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罪愛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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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鋒利的刀刃抵在嚴洛一耳根下方,季節揚起嘴角毫不猶豫地割了下去。皮肉帶來的痛感令嚴洛一下意識打了個寒顫,身體本能地奮力掙紮起來,此刻他再也無法遏製心中的怒火,在胸腔內發出憤怒地鳴響:“季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個畜生不得好死!”
倏然間,壓製著他的手臂忽地一鬆,連帶著耳側的切膚之痛也隨之消退,驚魂未定之下隻聽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在做什麼?”
—邢天!
嚴洛一心頭一怔,即使看不見他也能確認無疑說話的人是誰。
眼瞅自己的娛樂節目被打斷季節意興闌珊地撇了撇嘴,“哥,你這麼大驚小怪的幹嘛?都弄疼我了。”說著便想要抽出被邢天扣住的手腕,哪知邢天不但沒有鬆開的意思,反而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趁著季節吃痛的當下拿走了他手上的折疊刀,用嚴厲的口吻說道:“要再敢鬧事,下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就是你。”
季節不以為然,暗自在心裏譏笑起來:到了這個節骨眼還在護著他嗎?嗬,可笑,我倒要看看他最後是怎麼死在你手裏的。
隨即嘴角揚起一個魅惑的笑容,故意將臉湊到邢天麵前,嬌聲細語道:“好啊,我倒也想試試被你綁起來的感覺,應該。。。會很刺激吧。”
邢天略顯反感地皺了皺眉,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季節的胡攪蠻纏上,畢竟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做,於是甩開季節的手冷冷道:“這裏不是你胡鬧的地方,不要考驗我的耐心,回去。”
被邢天這麼一掃興季節當下也沒了興致,睨了一眼嚴洛一之後便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上,順便還扔下一句,“行,那我就等著看好戲吧。”
聽著季節離開的腳步聲嚴洛一這才稍稍緩了口氣,隻是在感到慶幸之餘也不禁擔心起自己接下來將要麵對的處境,如果隻有死路一條那他寧願痛快地死在邢天手裏,也不想承受這種屈辱的折磨。
短暫的危機解除後嚴洛一的情緒也跟著平穩下來,耳邊雖然沒了邢天的聲音,但他仍能感覺到邢天身上的氣息,而且似乎離他很近。
少頃,有什麼東西觸碰在他的脖子上,由於之前的餘悸未消嚴洛一條件反射地向一旁閃躲。
“別緊張,還好隻是割了道口子,傷口不深。”邢天的聲音很輕柔,仿佛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貓。
嚴洛一原本並不指望會有人來救他,畢竟這裏所有的人都拿他當仇人看,邢天應該也不例外,可是為什麼邢天今天的態度卻讓他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同,難道是他的錯覺,邢天似乎是有意在保護自己,是出於對他還留有一些情分嗎?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嗎?今天我就會給你答案。”
邢天的低語宛若一道驚雷令嚴洛一虎軀一震,雖然他不知道邢天對他說這話的意圖是什麼,但結合之前在房間裏聽到的對話,嚴洛一幾乎可以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次的追思會絕不隻是為了拿他的命來祭奠金啟泰這麼簡單,必然另有目的。
嚴洛一內心的諸多疑惑眼下都得不到解答,因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隻有靜觀其變,說來也挺奇怪的,明明身旁坐的是一個即將要殺他的人,可是他不僅沒有感到忐忑不安,反而還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這就是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嗬,看來我也是病得不輕。”嚴洛一不禁在心裏暗暗自嘲道。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邢天一直安靜地坐在嚴洛一身邊,直到投影上的視頻播放完畢邢天才起身離開,為了防止季節作怪他悄悄吩咐Lucas看好嚴洛一,Lucas自當遵命,不過當他瞥見嚴洛一耳朵處新添的傷口後這才反應過來,尋思看人是假,護人才是真吧。
嚴洛一鼻子很靈,Lucas往他身邊一站他就知道對方是誰,雖然他知道Lucas不喜歡自己,但也總比來個瘋子要好。
隨後邢天在投影儀上展示了金啟泰生前所立下的遺囑,並在眾人麵前做了宣讀。遺囑裏的內容大致上大家都能猜到,無非就是告知所有人邢天是他唯一的繼承人,在繼承他名下所有財產的同時也繼承了他在山海集團的位置。也就是說,此時此刻站在大家麵前的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名義上的代理董事長,而是整個集團實實在在擁有話語權的人。
對於這份毫無意外的遺囑在座無人對此發表意見,但表麵上沒意見不代表心裏就樂意接受,而趙中元就是滿臉寫著不樂意的那個,在底下竊竊歎息道:“唉,天命難違啊,老金家的家業最後還是改姓邢了。”
“你就少說兩句吧,管他姓金也好姓邢也罷,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再糾結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郭維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奉勸趙中元道。
