿勢。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變了臉色的老獵戶,漆黑的眸子裏散發著冷冷的寒光,獵叉的叉尖勘勘停在距離深藍的臉麵一拳的距離。
“大叔,這是法治社會。”玄岩信步直起身,冷著臉把獵叉往地上一紮,整個叉頭立刻沒入了土裏,“不管你是隱者還是獵戶,殺人,可是要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