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罪愛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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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嚴洛一對著那扇對他緊閉的房門內心五味雜陳,沒有麵對季節時的懼怕,也沒有一死了之的絕望,此刻的他唯一能感受到的隻有從內心不斷向外溢出的悲傷,就好像眼前隔著的不是一扇門,而是他與邢天之間築起的一道城牆。
“吱呀。。。”,耳朵裏再次傳來鐵門被打開的聲音,嚴洛一聞聲迅速跑向窗邊,看見邢天的背影正獨自一人走出了別墅。
凝望著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嚴洛一黯然神傷,低垂的眼眸在光線的折射下泛著微微的晶瑩,此時此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高估了自己,麵對再一次失去一個人,原來不止有心痛,還有不舍。
邢天走到車門邊,在他剛要打開車門的一瞬突然動作一滯,扭頭回眸看向二樓那扇早已被鐵欄杆焊死多年的窗戶。
視線交彙,嚴洛一站在窗後與邢天遙遙相望,彼此間仿佛有千言萬語在目光中交織著,默然無聲。
一陣風吹來,枯黃的樹葉從邢天的腳邊掠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冷峻的臉龐在陽光下仍然看不到一絲溫度,冷得使人發寒。
短暫的對視也隻是一晃而過,邢天很快便收回了視線,然後轉身打開車門坐上了駕駛座,接著便消失在嚴洛一的視野裏,除了一張冷峻的麵容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嚴洛一落寞地站在窗邊凝眸遠眺,視線停留在邢天消失的地方許久未離,無法抑製的酸楚感像蔓草一樣從內心深處爬向鼻尖,直至雙眼。
末了,他仰起頭,硬生生地不讓淚水從眼眶落下,因為他知道眼下他最該做的不是多愁善感,而是得先想辦法逃出這裏。
用力搓了搓臉,嚴洛一重新振奮精神,他環顧四周,開始尋找能讓自己逃出去的方法。然而,在房間裏摸索將近一個小時之後他發現自己想太多了,這個房間完完全全就是一間密室,不但沒有暗道機關什麼的,就連窗戶用的都是防彈玻璃,而且從老舊程度看應該很久以前就裝上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書房內還有間能用來小憩的臥房,有張沙發床和被褥,看上去似乎都是全新的,這讓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覺得貼心還是糟心。
嚴洛一用力捶門試圖得到外界的回應,他大喊自己肚子疼想上廁所,結果卻聽門外的Lucas來了一句:“牆角有智能馬桶,廁紙就在旁邊。”
“……”嚴洛一一整個無語,轉頭看向牆角那個他以為是個智能垃圾桶的高檔玩意兒,靠,原來它竟然是個馬桶,這裝備也太TM齊全了吧。但他並不死心,又大喊道:“我渴,給點水喝行嗎?”
十秒後,門的下方突然被推開一個人臉大小的小門,緊接著從門裏扔進一瓶礦泉水,“還需要什麼嗎?”
嚴洛一看著腳邊的礦泉水算是徹底死了心,這哪是密室啊,分明就是一間牢房。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隨即帶著沮喪的語氣回了兩個字,“沒了。”
身心俱疲之下嚴洛一索性一頭紮倒在床上,神情木然地望著頭頂上雪白的天花板,腦海中回想起邢天之前說起過有關他母親的往事,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雖說當年金啟泰是為了保護邢芳才將她關在這裏,但這種籠中鳥的生活又何嚐不是另一種痛苦呢?
嚴洛一想不明白,可他並不是邢芳,自然也無法理解一個母親為何寧願骨肉分離也不願意走出這座牢籠,這個答案或許隻有等到將來他成為父親的那一天才能理解,但……會有那一天嗎?想著想著嚴洛一的眼皮愈發沉重,不一會兒便進入了睡眠狀態。
然而,此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在房間的一舉一動都被暗藏的攝像頭監視著,直到在他睡下之後沒多久,另一端顯示屏上的畫麵被按下了關閉。
或許是身處囹圄的緣故,嚴洛一這一覺睡得不是很沉,並且做一個長長的夢,而且還是一個個美好到令他感到無比幸福的美夢,他在夢裏又是笑又是哭,最後越哭越凶,仿佛要把這麼多年憋著的眼淚一股腦都哭出來,甚至哽咽到連氣都喘不上……
在一種幾近窒息的感覺中嚴洛一微微睜開了眼睛,一股濃濃的酒味瞬間竄進鼻腔,他猛然驚醒,(此處和諧)
“唔—!”嚴洛一出於本能他奮力地掙紮,可他越是想推開對方卻越是吻得凶猛,房間內沒有光線,雖然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可發自內心的感覺卻是那麼熟悉,於是他輕聲喚出了對方的名字,“邢天……”
當這一聲發出後對方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隨著兩人的距離拉開嚴洛一終於在昏暗中看到了那雙深褐色的眼眸,以及一張他在夢中見到的臉。
嚴洛一聞著從邢天身上散出的酒氣便料想他應該是喝多了,剛才失控的行為多半也是酒精造成的。這不禁讓他遙想起不久之前也曾有過相同的場景,那時的他會跑去廚房一邊給對方煮解救湯一邊像個老媽子似的碎碎念,平淡中帶著甜蜜,還有對未來的期許。可是現如今人事已非,嚴洛一在邢天的臉上再也看不見溫柔的笑容,隻有一層被仇恨籠罩的陰雲,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電閃雷鳴的到來。
