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間沒戲拍，秦逸關在家裏閉關修習作畫，許久不見的何雲在這時找上門，挺著個大肚子，旁邊有助理幫忙提筆記本電腦。
    “有事嗎？還勞煩你親自上門。”一如既往不客氣的口氣，何雲聽著沒怒反笑。
    助理把筆記本打開送到秦逸麵前，秦逸不解看著屏幕，一道曲子傳來，聲音的主人剛開口說話秦逸就知道是誰了，接著柳樹出現，看著他，秦逸不知道該氣還是該高興，但還是笑了。
    得有半年沒見過這個人了吧。
    “公司想簽柳樹，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怎麼突然想簽他？”秦逸不明白，要簽的話幾年前認識就應該簽了，怎麼現在才要簽。
    何雲緩緩說出緣由：“柳樹最近紅了，微博時不時有人傳他的作品，無論是跑過的龍套還是配音都被翻了出來，公司看他有市場，前途大，簽他一定能更紅。”
    “他不喜歡拍戲，在鏡頭前動作不自然，腦子也不好使，這些毛病都沒查清就要簽，當心虧死。”
    “真的？”何雲一下沒了信心，半年前柳樹和秦逸就在一起拍過戲，要說了解，他確實比自己更了解柳樹。
    “柳樹還挺搶手，葉惜女士的公司不也挺有名，聽說也要簽柳樹。”想到這時懷疑起秦逸的話了，“你和柳樹是有什麼私人恩怨嗎？”
    “當然有。”秦逸直接回答，拿起手機翻看微博，熱搜上居然有兩條關於柳樹的標題。
    才半年，沒想到火了一把。
    秦逸解釋：“首映禮是你同意去的？”
    何雲眼睛轉向窗外，搖頭，手扶著腰就要逃跑。
    “我隻去一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想簽柳樹，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
    “我想簽誰就簽誰，你又不是我們公司的人，管得著嗎你！”
    秦逸放下手中毛筆，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快步走到何雲身邊。
    何雲好奇地看著他，笑問：“哪兒去？”
    “回老家，最近沒戲不要找我，肚子這麼大了還亂跑。”越過何雲先離開房子，何雲站定看著離去的秦逸，立時懵了。
    “這劇不到一個月就要上映了，你還跑到鄉下去幹嘛？”
    “暑假沒有事回家看看，讓你少跑幾趟路來看我還不好嗎？”秦逸回頭一笑，何雲瞪大眼指著他大聲叫著，擔心他出爾反爾，不去參加首映禮。
    “你不去參加首映禮好意思嗎，好歹是個男二，你想讓男一占了你的風頭嗎！”
    秦逸徑直上車走人，何雲收聲，不再動氣。
    “沒人呆在秦逸身邊我不放心，萬一人跑遠找不到可怎麼辦。小吳，問熟人介紹一個人過來。”
    ——
    距離電視劇首映禮還有一星期的時間，葉惜這天和幾位導演正在茶館商議事情，午後不久陳俞世帶著兩個小孩來到茶館。
    “暑假帶兩個小孩來影樓參觀參觀，順便見見名人。”大姑娘小夥子看到明星興奮得直要簽名合照，陳俞世沒有阻攔，任由他們行動。
    幾位導演把陳俞世拉到人群中商議著首映禮的事宜。
    一小時後首映禮一事也談得差不多，幾個人離開茶館轉戰到飯館吃飯。傍晚前喝了點小酒的陳俞世帶著倆小孩正要回去，走出飯館就碰見了葉惜。
    “陳導，有件事想問您。”
    陳俞世莫名看著葉惜，問：“是柳樹嗎？”
    葉惜點頭，陳俞世倆小孩聽到柳樹，紛紛走近二人，大姑娘陳妍問他爸：“爸，好久沒看到柳樹哥了，他去哪兒了？”
    陳軒隨後附和：“媽說柳樹哥演了大角，爸你到時候可得帶我倆去看首映禮啊。”
    “讓你媽帶你倆去。”陳俞世笑著臉甩手讓二人走開，請示葉惜到一旁說話。“你們先去酒店，爸待會再跟上。”
    見小孩走遠，陳俞世看著葉惜，等待對方說話。
    “您說過柳樹在演藝方麵有一定的天賦，在山上我也見識到了，開始的確會認為他就是個花瓶，光長得好看，沒本事。這些都是之前聽說的，現在對他我已清楚，公司打算簽他，就是想請教您，該如何。”
    “問我怎麼辦？”陳俞世一愣，隨即嗬嗬笑，“認識他這麼多年，他對演藝根本不上心，他這人腦子不精明，隻想當前，不會想以後，明星這個詞跟他搭不上邊的。以前不是沒人看上過，他沒有上進心，不開竅，就這點讓人可惜了。”
    葉惜直盯著陳俞世雙眼，眼中帶有一絲急切：“真沒有辦法？”
    陳俞世搖頭：“要說簽約也不是沒可能，就是讓他成為藝人，把他包裝成明星，這有點難。”
    葉惜鬆了口氣，欣然笑道：“不會太難的。他能在我身邊呆這麼久，我相信他的實力。可惜了，他在我身邊學不到什麼。柳樹膽子小，我想讓他去練練膽，順便學點技藝，您看行嗎？”
    陳俞世點頭，多年前就想提拔柳樹了，後來柳樹有自己的選擇他也就沒有再當回事，如今又再提這事，燃起了星星火光般的希望，總好過沒有啊。
