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鄭清河的平白直敘，孫衍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問：“等等，我沒告訴過你是顧寧帶隊嗎？我好像還說了是她老公送我們來的？”
    鄭清河篤定道：“沒有！”
    “不能吧，”孫衍將信將疑地掏出手機翻聊天記錄，這兩天他們聊得不多，一會兒就翻到了他剛到關南的那天。那天的聊天記錄裏赫然顯示著他跟鄭清河說過顧寧帶隊的事，鄭清河還回“挺好的”。孫衍拽住鄭清河，指著聊天記錄給他看，“你看吧，我說過。”
    “那就是我忘了。”鄭清河順著孫衍的手看到聊天記錄，毫無誠意地接話。
    孫衍：……
    孫衍放開鄭清河的小臂，拍拍他的肩，裝出一副嚴肅臉：“好，小夥子，你說得很有道理。”
    心願湖不大，兩個年輕力壯腿還長的小夥子一會便走到了中央大門旁，鄭清河停下腳步，轉過身問孫衍：“對了，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孫衍還真沒想過，隨口胡扯道，“寺廟？公園？美食一條街？你定吧，關南你熟，要是實在沒地方去，就去你那個校區看看唄。”
    他隻是沒過腦子的信口胡謅，哪成想鄭清河居然認認真真地點頭，看了看表道：“行，有點趕，但應該來得及。”
    聽到這句話的孫衍是懵的。他想，不是，去哪？什麼叫有點趕？是指我剛剛說的那些地方全都要去的意思嗎？不會吧？
    事實確實如此。
    鄭清河是個怕選擇的人，任何東西，但凡條件允許，如果不是非要選一個，那他一定選擇全都要。
    方便的是，從關大老校區到新校區的路上就有一座全國知名的寺廟，全年香火不斷。現代人都尊崇“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座寺廟附近原先有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園，連個水池子都沒有，前兩年借著寺廟的名氣重新修葺打點一番，挖了個人工湖，堆了幾座假山，又建了幾棟寺廟風格的建築，講究起移步換景、以小見大來，評了個3A級景區，這幾年倒也隱隱現出紅火的趨勢，也漸漸有人專程是隻為了這公園跑一趟了。而但凡人多的景點附近必有美食街，拋開這些小吃的口味和價格不談，種類一定是五花八門，爭奇鬥豔，說不定有些特產連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都沒聽說過——這是全國人民都熟知的一條規則。中途把這三個地方逛完，晚上正好去關大新校區吃飯。
    相較於鄭清河清晰的思路，孫衍腦子裏的線就不那麼明朗了。跟著鄭清河被他帶上地鐵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懵逼的。
    這人怎麼說走就走？
    這人行動力這麼強的嗎？
    這人不用看地圖找路的嗎？
    不是……都不用再想想地點的嗎？
    你們關南真的是這些地方比較有名嗎？
    孫衍在內心哀嚎得太投入，根本沒聽到鄭清河跟他說話，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眼前是鄭清河的一隻手，這隻手在他眼前快速晃了晃便收了回去。收回去時，孫衍的手不由自主地跟著這隻手往下，中途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這才連忙移開視線。
    不得不說，造物者是公平的——上帝在造一個長得好看的人時，一定會給他一雙同樣好看的手。孫衍之前被別人誇過手好看，一直以來，他的自我感覺也十分良好——直到此時此刻看見鄭清河的手。孫衍不是手控，但也不得不承認一雙好看的手對他的吸引力。
    何況那還是鄭清河的手。
    他幾乎是誠惶誠恐地回味著剛才的畫麵。鄭清河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幹淨，弧度幾乎是一致的圓潤，沒有倒刺，沒有疤痕，手背的皮膚略微有些蒼白，卻有力量。剛剛在他眼前晃手時，鄭清河的五指並攏，稍稍向外扣，掌心朝向他，幾乎就是遮目的姿態。
    他冷靜了兩秒，問鄭清河：“怎麼了？我在發呆。”
    “沒什麼，隨便聊聊天，就問你培訓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而已。”鄭清河話裏帶著笑意，嘴角彎出一個弧度，不緊不慢地接上一句，那聲音低如耳語，道，“多大人了，還發呆，像個小孩子似的。”
    離這張臉和這個笑極近，加上這句含笑的低語，孫衍腦子裏的漿糊“轟”得一下，炸了個天女散花。
    他聽見自己說：“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