“邢天,我——”他的聲音突然間戛然而止,咽喉處被五根手指狠狠掐住,黑色的身影再次朝他壓迫而來,但這一次他所感受到的卻是真正意義上瀕臨死亡的窒息。
“為什麼要殺我父親?為什麼不肯相信我?。。。為什麼!”邢天借著酒勁將壓抑已久的憤恨一股腦地宣泄了出來,此刻他的內心就像是雪山之下翻滾的岩漿,愛與恨在他的心中不斷地相互碰撞,直至徹底噴發。
力嚴洛一在大腦缺氧的狀態下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力量上的懸殊令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他甚至想要是能死在邢天手裏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隻是在死前他一定要問清楚一件事,否則就是死他也不會瞑目。
“你願意…相信…我嗎?”這是嚴洛一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從喉嚨裏拚湊出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清,可即便如此它還是猶如一道驚雷打在了邢天的心頭,失去的理智在這一刻瞬間凝滯。
緊固的手指從嚴洛一的脖頸處鬆開,突然吸入的氧氣嗆得他一頓猛咳,等他緩過氣來的時候才注意到邢天已經起身離開了沙發床,並且給他遞來了一瓶擰開的礦泉水。
嚴洛一有些楞怔地看向邢天,雖然房間裏的燈沒有開,但是他明顯能感覺到邢天身上已經沒有了剛才那股暴戾之氣,又回到了白天見時冷若冰霜的模樣。
邢天再次坐到了沙發床上,用深邃的雙眸望向嚴洛一神色凜然道:“我想聽你的解釋。”
嚴洛一喉嚨沙啞得厲害,忍著脖子被掐的疼痛咕咚咕咚將一整瓶水灌進嘴裏,其實他很理解邢天現在的心情,因為在他也曾深陷愛與恨的矛盾中不可自拔,區別隻在於他恨的對象是金啟泰,而邢天恨的對象卻是自己。
“那天晚上…咳…”嚴洛一啞著嗓子將金啟泰被害那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但他知道無論怎麼解釋他都無法向邢天證明自己沒有殺人,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能百分百篤定自己是清白,所以他又能解釋出什麼呢?
邢天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地聽完了嚴洛一的敘述,臉上始終都維持著一副眉頭深鎖的表情,並在沉默了片刻後問道:“你那晚確定打你電話的人是許昭?”
嚴洛一重重地點了下頭,“是。”
“有通話記錄證明嗎?”
“我……”嚴洛一頓時語塞,他這才想自己遭到襲擊時手機應該是落在了陳浩家裏,因此他現在根本就拿不出證據來,隻能沮喪地歎氣道:“手機不在我這兒,我沒法向你證明。”
“那在誰那兒?”
“可能在陳浩手裏,也可能丟了,我不確定……”說到這裏嚴洛一驀地抬頭看向邢天,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腦缺氧令自己的腦袋產生了遲鈍,他這才發覺原來邢天對許昭做的事並不知情,那也就是說……他被人給設計了?!
醍醐灌頂般的結論衝擊著嚴洛一的大腦,令整件案子愈發變得撲朔迷離,但關鍵是為什麼會是許昭呢?為什麼……
“邢天你聽我說,這件事可能……”嚴洛一急於想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邢天,誰知他剛一開口就被邢天給喝住,“夠了!無憑無據的話就不用再說了,你現在還有三天的時間,如果在這三天內警方能找到替你洗清嫌疑的證據我立刻就放你走,可如果沒有的話……”邢天頓了頓,隨即便起身向書房大門走去,在打開門的同時補上了最後那句沒說完的話,“對不起,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說完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緊接著門外便傳出鎖扣的金屬碰撞聲。
晶瑩的淚珠落在手中的塑料瓶身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嚴洛一的心伴隨著這一連串冰冷的聲音慢慢下沉,連帶著他心裏唯一的那份愛戀沉入了暗無天日的穀底,萬念俱灰。
……
深夜,許昭在睡熟中被電話鈴聲吵醒,懶得睜眼的他隨手摸向枕邊的手機放在耳邊,從微張的嘴裏慵懶地發出一個音節,“喂……”
“我在你家門口。”一句簡短的回應令許昭猝然睜大了眼睛,但他卻並沒有因為這個聲音而感到驚恐,反而令他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了起來,他猛地跳下床,迅速披上他的真絲睡袍跑去給對方開門。
透過貓眼他看見了門外站著的男人,當下不禁揚起了嘴角,因為在他看來八字的一撇已經有了,那麼離剩下的一捺也就不遠了。
門開了,看著一臉氣定神閑的許昭男人微微蹙眉,眼神裏帶著一絲端詳的意味,沉聲道:“看樣子你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來找你,許昭,倒是我小瞧你了。”
許昭笑了笑,“過獎,實不相瞞,我的確已恭候您多時了。”隨即擺出一個迎客的姿勢,並向對方發出了誠摯的邀請,嘴角含笑道:“您不妨進來坐會兒,咱們。。。慢慢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