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9.請君入甕【求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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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又隻剩顏曈和段啟澤兩個人,段啟澤剛想走,顏曈卻叫住了他:“等等,殿下。”
段啟澤轉身:“還有什麼事嗎顏大人?”
“方才忘記告訴你們那封信在哪裏了。那封信被微臣放在了金鑾殿側殿裏書櫃的第三層了,明日殿下若去得早便幫微臣取出來便是。等等微臣也會派人告訴其他三位王子殿下。”顏曈說。
“嗯,知道了。”段啟澤點點頭,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顏曈前腳剛離開小花園,後腳就去了止水殿。
“你那個計策也太簡陋了吧,根本就不是你的風格。”段久沉還是不忘記吐槽,他心中顏恪銘高大的形象瞬間倒塌了一半。
“因為那本就不是我原本的計策。”顏曈笑了,“那隻是我布的一個局之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根本就沒有什麼信,要有那種信,叛徒早就找到了。”
“那你到底在謀劃什麼?”段久沉好奇了。
“大臣之中沒有叛徒,這點我之前就再三確認過了。在那次我與鍾離將軍被人發現行蹤之後,我就派人跟蹤過他們,都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而且第二次,能讓人偽裝成報信的太監,大臣要做到這件事似乎也並不容易。”
“所以你的意思是……”
“叛徒就在除你之外的三個王子之中。”
“你說……什麼?”段久沉以為自己聽錯了,“所以你方才說的那麼一大堆都是廢話了?理由呢?”
“晚上你就知道了。”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段久沉根據顏曈交代他的事情前往金鑾殿,並在旁邊找了個草叢躲了進去。
不一會兒,一個人影就急匆匆地往金鑾殿走來,然後一眨眼就躥進了側殿,段久沉也趕緊跟上去,趴在窗口外往裏看。金鑾殿裏也隻透出一絲微弱的光芒,那人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終於等到你了,叛徒殿下。”顏曈的聲音冷不丁地在門口響起,那人嚇得趕緊吹滅了蠟燭的光芒妄圖逃走,誰知側殿內卻瞬間亮了起來,所有的蠟燭都被人點亮了——當然這件事就是會輕功會仙法的段久沉做的。
“沒錯,叛徒就是你,大王子。”顏曈笑著看向麵前驚慌失措的段啟澤,而他身邊,儼然站著神情凝重的段光夷。
“沒想到真的是你,澤兒。”
“父王……你在說什麼呢……”段啟澤裝作茫然道,“兒臣不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是,微臣白天所說的宮裏的叛徒就是你,大王子。”顏曈不慌不忙地解釋,“所以你才會今晚出現在這裏,找那封所謂的信。”
段啟澤靜靜地看著他。
“其實那封信根本就不存在。若真有,我們早就能找出內奸了。”顏曈說,“那都是我騙你的。而說大臣令人懷疑,也是我為了讓你們放鬆警惕才這麼說。”
這時,段深夜與段思華也趕到了金鑾殿。
“王兄?”段深夜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你就是內奸?”
段啟澤還在垂死掙紮:“本殿不知你們在說什麼!本殿怎麼可能是內奸!”
顏曈走到了他的身邊,娓娓道來:“我從一開始就把目標鎖定在了你們四位王子之中。因為之前那些大臣我早已派人調查過,他們在鍾離將軍去北原剿匪之前根本毫無行動,所以我基本排除了他們。於是目標自然轉向了跟大臣們掌握相同情報,同樣上朝的各位王子殿下,當然,從不上朝的四王子除外。”
段久沉給他翻了一個白眼。
“為了試探出你們三人究竟誰才是內奸,我便設了一計,大王子,你還記得那天我告訴你,這封莫須有的信藏在金鑾殿側殿的書架中吧?對,我也告訴你了我會派人告訴二王子和三王子信的位置。”
“莫非你早就懷疑本殿,所以根本沒告訴他們信在這裏?”段啟澤現在麵色發青。
“不,對於你們三人我確實更懷疑你,但我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是你,所以我通知他們的是兩個不同的地方。卻隻有你,今天晚上黑燈瞎火地來這裏,就是為了偷信。你覺得萬一明天信不見了,有嫌疑的也不隻是你一個人。”
“一箭三雕麼,顏大人好計謀。”段啟澤冷冷地說,“那你為什麼覺得本殿的嫌疑更大?”
