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很害怕，不斷安慰馬洋，癡情的同誌不比別人輕賤。喜歡就愛，不喜歡就放手，何以有那麼多偏見。誰這輩子還碰不到幾個人渣麼。
    馬洋情緒好了一些，我和葉偉打了電話，晚上馬洋在咱們家吃飯。葉偉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下午日頭偏西，我和馬洋打車回到我的住處，黃小仙見到陌生人很拘謹，一副想到我身邊又有些膽怯的樣子，模樣讓人忍俊不禁，馬洋俯下身子挑逗它，自言自語的說：“你就是黃小仙啊，和這個同誌住的還好麼？”我瞪了馬洋一眼說：“怎麼，和我住它幸福著呢，”馬陽說：“沒說它不幸福，就是你們倆在床上翻滾，它可以一飽眼福。”我本不在意這些，不過他說完，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你家還真是一覽無餘啊”馬洋起身環視一周說道。
    我和葉偉住的是一居室，除了衛生間和廚房就隻有這一個廳。好在租金不是很貴。我說：“晚上我們睡床上，讓葉偉睡沙發。”
    水開了，葉偉也快回來了，下了肉片和香菇，葉偉剛好回來，“我就知道吃火鍋。”他有買了一打啤酒和一罐花生醬。我說“真的忘記買花生醬了。”
    換好了鞋子，葉偉見到了馬洋，“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好朋友馬洋吧？”我說是，並向馬洋介紹了葉偉。
    葉偉去換西裝的時候，馬洋偷偷的和我說，“你對象挺帥的，文質彬彬和你一樣，很般配。”我笑他說：“我才是文質彬彬腹有詩書氣自華，他就是個白丁。”
    “說誰白丁呢？看我一會收拾你”衛生間傳來葉偉的反駁聲。
    我問馬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喜歡強壯粗狂點的，最好皮膚黑一點的。”
    “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馬洋問。
    我怕提到馬博文讓他傷心，所以說：“沒什麼，隻是聽說沿海城市有很多黑人，一半是留學生，一半是務工的，你畢業了正好有時間去看看。”
    “也不要黑的過分，棕色就行了”馬洋打趣的說。
    “是啊，聽說黑人下麵大的很，你到時候別喊疼。”
    葉偉換好了衣服坐在餐桌前，自然的摟著我的肩膀晃了晃說：“你喊聲音也不小。”我的臉一下紅了，我說：“你非要什麼都說麼？”
    葉偉說：“剛才你說的挺歡的，而且馬洋和你這麼多年感情也不是外人。”
    馬洋在一邊來勁的說：“是啊，是啊，你還好意思笑話我。”……
    吃火鍋不用做飯，不用做菜，百分百成功，味道也好，所以每次在家請客都是吃火鍋。葉偉拆開花生醬用鹽水稀釋，“上次花生醬吃完了總是忘記買，”葉偉舀了三勺芝麻醬在我碗裏，又問馬洋說：“我媳婦就能吃醬，你來幾勺？”
    “一勺就行。”
    自從過年回來，我的確逐漸習慣了葉偉叫我媳婦或者老婆，雖然開始有些抗拒，因為我是男的，不想稱呼的這樣“油膩”，但是我的抗拒逐漸變弱。自從我默認了他叫我的稱呼後，無論在誰麵前都這麼稱呼我。而現在已經習慣了。我們三個人一遍吃火鍋一邊聊天，六瓶啤酒沒怎樣就喝光了，葉偉起身去買，而我有些犯暈。
    不一會他回來又捎帶了一些麵條和香菇，因為我們已經吃的很飽了，明天休息，所以我覺得可能是明早的早餐，葉偉把麵條放在冰箱裏，又去把香菇洗了洗。在葉偉關上冰箱的時候馬洋對我說：“你們家的冰箱好小，裏麵的好吃的都快放不下了。”葉偉在一旁說：“都怪喬石，我說買個雙開門的，大的用著寬敞。他死活不幹，這日子過的太湊合了”。
    我說：“就我們兩個人，你要準備那麼大冰箱幹嘛，再說現在這個冰箱不還是有很多空間，裏麵的東西都沒吃完。”
    馬洋說：“真羨慕你們這樣。”
    葉偉剛洗完香菇手機就響了起來。我和馬洋自然默不作聲，火鍋還在開著，一半的熱油翻滾，裏麵的丸子四處亂闖，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隻能聽見水沸騰的聲音和加熱的聲音，我關了加熱，聽葉偉的語氣應該是家裏人，不一會葉偉掛了電話說：“我得去一趟醫院，我奶奶病了，我得去一趟。”
    我起身急切的問：“還好麼？要不要我陪你？”
    葉偉緩和了一下神情淺笑著說：“沒事，你多陪陪馬洋吧，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
    葉偉剛出門，我還是沒忍住追出去一步朝他叮囑：喝酒別開車。
    新買的啤酒絲毫未動，葉偉新洗好的香菇沒來得及放進鍋裏就已經沒有了胃口，不知不覺，我已經習慣了葉偉在我身邊的陪伴，為了照顧馬洋的心情，我還是又打開了一瓶啤酒遞給他。