趙中元對郭維的說法嗤之以鼻,“哼,那也比當隻縮頭烏龜強。”這話頗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聽得郭維不禁老臉一沉懶得再搭理他。
其實郭維會這麼勸他也是處於一片好心,三年前當金啟泰提出讓邢天坐代理董事長位置的時候趙中元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理由是他覺得老金家的產業應該由姓金的繼承,若要他同意除非邢天改姓金,見金啟泰沒答應當場便翻了臉。
在這件事上郭維的做法卻與趙中元截然不同,他一向奉行的生存之道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能靠的山絕對要靠,不該惹的人絕對不惹,所以即使心裏是認同趙中元的他也不會表現出來,更不會在尚未摸清敵方實力之前傻不愣登地去當炮灰,故而在趙中元向他提出要一同給金啟泰施壓的請求時便以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盡量做到哪邊都不得罪,所幸後來靠著季達海出馬還是才擺平了趙中元這根刺頭。
然而作為刺頭終究還是逃不過被人拔掉的命運,就在邢天上任後的第二年趙中元那邊就出了幺蛾子,被自己的女下屬以性侵的罪名告上了法庭,雖然最後官司贏了但也弄了個晚節不保,為了不給公司的聲譽造成影響隻能被迫離職提前回家養老。
趙中元的結局讓郭維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的,同時也讓他對邢天更多了一份忌憚,但好在趙中元隻是個有勇無謀的傻子,壓根就沒意識到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要不然他的下場很可能就不隻是丟個職位這麼簡單了。
想到這裏郭維不禁也為自己擔憂起來,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道這把火什麼時候會燒到自己的頭上,但令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這把火會來得這麼快。
在邢天宣讀完遺囑後緊接著便拿出了一份由金啟泰簽字確認的計劃書,並親自將提前打印好的複印件遞給在座的人閱悉。
“我希望大家在看了計劃書後能夠清楚地認識到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以及發展重心,而我也將秉承我父親的遺誌,讓山海集團重新回到應該屬於它的地方,用我父親的話說,就是落葉歸根。”
“哼。”趙中元發出一聲冷笑,“好一個落葉歸根,你爸難道沒和你說過我們當初為什麼會逃去美國嗎?注意,我說的是,逃。”最後一個字他刻意加重了語氣。
“說過,我當然知道。”邢天麵無表情地回應道。
趙中元橫眉怒目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嗬斥:“你知道個屁!”
有了趙中元這個出頭鳥開腔眾人便一言不發地等待著邢天的回應,也不怪趙中元會發飆,他們心裏都清楚,想當年金三海帶著他們以戴罪之身離開國內去了美國重整旗鼓,即便是現在換了國籍有了新的身份,可從前那些留在國內的案底卻依然存在,倘若一旦回國也就意味著他們即將要麵臨牢獄之災的風險。
趙中元指著牆上金啟泰的照片義正嚴詞道:“你爸當初可是在老爺子麵前發過毒誓的,說會讓咱們這些跟隨他的兄弟過上安穩日子,現在這算什麼?人走茶涼嗎?嗬。。。”趙中元甩了甩手上這疊計劃書,隨即往邢天腳邊一扔,“這茶未免也涼得太快了點吧!”
邢天對趙中元的指責表現地無動於衷,平聲靜氣地反問道:“趙叔,那我請問您什麼算是安穩日子?女兒在美國念著最好的學校,家裏有三套別墅,兩家中餐館和一家桌球俱樂部,這算不算安穩日子?”
“……”趙中元一時語塞,想不到邢天竟把他的家底查得那麼清楚。
“您不用過上打打殺殺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這算不算安穩?”
“……”
“您的家人不用擔心哪天被仇家追殺,不用擔驚受怕的活著,這又算不算安穩?”
邢天一連串鏗鏘有力的反擊將趙中元懟得毫無還嘴之力,鐵青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包括在座和他有想法一樣的那些人。
“那個,邢……”郭維頓了頓,改口道:“董事長,其實老趙的意思是怕公司所有的業務將來都轉移到國內後,咱們這些人回不去的人等於就沒了靠山,你想畢竟山高皇帝遠嘛,一旦沒了公司撐門麵很多事做起來就不方便了,你說是吧?”
郭維的反應倒是沒有趙中元那麼激烈,其實打從邢天上任之後他就開始為自己的將來未雨綢繆,畢竟邢天和金啟泰不一樣,他們之間可沒什麼舊情可念,加之去年邢天突然跑去國內開設分公司的舉動也讓多少他咂摸出一點苗頭,所以為了防患於未然便加快了部署,現在看來他的猜測果然是對的。
邢天也回應了郭維一個虛假的笑臉,說道:“郭叔,你指的不方便是什麼?是不方便你偷摸開皮包公司打著集團的名號攬私活,還是不方便你借用職位之便搜刮油水啊?”話是笑著說的,但郭維卻被邢天笑裏藏著的刀子紮了個透心涼。
邢天的話瞬間引來了周圍質疑的目光,這下可把郭維逼得再也坐不住了,惱羞成怒道:“你TM少在這兒血口噴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耍什麼花招,先來個無中生有再來個栽贓嫁禍,哼,你這點伎倆耍耍趙中元這個蠢貨還行,放我這兒可不管用。”郭維自然不會任由邢天拿捏,索性見招拆招將火星子引到趙中元這個炮筒身上。
趙中元神色一凝,扭頭看向郭維問道:“你等會,什麼叫在我這兒耍伎倆,他耍什麼伎倆了?你馬上把話給我說清楚咯,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郭維饒有深意地勾起嘴角,“看來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離開公司的,蠢貨,連自己被人設計了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趙中元怒目圓瞪,郭維口中那個設計他的人已然不言而喻。
在郭維的提示下趙中元似乎也琢磨出了一絲不對勁,加上他原本就在氣頭上,當下整個人瞬間就炸了,咬牙切齒地指著邢天說道:“你小子可以啊,原來那女人是你安排的!”