“因為你的母妃是西野王軒轅靖的親妹妹,換句話說,軒轅靖是你的親舅舅。或許他給你的條件是,一旦他成功攻占蒼岐,蒼岐的王就有你來當,我說的對嗎?”顏曈又走回不知是何表情的段光夷的身邊,“你還是想的太美好了,殿下。”
“就算如此,也比現在要好得多!”段啟澤突然咆哮起來,“沒錯!本殿就是內奸!是本殿將蒼岐的動向告訴西野的!”
“為什麼?”段光夷顫抖地問出這三個字。
“為什麼?你還反問兒臣為什麼?”段啟澤突然笑出了聲,“你的眼睛有看過兒臣嗎?不,你的眼中隻有段深夜和段久沉!”
“你有什麼值得孤王看的嗎?”段光夷反問。
“兒臣明明是嫡出,在父王眼裏卻還不如那兩個庶出!兒臣到了弱冠之年,父王還未立儲,這不是擺明了給兒臣難堪麼?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兒臣才要反啊,兒臣要向你證明,兒臣照樣可以當好這個王!”
“你與父王之間的恩怨我不想知道,可你又為何要害鍾離淵?他與你何仇何怨?”段久沉突然問道。
段啟澤轉頭,看向段久沉,說:“因為你很看重他啊,所以本殿便想讓你體會一下,失去左膀右臂的痛苦!”
“你為什麼這麼恨我?恨到想毀了我?”段久沉平靜地問。
“一開始我隻是羨慕你,羨慕你可以不用同我們一同學習,若有一點做不好便要被指責,被戒尺打。後來是嫉妒你,嫉妒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用顧慮外人的想法,而我們卻要被人拿來同段深夜比較!最後……終於變成了恨。百姓對你的口碑不知從何時起突然變好了!開始將你誇得神乎其神!嗬嗬,就好比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某一天突然做了一件善事就會被人誇獎一樣不可理喻!所以我恨,我恨不得殺了你來解心頭之恨!”段啟澤幾乎是嘶吼著說出了這段他深藏已久的話。
“來人,將罪人段啟澤帶入天牢,擇日聽審。”段光夷一句話都不想再與他多說。
“父王!兒臣尊你一聲父王,為何你卻如此對我?!兒臣究竟做錯了什麼?父王要將兒臣趕盡殺絕!我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段啟澤早已腥紅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也許是他對段光夷這麼多年的恨,也許是他對自己的絕望。
“你做了什麼?妄圖弑父弑弟,通敵叛國,你還反問孤王你做了什麼?”段光夷眼神深邃到可怕,“那段久沉與你有何深仇大恨嗎?不過是一些兒戲之事,你卻想殺了他!”
“段久沉,哈哈又是段久沉。”段啟澤仰頭苦笑,“他們都覺得,段久沉是個不受聖寵的廢物王子?他們可太天真了!他從小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你皆會應允,甚至會派人暗中保護他,這些兒臣都太清楚了。小時候兒臣與段久沉爭吵,你永遠都不會罰他,而受罰的卻總是我!可父王想過嗎,兒臣想要的本不是這天下,而是父王對兒臣同等的重視!你卻一次又一次地令兒臣失望了。”
“你錯了!”段久沉咬牙切齒道,“他的眼中並不是我,他隻是透過我,在看我已故去的母妃!”段久沉緩緩轉頭,目光直射段光夷,“他愛著的從來都不是我,想保護的也不是我,他最愛的永遠是他自己和他的子民!而你的母妃,正是害死他所愛之人的凶手!”
段光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段久沉。
“你若非要怪,便怪你母妃是那西野王的妹妹吧,你的出生,注定是一場悲劇。”段久沉說,甚至不給段啟澤一絲喘息的機會。
除了顏曈外,其他的幾人都僵在了那裏。
他們沒想到,原來段久沉什麼都知道,也看得比誰都透徹。
段啟澤癱坐在地上,久久無法起身。
側殿內一時之間沒人再有多一句的言語,包括段光夷。
後來,他才用極為滄桑的聲音說:“孤王一生做錯了兩件事,一是為了國家安定娶你母妃過門,二是為了百姓免受災難痛失所愛之人。可孤王不後悔。你要恨,便恨孤王吧。”
“不,你根本不應該恨父王。”段深夜突然站出來說,“你若足夠優秀,父王的眼中又怎會沒有你?又怎會遲遲不立儲?你因妒生恨,作為王子實在失德。所以今日你被罰,我一點兒都不同情你。”
段啟澤抬頭看了一眼段深夜,又重重地低了下去:“我的痛苦,你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懂。”
後來的事,段久沉就不知道了。也許段光夷真的把段啟澤關進了天牢,也許他會被流放,可是這些跟他都沒有什麼關係了。因為他的眼中隻有鍾離淵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