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醜順著楚諭的目光轉身。
    “那是龍嗎？”楚諭指著不遠處的靈獸問道。
    阿醜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剛繃起的神經頓時又鬆了回去：“不是龍，是一種外表很像幼年形態的龍的一階靈獸。龍是上古神獸神獸不會出現在梧林的。”
    “所以龍在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麼？”楚諭忍不住問。
    阿醜道：“當然，不過很少就是了，我所知道的隻有一條，叫之炎，是上古大神張曦的契騎。”
    這兩天阿醜說的很多詞都是楚諭之前沒聽過的，想要熟悉這個世界，就要熟悉這個世界的一切。楚諭契而不舍的追問：“契騎是什麼？”
    阿醜道：“契騎，就是和你以靈魂為媒介，簽訂了契約的坐騎。”
    楚諭乍舌：“以靈魂為媒介？”
    阿醜道：“契騎和一般的坐騎不同，契騎一般都是有思想的上古神獸，以靈魂為媒介可以讓契主和契騎更了解彼此，靈魂想通。”
    楚諭：“那契騎不會反抗嗎？”
    阿醜道：“和契騎建立契約是有前提條件的，你必須神識足夠強大，擁有完全能夠壓製住契騎的精神力。”
    楚諭往阿醜身邊湊了湊：“你快看我的精神力夠強大嗎？”
    阿醜直言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實話？”
    楚諭：“我想聽能暫時讓我自我滿足的話……真話和實話有什麼區別嗎？”
    阿醜振振有詞道：“真話會掩蓋壞的那一部分，實話比較實在。”
    楚諭選擇了後者。
    阿醜道：“你神識裏的那點精神力還沒一口水多。”
    楚諭不信：“不能吧，你家仙上那麼牛批的人住在我識海裏，我識海裏的精神力怎麼可能隻有一口水那麼多！而且……不是說識海麼？一口水的精神力還叫海啊？”
    阿醜道：“仙上住在你識海裏跟你識海裏的精神力有多少有什麼關係？”
    楚諭皺了皺鼻子，還是有點不相信：“沒有關係麼？”
    阿醜麵無表情道：“沒有。”
    楚諭坐回了馬車裏，拉上了簾子，短時間之內他都不想再說話了。才短短的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就受到了兩次打擊，先是他帶著這個看似很靠譜的小跟班連個三階靈獸都打不過，然後又說他識海裏的精神力隻有一口水那麼點……
    楚諭突然覺得路漫漫、修道之路遠矣。
    像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晚飯的時候，阿醜把他上次剩下的那最後一點小魚幹拿了出來。
    楚諭並沒有感動，三下五除二的把小魚幹嚼了個幹淨，自己翻食袋去了。等把米袋、餅袋翻了個遍都沒有看到半點肉星後，他突然意識到，可能阿醜上次說的話不是在誑他。
    他把空空如也的食袋丟到阿醜麵前：“真的沒有了嗎？”
    阿醜邊把米放進小鍋裏，邊歎了口氣道：“真的沒有了。”
    楚諭不敢相信：“你看著我的眼睛。”
    阿醜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真、的、沒、有、了。”
    楚諭還是不相信：“你買了那麼多米那麼多餅，怎麼就買了這麼點肉？”
    阿醜淡定道：“肉又不是主食。”
    楚諭雙眼空洞，目光呆滯道：“我很絕望，我非常絕望，我相當的絕望。”
    阿醜想要安慰他，還沒開口就聽楚諭道：“靈獸能吃麼？”
    阿醜搖頭：“不能，靈獸又不是家禽，靈獸死了之後肉體會消失，隻留下魔晶。”
    楚諭下意識的問：“魔晶能吃麼？”
    阿醜搖頭：“昨天就跟你說了，魔晶隻能磨成粉或者煉化。”
    楚諭：“我想吃肉。”
    阿醜道：“可以想想。”
    楚諭頓了頓又道：“我想吃火鍋。”
    阿醜添柴的手頓住：“鍋還能吃啊？”
    楚諭一臉的生無可戀：“你不懂的……跟你說你也不理解……我想吃肉、我想吃火鍋。”
    阿醜建議道：“你可以用意念試試。”
    楚諭：“嗯？”
    阿醜道：“就是靠著想象力吃一頓。”
    楚諭歎氣：“一個人吃火鍋有什麼意思，至少要兩個人啊。”
    阿醜道：“要不……你跟我解釋一下什麼是火鍋，我用意念跟你吃一次？”
    楚諭居然有些心動，興致勃勃的跟阿醜解釋起來，：“就是，”楚諭指了指火架，“在這上麵放個鍋，放半鍋水，等水煮沸在水裏放入火鍋底料，再次煮沸後，涮菜吃。”楚諭又解釋道：“火鍋底料就是火鍋專用的料。”