麵對趙中元的發難邢天泰然處之,既不肯定也不否認,語氣輕描淡寫道:“趙叔,要給人定罪憑的是證據,不是嘴巴,你有嗎?”
“這……”趙中元自然是沒有的,於是便看向了郭維,“欸,證據呢?”
郭維像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然後對著邢天問了同樣的問題,“那你的證據呢?”
“對啊,無憑無據,你又憑什麼給別人亂定罪名!”趙中元在一旁幫腔,儼然一副同仇敵愾的架勢,“姓邢的我可警告你啊,隻要有我趙中元活著的一天,山海就容不得你作威作福!”
趙中元的一番慷慨激昂說得理直氣壯,見邢天當下沒有反駁郭維便得意地以為自己占據了上風,況且他也不信邢天能拿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來。
邢天不語,在趙中元的一頓輸出下依然保持著平靜,冷眼看著他們兩人說道:“郭叔,我父親曾教過我做人要留一線,我覺得他說得很對,但他也另外教過我一句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郭維眉心一跳,心口突然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接著就見投影儀的屏幕上放出了許多張偷拍的照片,照片裏的大多都是些酒局應酬類的場合,不一會兒在座突然有人發出了質疑的聲音,“呀,這幾個不就是我們之前流失的客戶嗎?”
“是啊,你看那個男的,每張照片裏都有他,應該就是他挖了我們的客戶。”
“我去,那人誰啊?什麼來頭?”
兩人在竊竊私語的同時趙中元驀地轉頭瞪向郭維,因為在不同的照片裏那張重複出現的麵孔他一下就認了出來,此人正是郭維的侄子,郭立。
邢天將畫麵定格在屏幕上,指了指照片上的那個人看向郭維道:“郭叔,想不到您的這位侄子在挖牆腳這方麵那麼厲害,也不知道他師承何處,我也好討教討教。”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卻沒想郭維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詫異道:“小立?!他。。。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趙中元一時也分不清郭維是在演戲還是真不知道,他是江湖出身,因此向來最看重義氣兩個字,雖然客觀上有所懷疑,但主觀上還是偏向郭維這邊的,“郭維,咱兩二十年的兄弟我信你,我就要你一句準話,郭立這件事。。。你當真不知情嗎?”
“當然不知情!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情!我對天發誓,如果我做了對不起山海的事情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郭維回答得斬釘截鐵,可實際上這個慌他不想撒也得撒,因為眼下除了棄車保帥他已經沒有別的路可選,況且以趙中元的脾氣要是他一旦承認,怕是用不著等邢天出手趙中元就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在這節骨眼上他還指著趙中元給他撐腰呢。
“郭叔,難道從來沒人告誡過你嗎?毒誓這種東西千萬不要亂發。”邢天笑了笑,“可是會應驗的。”
郭維望著邢天皮笑肉不笑的臉孔頓時脊背一陣發涼,他不知道邢天接下來要做什麼,但內心卻仿佛有一個不祥的聲音在告訴他,大難即將臨頭。
“叔,飛達國際這邊你都安排好了嗎?不會被人發現吧?”
“放心,我都給你張羅好了,你今天和他們總監吃飯的時候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
“欸,明白,但是叔,飛達的單子利潤不高,咱有必要從山海那兒拿來做嗎?”
“傻小子你懂什麼,目光要放長遠一點,咱們先把能搞到的客戶搞到手,將來等你這邊成氣候了我自然會把大客戶給你,我看那姓邢的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是先穩著點吧。”……
郭維麵如死灰地聽著自己的聲音在大廳回響,他知道這下完了。。。全完了。。。
趙中元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額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憤怒的火焰將他燒得目眥欲裂,“媽的!郭維你個狗娘養的東西!”趙中元哪裏還忍得了,怒火中燒之下抓起郭維的衣領就朝著他的麵門就是一拳頭,當場就將郭維掄翻在地。
郭維脆弱的小身板哪裏經得起趙中元的重拳出擊,腦袋瓜被打得嗡嗡作響,一時倒地不起。
在場眾人眼看著趙中元對郭維拳打腳踢竟無一人上前阻攔,有的是不敢,有的純當看戲,還有的認為郭維罪有應得,就算打死也是活該。
郭維滿臉是血地倒在地上很快便沒了動靜,但正在氣頭上的趙中元哪裏肯善罷甘休,又狠踹了一腳上去,“哼,跟老子裝死是吧!行,我讓你裝!”此時的趙中元已經沒什麼理智可言,隨手抄起一旁的木椅高舉在郭維上方,大喝一聲:“去死吧你!”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