    “你回去找他商量，如果成了，通知我一聲。他媽媽就盼著他成為明星，哪怕不紅不火，能上電視說句話，就能騙他們家人了。”
    提到柳樹的家人，葉惜很陌生，但能把孩子教成這樣，有些好奇會是一家什麼樣的人。
    “柳樹在家裏一定很得寵吧？”
    “家裏就他一個小孩，父母就指望他，偏偏不出息。聽大根說以前一出城工作，沒多久就找各種借口回家，這人也不是懶，活會幹，田會耕，就是不願意離開山裏。”
    “怎麼就願意出來了？”葉惜笑問。
    “他媽媽威脅他，還叮囑我監視他。”
    “真乖乖聽話了？”
    “柳樹不怕他媽媽，嘴巴有時候挺會說話。開始說是沒出頭就不得回家，過年買了護膚品還有吃的回去給他媽媽，這才把條件放寬說過年才能回去。”
    葉惜帶笑的臉頰漸漸拉下：“這些年的努力，也不負他媽媽了。”
    “是啊，如果看到了會很高興的。葉女士對柳樹如此用心，是他有幸。”
    葉惜搖頭苦笑：“我也見不到他父母，隻能通知您，既然決定幫助柳樹，決不讓您失望。”
    ——
    夏未季節天降小雨，柳樹背著旅行包走在山道上，來時天還是晴的，突然下起雨，在這大山裏哪兒都不好躲，萬一來個閃電，被劈中的幾率可能很高的。
    走了一裏山路，越過幾條柏油路，終於看到幾戶大戶人家的門。這裏的住戶房子都是一座座的，有些房子周邊是用棚子圍起來的，柳樹幾次走近觀察，聽到幾聲豬的叫聲。
    “都是養豬的？哪位明星這麼接地氣，家裏居然是養豬的。”柳樹驚奇地笑著，再走幾段路，看到一戶人家大門旁邊的門牌號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秦字，拿出手機仔細看了幾眼相冊裏的那張照片，這才確定沒找錯。
    “還真寫個秦字，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在門牌上寫自己的姓式。”走近按下門鈴，裏頭傳來一道婦女的叫喚聲，不久門開了。
    頂著爆炸頭的何暢心站在門內和門外的柳樹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直盯著對方，卻沒有絲毫的尷尬。回過神來，柳樹趕忙說明來意，婦女看著柳樹身上一身雨水，拉著他回屋換身衣服。
    “你有帶衣服來嗎？怎麼著也得住一晚，明天再走。”何暢心走在柳樹前方，路上說話客客氣氣、大大方方。“包裏的衣服濕了家裏有，你倆五官差不多，應該可以穿。”
    “來的時候沒想會下雨。”
    “最近天氣變化多端，不久還大太陽，這會就下大雨。放養在外的幾頭豬來不及抓回去總給人偷去。”說到這就氣，黑臉走到一間房間外，打開房間門，回頭笑臉對著柳樹，“等會啊，進去給你找件衣服，那小子聽說有人偷豬這幾天在山裏守著，這時間見不到人。”
    柳樹點頭，失笑問道：“來的時候看見外頭很多養豬的棚子，不都是你們家的，為什麼還要把豬放外頭養？”
    何暢心在房間裏翻箱倒櫃找衣服，聽到柳樹的話也沒有閑下手頭的活，及時回應：“那片山草藥多，豬在那裏放養肉比較瘦，而且健康，我家那小子愛吃肉，一年也就回家幾回，就想著給他吃最好的。”
    “回去給你倆殺頭豬好帶去。”
    柳樹聽著好，又覺得不好意思，隻得搖頭拒絕。
    “您養那麼多豬就為了賣錢，怎麼能說殺就殺，而且帶回去也麻煩。”
    “養那麼多也賣不完，每年我都會郵寄過去，你是沒吃過？”何暢心從裏屋出來，手裏拿著幾件夏天的衣服，關上門，帶著柳樹繼續往前走。
    “我今天是第一天當秦先生的助理。”
    何暢一愣，這稱呼真讓人不自在，看著柳樹哈哈笑：“難怪那麼客氣，還稱呼他秦先生。這麼多年除了宋冰就見何雲在他身邊，也沒見過幾個助理。”
    何雲？
    聽著耳熟，也沒放心上，繼續聊天。
    二人來到澡房外，柳樹拿著何暢心給他找的衣服進去換，無意一瞥，看到澡房牆上貼著一張半米大小的海報，看著紙質的年代應該有些久遠，都已老舊泛黃變了色，但怎麼改變也改變不了海報上那個人的模樣。
    柳樹不敢換手上的衣服了，據他所知，那個人不喜歡和他人共用東西，除非那東西是別人的。
    打開澡房的門何暢心不在，就著剛才來的路上往回走，拐了幾個彎來到這個家裏的亭院，何暢心和幾個婦女在聊天，見柳樹來了招呼他過去。
    “不合適？”何暢心拿過柳樹手裏的衣服，對著一同聊天的婦女說道，“姐啊，你兒子應該有適合他的衣服吧，借幾套穿穿，這孩子也沒多少肉，怎麼就不適合呢。”
    “不用了阿姨，我身上的衣服也快幹了。”
    何暢心伸手摸了摸柳樹的上衣，好像快幹了，既然不用換衣服，看著天色已晚，拉著人就要帶他去吃飯。
    “這天色暗成這樣，得有七點多了吧。”
    柳樹掏出手機，看著時間確實有七點多了，回頭去看那熟悉的落日場景，仿佛回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