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後來打聽到，那個大宮女叫扶桑，每月逢初一，十五二日都會去漠白閣打掃一番。
    而明天，正是她會去打掃的日子。
    段久沉與鍾離淵一早便在漠白殿等候她的到來了。段久沉實在好奇，一個被貶為雜役的宮女，是如何當上王上身邊的大宮女的。
    午時過後，漠白殿的門果然被人推開了。
    “四王子殿下？”扶桑沒想到她會遇見四王子。為了不被四王子發覺她定期來這裏，她特地挑了四王子不回來的日子。可偏偏……？
    段久沉站起身問道：“你就是扶桑？”
    “正是。”扶桑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殿下可還記得奴婢？”
    “你是……”段久沉看著她的臉，往日的一些畫麵漸漸清晰起來。
    段久沉四歲那年，馥妃去世。為了讓他解開心結，不再將自己封閉在漠白殿，段光夷就讓大王子段啟澤陪他一起玩。
    “玩什麼呢你？”段啟澤一向不把他這個四弟放在眼裏，看見他手上的香囊，便順手搶了過來。
    “這是我母妃的！還給我！”段久沉連忙去搶。
    “喲，這個香囊不錯嘛。”段啟澤把玩著香囊，“本殿就收下了！”
    段久沉再也忍不住，衝上去對著他的臉就狠狠地揍了一圈。段啟澤也不堪示弱，一巴掌扇在他的頭上。兩人為了這個香囊大打出手，直到段光夷出現才停手。
    問清事情原委之後，段光夷罰段啟澤禁足一個月，段久沉卻什麼懲罰都沒有。
    “明明是他先動手的！”段啟澤捂著頭嘶吼道，還想說什麼，卻被段光夷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
    “若還有下次，就不止是禁足了。”段光夷用威嚴的聲音說。他過於強大的氣場令驕傲跋扈的段啟澤和自由散漫的段久沉都不敢再多說一句。
    父王是個很凶的人。
    這是在母妃去世之後，段久沉對他的唯一印象。
    這次的事件讓段久沉更不願意離開漠白殿了，連段光夷都很頭疼。
    因此他便有意無意地安排鍾離老將軍的兒子經過漠白殿，希望可以給段久沉找個玩伴。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沒錯的，認識鍾離淵以後，段久沉果然開朗了許多。
    後來的某一天，段久沉路過毓秀台，看見段啟澤正在責打一個丫鬟，他便走到了丫鬟的身前說：“喲，這個丫鬟不錯嘛，本殿收下了。”他的小下巴抬得老高，眼神裏充滿了輕蔑，生怕氣不到段啟澤。
    段啟澤經過這麼多年也成熟了許多，他很清楚他是欺負不到段久沉的，便故作不屑地說：“反正也是個卑賤的人，給你了。”
    “那可多謝王兄了。”段久沉一把將那個丫鬟從地上拽了起來，然後帶著她頭也不回地走了，氣得段啟澤在後麵直跺腳。
    那個丫鬟跟著段久沉去了漠白殿，顫顫巍巍地說了一句：“謝謝……”之後，隻聽見段久沉歎了口氣，說：“雖然本殿今天救了你，但你跟著本殿也不會落什麼好，就去跟著五公主吧，她也需要一個貼心的丫鬟來侍候。”
    於是扶桑就去跟了段結露。
    “本殿不是……將你送給公主了嗎？”段久沉問。
    “奴婢在公主身邊呆了數月，公主說我機靈，怕跟著她廢了這股機靈勁兒，便將我送給了王上。後來奴婢就成了王上身邊的大宮女。”扶桑低著頭，卻不失一種大氣和端莊。
    兄妹二人真是一樣善良。
    “那本殿想讓你幫忙，你可願意？”
    “既是殿下救了奴婢的命，奴婢赴湯蹈火，必是在所不辭。”扶桑說。
    “本殿想知道，本殿的母妃究竟是怎麼死的。”段久沉單刀直入，絲毫不拐彎抹角。
    “難產，大出血。”扶桑頓了頓，又說，“馥妃生產之時，王上還未從聿央國回來，整個過程都是王後在管。接生婆奴婢在宮中眼熟，可伺候的幾個丫鬟奴婢卻都不認得，想來應是王後的人。奴婢當時就在場，卻沒能幫得了馥妃……”
    “這不是你的錯。”段久沉神色更為凝重，“究竟是何緣故才會導致人生產時大出血？”
    “這個……有可能是娘娘體質太虛弱。情緒過於激動的時候也有可能大出血。”扶桑答道。
    “情緒過於激動……”段久沉眉眼低垂，他腦海中的想法已經逐漸清晰，“定是王後派她的丫鬟跟我母妃說了什麼。”
    “可當年所有伺候的丫鬟乃至接生婆都被處死了，又該找誰證明？”鍾離淵問。
    “這是問題的關鍵。”段久沉眼底的一團怒火越燒越旺，“所以本殿隻能找當事人對峙了。”
    “恕奴婢直言，現在的王後娘娘，就算殿下能證明是她害死了馥妃，一切都是她做的，王上也不會動她分毫。這也是奴婢一直不將這件事告訴殿下的原因。”扶桑的語氣堪比之前的鍾離淵，“殿下的複仇，目前毫無意義。”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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