    阿醜大致明白了：“那就開始煮吧。”
    楚諭思考著道：“我先點個鴛鴦鍋……算了，就麻辣的吧，懶得跟你解釋什麼是鴛鴦鍋了。”
    阿醜道：“所以我們點的是麻辣口味的鍋底對吧？”
    楚諭點頭：“對，接下來可以點菜了，你想吃什麼？”
    阿醜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道：“還是先生先點吧。”
    楚諭：“好。我要一份厚切牛肉、一份羊肉、一份毛肚，一份烏雞卷。”
    阿醜愣住了：“都是肉麼？”
    楚諭想了下道：“那就再要點兒蔬菜。一份茼蒿、一份娃娃菜、一份生菜。哦，我喜歡吃撒尿牛肉丸，你喜歡吃嗎？”
    阿醜再次怔住，撒尿牛肉丸又是什麼鬼？會撒尿的牛肉、額……做成的丸子？
    楚諭見阿醜不說話，追問道：“撒尿牛肉丸你吃麼？”
    聽名字就很奇怪，阿醜搖搖頭：“不吃了。”
    楚諭道：“那好，那就要半份撒尿牛肉丸，你吃川粉、芋頭粉什麼的麼？”
    阿醜繼續搖頭：“不吃了。”
    楚諭吞咽了下口水：“好像有點少，那就再要一份毛肚吧。不夠吃的話一會兒再要。”
    阿醜見楚諭不說話了，問道：“開始吃了嗎？”
    楚諭搖搖頭：“這家火鍋店小料是自助的，要自己去調，我現在去調小料。”頓了頓抬眼看阿醜：“你不要嗎？”
    阿醜眨了眨眼：“我應該要嗎？”
    楚諭點頭：“吃火鍋就是在吃小料啊，沒有小料的火鍋吃著有什麼意義。”
    阿醜費勁想了下道：“那我要跟先生一樣的吧。”
    楚諭同意道：“好，我調兩份。”
    又過了一會兒，阿醜看楚諭又不說話了，問道：“開始吃了嗎？”
    楚諭點頭：“你快嚐嚐，毛肚配我調的這個小料真是絕了！蒜泥果然很百搭。”
    氣氛陷入沉默，阿醜餘光關注著火架上的粥，怕粥煮糊了。
    終於，楚諭再次開口：“我吃的差不多了，你呢？”
    阿醜想了下道：“我……大概沒吃飽。”
    楚諭瞪大眼：“沒吃飽？”頓了頓道，“可能是我吃的太多了，那點兩份主食吧。這家的拽麵挺有特色的，你要不要嚐嚐？”
    阿醜同意道：“好。”
    用意念吃飽了的楚諭話開始多了起來：“拽麵的小哥哥過來了，拽好了，下鍋了，能吃了。”他每次說下一句話都停頓兩秒，像是給阿醜留出想象的空間。
    過了幾秒鍾，阿醜垂著眼皮道：“先生，我吃好了。”
    楚諭笑著看他：“好吃麼？”
    從頭到尾一頭霧水的阿醜嘴唇動了動，擠出一個十分生動的笑：“很好吃，非常好吃，可以說是相當好吃了！”
    楚諭舔了下嘴唇：“我也覺得特別好吃！那明天我們再吃一頓。”
    阿醜點點頭：“吃完了就回歸現實吧，先生粥煮好了，喝粥吧。”
    楚諭神色恍惚了一下。
    阿醜把粥盛好遞給他：“先生今天想吃餅還是吃饅頭？”
    楚諭在阿醜左右手看了看，最後一臉不情願的做出選擇：“餅吧。”至少餅還有一點油。
    晚上的意念吃火鍋楚諭在夢裏又回味了一把。
    第二天，楚諭剛睜開眼就對阿醜道：“你能不能跟你家仙上轉達一下，我不想成為最厲害的那個人了，我想開個火鍋店做老板。”
    這段話被阿醜當夢話無視掉了。
    但不代表霍無極沒有聽到。
    雖然他曾經告訴過楚諭，楚諭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規劃，他不會幹涉楚諭的人生。但他還是藏有私心的。
    從告訴楚諭來梧林尋找槲寄那一刻開始，他就明白自己的私心已經昭然若揭了，隻不過這一切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別人知道而已。他還是選擇了這條他曾向張曦發誓絕對不會走的路。
    今天走的路較比昨天又更加開闊些，馬一隻低頭啃著靈草不肯走，楚諭和阿醜無奈，隻得選擇下來散步。
    “這裏怎麼突然沒有靈獸了？”楚諭問。
    阿醜道：“這裏是過渡帶。”
    楚諭：“過渡帶？”
    阿醜解釋道：“一階靈獸的活動範圍和二階靈獸的活動範圍是分開的，兩者的活動範圍之間有很長的一段過渡帶。我們應該今天一天和明天一上午都在走過渡帶。”
    “那豈不是很無聊？”楚諭道。
    阿醜道：“先生可以多看看花花草草陶冶一下情操。”
    楚諭打了個哈欠：“我還是決定補個覺，昨天晚上淨做夢了，沒睡好。”
    阿醜掀開馬車的簾子：“先生進去休息麼？”
    楚諭背對著他點點頭：“我還能睡地上不成？醒來估計你人影都沒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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