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情劫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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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一縷淡淡的晨光從窗外照進刑警大隊的辦公室,而此時還有一盞台燈還是亮著的,在晨光的覆蓋下已經顯得不那麼亮堂。
一直等到牆上的時鍾走到七點,那個整晚獨坐在辦公桌旁一夜未眠的男人這才伸手將台燈徹底熄滅,他知道是時候該出發去見見照片上的那個人了,說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還與此人有著不解之緣。
但是,那個人的出現真的隻是巧合嗎?……
抱著這個疑問他坐上了去往紅葉山的班車,今天是周六又是花芊的生日,由於之前就答應過花芊晚上要去參加她的生日party,所以已經提前向陳浩請了假,也就是說他今天有一天的時間可以自由活動。
車上,嚴洛一從外套的口袋裏再次拿出那張令他一整晚都無法平靜的照片注視良久。照片上,一輛被撞得嚴重變形的轎車翻到在地,由於角度問題他無法看清車裏的人,但他認得這輛車,正是他父母出車禍的那輛。
然而,這張照片上真正引起他注意的重點卻不是車子,而是同時出現在照片裏的一座電話亭。
電話亭就在轎車翻倒處不遠的位置,通過照片能清楚地看到電話亭裏站著一個人,他手裏一邊拿著話筒一邊望向出事的車子。按照常理分析,嚴洛一幾乎可以肯定他當時在應該是在電話亭裏打報警電話,換句話說,此人很有可能是第一個出現在車禍現場的人。可隨後當他看清照片上的那張臉之後整個人瞬間呆住了,雖然照片上僅僅隻拍到了半張臉,但這張臉嚴洛一來說卻是再熟悉不過,乍一眼看到時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他竟然以為自己看到的是邢天。不過再仔細一看他才發現了不同之處,確切來說這隻是一張和邢天極其相似的臉,因為照片中這個人的身高明顯比邢天要矮上半個頭,身型也要小上一圈,所以他敢肯定電話亭裏的人不是邢天。
那麼既然他不是邢天又會是誰呢?這世上還有誰能和邢天長得如此相似?答案顯然就在眼前,正是當下就住在紅葉山上的那個人,邢天的親生父親。
嚴洛一因為之前來過一次,所以根據記憶中的路線很快就來到了對方所住的別墅門口,看了看時間,九點十五分,想來這個時間老人家應該已經吃過早飯了,於是他便按響了門鈴。
“欸,來了來了。”
沒過一會兒就看到有人出來給自己開門,他認得這位朝他走來的大嬸,是這家的女傭,記得那天他走的時候還塞過兩個白煮蛋給自己。
“阿姨您好,您還記得我嗎?”嚴洛一笑臉相迎道。
馮翠先是微微一楞,接著很快就想起來了,說道:“噢,我記得,你之前在我們這兒還住過一晚上,嚴先生,對吧?”
“對,是我,呃。。。請問你家老爺現在在家嗎?我想見見他,有些事情想找他問問。”嚴洛一臉上掛著微笑內心卻頗為忐忑,畢竟這次登門是他臨時起意,事先也沒打過招呼,就這麼貿然上門會顯得有些唐突。
“這……”
見馮翠麵露難色的樣子嚴洛一心裏咯噔了一下,心想別是這麼不巧吧,隨即問道:“你家老爺是不在家嗎?”
馮翠搖了搖手,“在家是在家,隻是他……”
“他怎麼了?”
馮翠輕歎了一聲,“昨天吃完晚飯的時候人還好好的,誰知到了夜裏人突然倒了……”
嚴洛一大驚,“倒了?!那他現在人怎麼樣了?”他心裏暗暗祈禱可千萬別是自己以為那個“倒了”。
馮翠見嚴洛一如此緊張便馬上解釋道:“你放心,人是已經緩過來了,不過眼下正在床上躺著,季先生在一旁照看著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見你。”
“季先生?”