    不知不覺，夜色襲來。我和馬洋靠在床上，我翻看床頭的書，馬洋玩著手機，就像平時我和葉偉一樣，我看書，他玩手機。馬洋一邊玩手機，時不時地笑一下。就像葉偉看球賽的時候突然大喊一樣瘮人。說道看球，我幾乎是球類白癡，分不清足球星和籃球星，還是和葉偉在一起久了才知道湖人不是一個人，火箭不是一個外號，科比是個很牛的存在……
    我對馬洋說：你能不能不樂的這麼突然，瘮人不瘮人。
    馬洋說：“你就這麼和一個失落的人說話？我最不濟也是你家客人。”
    “好好好。”我應付著說：“客人，你能不能不時不時突然樂一下，笑的我好怕。”……
    我合上書，馬洋放下手機，我們聊著天。
    馬洋說：“我現在感覺一無所有，不看看笑話，不知道怎麼辦啊。”
    “知道你心情不好，想想以後怎麼辦吧，現在我陪著你呢。”
    “想去大城市拚一把。”
    我驚歎到：“北京？”這是個我不敢涉足的城市，繁華與擁擠，夢想與現實並存的地方。可能是我天生慵懶，不喜歡壓力大的城市。因此對去那裏的人都很敬佩。我覺得那個圍城很深，深到讓我害怕。
    馬洋說：“對，我想忙起來，忙到我忘記所有煩心的事。”
    “可那不是意氣用事，你累了怎麼辦？你自己一個人，怎麼生活啊？”
    “你剛畢業是怎麼生活的？不也是一個人租房麼？累是自找的，就當是懲罰自己了。”
    我不在阻止他，也不再說那個城市的不好，每個城市都是好的。它們朝氣，它們包容，它們冷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作為馬洋的朋友，我需要支持他的決定。
    “你想好去了麼？”我問。
    “我決定了，而且後天走。”
    我驚訝的說：“後天！這麼突然？”
    “原來就打算過了，並不突然，明天早起去買票，隻是畢業證還沒下來，不過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如果我走了也沒下來，還得你幫我取一下。”
    “這倒沒問題。”我說，“那你有錢麼？”
    “有點，大學讚了一些，不到一萬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讚美他還是祝福他。或是擔心。馬洋看我不說話，便換個話題問我，“葉偉今晚還回來麼？”
    “我也不知道，”看著馬洋的表情又解釋說：“他和家人在一起，打電話怕他不方便。”
    馬洋歎著氣說：“這都是命，我們怎麼就這麼難！”
    “我昨天剛看完一本書，名字叫《孽子》，那裏麵的人更難。”馬洋疑惑地看著我，我又補充一句，“是和我們一樣的人。”
    馬洋歎著氣說：“年少不知愁滋味，想回到小時候。”
    我苦笑著說：“我最開始知道我和別人不一樣的時候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候，然後更不幸的是我發現這個世界很冷漠，一點也不是我曾經幻想的那個樣子。包括我的大學，就像一鍋亂煮的粥，我原以為大學是個安靜讀書，同學友愛的地方。”
    馬洋笑著問：“怎麼從沒聽你說過這些？發生什麼事了麼？”
    “沒有，就是對我見到的有些失望。”我說完，腦海裏浮現了葉偉的麵孔，他肯定會說：沒什麼失望的，現實就是這樣，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也沒那麼糟糕。不得不承認葉偉是一個比較能看的開的人。
    手機來了短信，是葉偉發來的，他說奶奶情況不太好，暫時沒什麼事，並叫我不要擔心。我馬上回複問道她得了什麼病？並叮囑葉偉自己保重身體。過了好一會，葉偉回複了簡單又刺目的兩個字“胃癌”。
    我癱坐在床頭，馬洋看了短信，過來抱住我說：“石頭，別太難過，我們以後要麵對的比這還要多呢。”說完他就開始哭了起來。
    三天後，馬洋登上了去北京的火車，送別前，我把原打算端午去旅遊的錢包在信封裏遞給馬洋，一共五千塊錢。馬洋堅決不要，我堅決的說：“窮家富路，你去北京打拚，更難，錢不多，就當投資你了，以後你當大老板，把我們公司買下來，我當副總，把那個老女人的辭了。”
    馬洋摸著信封說：“你一個月也賺不了這麼多吧，都給我你不怕我跑路了？”
    我笑著說：“你馬洋和我認識多少年了，還說這個，要是因為這個不聯係，你也就值這個價了。再說我也沒讓你還錢。”
    “我什麼時候眼淚窩子這麼淺，總想哭。”馬洋揉著眼睛說道。
    “有困難就打電話，幹不下去就回來，我們有地方住。”我說
    ……
    坐葉偉的車回家的時候，葉偉說“你把錢都給他了？”
    我不好意思的說：“嗯”
    “剛才不挺能耐的麼？端午還打算出去不？”葉偉一邊開車，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知道我是喜歡經濟獨立的人，所以刻意這麼問我。
    見我不做聲，他笑了笑，習慣性的一手摟住我肩膀說：“這才是我葉偉的媳婦，赤誠。當初我追你就因為你實在、厚道。”
    “這算是表揚？”我不解的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