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汪輝和錢佳琪二人的相處表現非常正經——就像最正常不過的同班同學那樣——或許多半也是因為汪輝過於擔心錢佳琪的眼睛。
    好在她的眼睛沒有大礙，沒有傷到眼球和眼結膜，紅腫倒是輕微的，隻是籃球上沾著的沙土進了眼裏，得好好衝洗。顧寧和孫衍踏進醫務室門的時候，正趕上校醫阿姨在給錢佳琪洗第二遍眼睛。
    校醫阿姨碎碎念著“你們年輕人哦，做事風風火火，一點都不注意安全……”下手卻依然快準狠，錢佳琪癱在椅子上仰著頭，麵色如死灰，儼然是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廢人了。汪輝捧著紗布和生理鹽水在一旁站著，上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那副束手束腳又緊張兮兮的樣子搞笑得不行。
    孫衍幹咳一聲，用眼神示意汪輝注意顧寧的到來。
    顧寧瞥孫衍一眼：“你咳什麼？”
    孫衍欲蓋彌彰：“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嗓子癢！”
    “感冒了？”校醫阿姨插話，“你們這些學生啊，都要風度不要溫度，春捂秋凍……”
    孫衍心虛地摸摸鼻子，附和道：“對，對。”
    校醫阿姨從汪輝手裏接過紗布，給錢佳琪擦擦臉和眼睛，坐下來寫處方：“好了，衝幹淨了，不要用手揉眼，我給你開點眼藥水和消炎藥，眼藥水一天兩次，消炎藥一天三頓一次兩顆，過兩天就沒事了。”
    “顧老師，班長，”錢佳琪閉著眼站起來，“我沒事兒了，謝謝你們。”
    汪輝：“你……向右轉，他們在那邊，別衝著我說。”
    錢佳琪臉上笑嘻嘻，在心裏把汪輝踹了個半死：“哦，好的。”
    不過還沒等錢佳琪感謝對人，上午第四節課的上課鈴就響了，顧寧皺著眉頭把孫衍和汪輝往外趕：“趕緊回去上課，這兒我來負責。”
    班主任都發話了，於是孫衍點頭便往外走。汪輝推門之前，轉頭又看了眼錢佳琪，她正被顧寧攙扶著，神色平靜地聽顧寧講話，左眼還是有些紅腫。他突然折回去，莊重地給顧寧鞠了一躬：“謝謝顧老師。”
    和錢佳琪的對話被汪輝的這個舉動強行中斷，顧寧先是一愣，意味深長地打量了汪輝一番，繼而無可奈何擺擺手：“快去上課吧。”
    孫衍在門外不遠處等汪輝。
    “錢佳琪是我……女朋友。”回班級的路上，汪輝跟他說。
    孫衍心想，操蛋啊，考驗本人演技的時候又到了。
    “臥｜槽？”孫衍瞪大了眼睛，蹦出半米遠，裝作很驚訝的樣子，“汪牛糞，你終於吃到天鵝肉了啊！”
    很浮誇，很完美，沒有漏洞。孫衍！你要給自己鼓掌啊！
    汪輝氣得抬腳想踹他，抬到一半又忍不住笑了，硬生生放下腿，狠狠踢飛了個小石子，指著孫衍罵：“你｜他｜媽的，你賤不賤！”
    “賤，賤，賤，行了吧？”孫衍認命地指著麵前的高二樓，“你再大點聲，全年級都能知道。”
    化學課遲到近五分鍾，他倆試圖悄悄從教室後門溜進去。教化學的周老師是位儒雅的中年男人，向來提倡學生自由，在開學第一節課就跟大家定下一條規矩——課上如果要去廁所，不用跟他打報告，動靜盡量小一點，直接從後門出去就行，從外麵回教室同理。
    一進走廊，兩人不約而同地噤了聲，孫衍走在汪輝前麵，繞到3班後門去開門，他擰了把手，沒推開。
    靠，後排的人怎麼還把門的保險給鎖上了，孫衍按下心裏的煩躁，盡量小聲敲了敲門，聽到“嗒”的開鎖聲後，他再次推門。這次門被打開了，同時被推開的還有放在門後不遠處的椅子，鐵製的椅子腿在地上劃出一斷刺耳嘈雜的噪音，直叫孫衍覺得頭皮發麻。
    班裏的人幾乎都猛地轉了個頭，看向門口的孫衍和汪輝。
    孫衍：……
    所以他這一天天的，到底為什麼那麼波折？？？
    “……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注意椅子。”後門邊上的同學小聲地跟他倆道歉。
    孫衍心想你應該給全班道歉吧，我可看到好多人都被吵醒了。他剛想張嘴說沒關係，化學老師就衝門口杵著的兩人打了個“趕緊回座位”的手勢，兩人心下了然，梗著脖子，灰溜溜地用最快速度跑回自己的座位上。
    陸於理趁著化學老師轉身的空檔，側頭悄聲問孫衍：“錢佳琪怎麼樣？”孫衍正彎著腰在課桌裏找書，頭都沒抬地回答：“沒事兒，顧寧讓她回家休息一天。”
    “哦，那就好，”陸於理繼續小聲說，“我們剛剛跟老師說了。”孫衍含蓄地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夠靠譜。”
    不知道是不是耽擱了一會的原因，孫衍覺得這節課的時間過得格外快，在車棚裏推車的時候甚至都沒感覺到餓。中午家裏沒有人做飯，他又不想吃食堂，那該去哪呢？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