“哦,他是老爺的朋友,也算是他半個私人醫生吧,平日裏老爺身體一旦有什麼不舒服都是讓我直接聯係季先生的。”
“那您方便幫我去問問嗎?”嚴洛一誠懇地向馮翠發出請求。
“可是季先生已經囑咐我不讓打擾,這……”
“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他,麻煩您幫幫忙,就幫我問一聲吧。”馮翠雖然覺得有些為難,但在嚴洛一再三懇求之下還是答應幫他去問問。
在三分鍾的焦灼等待後嚴洛一看到馮翠再次走了出來,但這次馮翠卻是徑直走向鐵門旁的電子鎖給他打開了門,“進來吧。”
“好,謝謝阿姨。”嚴洛一方才鬆了口氣,隨後便跟著馮翠朝別墅內走去。
進門後,馮翠招呼嚴洛一坐在客廳等,隨後給他端了杯熱茶上來,“不好意思啊,平時家裏都不來客人,除了茶葉以外也沒啥能招待你的。”
“沒關係,我喝什麼都行,您先去忙吧,我坐這兒等著就是。”嚴洛一禮貌地回應道。
沒過一會兒嚴洛一聽到背後有腳步聲傳來,隻是這步伐聽上去似乎過於沉穩了些,不像是一個身體不適的老人能發出的腳步聲,於是他轉頭一看,果然一張陌生的麵孔,當下不禁一愣,隨後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應該就是馮翠口中的那位季先生,此人雖身材瘦長但走路卻虎虎生風,蠟黃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遠遠看去給人一種十分不好親近的樣子。
殊不知,其實當對方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也是下意識地楞了一秒,不過這一秒的愣神隻是轉瞬即逝,但與嚴洛一性質不同的是,前者是出於不識,而後者卻是出於認識。
季達海很快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人會自己找上門來,雖然不知道他來找金啟泰目的為何,但直覺告訴他多半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對他來說有些人注定就是不祥的。
“你好,我姓嚴,您是季先生嗎?”嚴洛一趕緊從沙發上起身主動向季達海禮貌地打起招呼,卻不料得到的是對方冷淡的回應,就連基本的客氣話都沒有,“老爺子今天身體不適不能接待你,有什麼事你就直接和我說吧。”季達海徑直坐到嚴洛一對麵的沙發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嚴洛一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帶些許厭惡。
“這……”嚴洛一猶豫了起來,畢竟這種事隻和當事人有關,即使他告訴季達海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因為這件事和他本人有關,所以我隻能和他單獨說,您看……”嚴洛一話還沒說完就見季達海抬手做了個停止的姿勢,態度決然道:“不好意思,他不方便見你,既然你不打算告訴那就請離開吧。”
如此不客氣的待客之道讓嚴洛一頓時有些懵圈,情急之下隻能再次請求道:“季先生,我真有很重要的事要見一下他,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拜托您了,拜托……”
季達海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邊走出客廳一邊喊道:“馮姐!送客!”喊完人就隻剩一個快步離開的背影,留下嚴洛一獨自站在原地尷尬地不知所措,這是他全然沒料到的結果。
“哎呦,小嚴啊,要不你先回去吧,季先生這人脾氣不太好,他說不能那就肯定是不能的,你還是等老爺身體恢複些再來吧。”馮翠小聲在一旁勸導道。
嚴洛一無奈地歎了口氣,在領教了季達海的“脾氣不太好”之後也隻能帶著一臉沮喪離開了別墅。
然而,目送他離去的人不止馮翠,還有站在臥室窗台後雙眉緊蹙的季達海,望著嚴洛一漸行漸遠的身影雙目微垂,眼底寒光暗湧。這世上有兩種東西是他最討厭的,一種是不該出現的事,另一種則是不該出現的人。
而此時,已走出別墅一段距離的嚴洛一還在原地躊躇,他不甘心就這麼打道回府,心想反正現在時間還在,興許等等那個姓季的就走了呢?要不索性就等等看吧。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感覺後腦殼一疼,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在腦袋上砸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是顆石子。
“我去!誰這麼缺德啊?”他一邊摸著腦袋一邊忿忿地嘀咕道,結果一轉身果然瞧見有人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商務車裏朝他招手,好像在示意他過去的意思。
嚴洛一一陣莫名其妙,不過好在他視力不錯,於是眯起眼睛仔細那麼一瞅,咦?這人咋瞅著這麼眼熟呢?……是喬震?!嚴洛一不禁詫異,心下暗忖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在喬震的召喚下嚴洛一來到了商務車旁,還沒來得及打上招呼就見車門唰一下被拉開,緊接著自己也被人一把拽進了車裏。
“趕緊進來!”拽他的那個人正是喬震。
嚴洛一一屁股坐在座椅上顯得一臉懵逼,他這才發現車裏不止有喬震,還有上次在總局會議室裏的另外兩名組員,不僅如此,車內還擺放著各種儀器設備,瞧這架勢可不像是來紅葉山遊山玩水的。
“你跑這兒來做什麼?是陳浩讓你來的嗎?”喬震虎起臉沒好氣的質問道。
“不,不是陳浩讓我來的,是我自己有些私事要處理。”嚴洛一如實作答,見車內的氣氛甚是嚴肅內心也不禁緊張起來。
“私事?……”喬震擰起眉頭,臉色顯得愈發凝重,淩厲的目光把嚴洛一看得心裏發毛,“你和那姓金的能有什麼私事?”
嚴洛一驀地一愣,“姓金的?哪個姓金的?”
喬震眉梢一挑,反問道:“你是在跟我裝傻嗎?剛才都跑人家家裏去了還不知道我說的是誰?”
在喬震咄咄逼人的注視下嚴洛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個可怕的答案陡然從心裏躥了出來,一個足以令他瞬間遍體生寒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說。。。別墅裏住的那個人。。。是金啟泰?”
“廢話!不是他還能有誰,這兩天我一直在派人監視他的動靜,昨晚收到消息有人進了別墅,經過臉部識別確定是季達海,他也是三海社的人。”
“我查過了,現在的山海集團早在三年前就由他的兒子接管,這幾年他正經生意也做,偏門也撈,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決定回國發展了,根據陳浩的說法多半是想回國內賺錢,順便把集團私有化,等鏟除異己後再將它徹底洗白,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嚴洛一看似一言不發地聽著,但其實現在的他什麼都聽不進去,他腦中的思緒已亂成一團亂麻,腦子亂,心更亂。
“我這兒原本監視地好好的,結果卻沒想到突然冒出個你來,你說你在哪兒待著不好老給我添亂,啊?還有昨個KTV的事兒,要不是陳浩保著你我……”
嚴洛一對於喬震的指責一個字都沒聽進,隨即一臉木然地看向前方,呆呆地問道:“喬隊,你知道嚴峰是怎麼死的嗎?”
喬震被他問得一愣,“知道啊,不就是在紅葉山出車禍死的嗎?”
“那你覺得會不會是金啟泰幹的?如果。。。金啟泰當時也在紅葉山的話?”
對於這個問題喬震不禁發出一聲冷笑,“哼,嚴峰原本就是三海社的眼中釘肉中刺,金啟泰還險些被他送進監獄,若是這倆人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而其中一個最後卻死了,你說凶手能是誰?”喬震一個回神才發現自己跑題了,便繼續追問道:“欸,我問你話呢,你盡和我扯那些陳年往事做什麼,說吧,你去找金啟泰到底是為了什麼?”
此時此刻,嚴洛一蒼白的臉上已看不到一絲血色,失神的雙眸黯淡無光,這種如墜冰窟的感覺仿佛又將他拉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晚,當在站在父母屍體前的那一刻。
“是啊,還能是誰呢……”他自言自語地小聲低喃道,隨後直接拉開了車門自顧自地從車上跳了下去。
車廂內頓時一片安靜,喬震就這麼看著他跳下車也沒有阻攔,因為這時的他已經將嚴洛一和另一個人的容貌重疊了起來,心中後知後覺道:“嚴峰,嚴洛一……嗬,難怪那麼像呢。”
“欸,隊長,不把人叫回來問清楚嗎?”一個組員在一旁問道。
喬震擺了擺手,“無妨,隨他去吧。”但他後麵的那句話卻讓人聽得雲裏霧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年。。。也是時候了。”
“……”
嚴洛一邁著機械性的步伐向前走著,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裏走,隻覺得眼前的山道好長好長,長得看不到盡頭。
不知走了多久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陌生的手機鈴聲,直到鈴聲第二次響起他才意識到這是自己口袋裏的手機在響。他隨即停下腳步拿出手機看了看,雖然沒有標注,但這個號碼他卻熟悉得很,是邢天。
他默然地看著手機屏幕猶豫良久,當電話響起第三次時他終於鼓起勇氣接起了電話,“喂。”
“怎麼樣?今天肩膀好些了嗎?”電話那頭傳來邢天溫柔的關懷聲。
然而,令嚴洛一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在今天之前如此美好的聲音在此刻聽來卻是那麼得諷刺,如同一把刀子戳在他的心口一般,不止是疼,還會不斷地往外冒血。
見嚴洛一遲遲沒有回應邢天喚了一聲,“喂,洛一,怎麼了?”
嚴洛一驀地回過神,回複道:“哦,沒事,在出外勤,外麵信號不好。”
“啊?周六還出外勤?那今天晚上是花芊的生日party……”
“放心,不會耽誤的,我準時到。”
聽嚴洛一這麼一說邢天這才鬆了口氣,畢竟今天在party上還有一件人生大事要辦,嚴洛一可是主角,他若不上場那這台可就白搭了。
“OK,需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過來比較快。”
“好,那晚上見,相信我,今晚或許會成為一個令你我終生難忘的夜晚。”
嚴洛一似乎從手機中聽出了一種特別的喜悅之情,但對此他並未表示好奇,因為現在已經沒有知道的必要了。
“邢總,這個花球掛哪裏啊?”嚴洛一聽見手機突然傳來另一道聲音,“行,那咱們晚上見。”緊接著邢天便匆忙結束了通話。
電話掛斷,嚴洛一驀然抬頭,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走到了車禍發生的地方,而照片中那座紅色的電話亭正醒目地矗立在自己的眼前,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相遇。
嚴洛一握著手機的手指越攥越緊,他仰起頭望向頭頂上這片青灰色的天空,想看看這可惡的老天爺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但此刻他眼裏的視線卻已模糊不清,眼眶裏抑製不住的淚水終究還是滑入了臉頰兩邊的鬢角裏。
“是啊,終生難忘……”
作者閑話:
隻見作者伸手向天,大喝一聲: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