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吃著，陸於理突然來了一句：“大衍啊，你也挺慘的！”孫衍不明所以：“我？我慘什麼？”
    “你和鄭清河現在不也是異地，”陸於理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但你倆還是比我倆好點兒，你肯定要考關南的。她不一定出國，我也不一定回來。”
    孫衍沒有注意到陸於理的胡亂配對：“我……不一定考關南吧？”
    陸於理：“那你想去哪啊？”
    孫衍坦言：“不知道，沒想過。”現下所有事情都是按部就班，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很少，孫衍也樂在其中——畢竟有目標代表著有所期待，沒有目標自然就不用承擔期待落空的後果。
    孫衍自認不願意承擔這樣的結果。
    想完這些，孫衍才反應過來剛剛陸於理的一通胡說八道裏包括了什麼，他硬著頭皮敲敲火鍋沿質問陸於理：“不是，您這就開始亂點鴛鴦譜了？”
    陸於理裝傻：“早晚的事兒。”
    孫衍無話可說，撈了滿滿一漏勺肉倒進他碗裏：“多吃點，別說話了。”
    店裏空調開的很足，兩人吃飽喝足走出店門後才覺出初春傍晚的冷意來。孫衍和陸於理的家在相反方向，兩人道了別就往各自家裏去了，約了今晚LOL。孫衍碰上了一路的綠燈，十五分鍾就進了小區門，推開家門後，身上那股黏人的寒意才稍稍散去了些。
    孫衍的爸爸媽媽今年都帶初三畢業班，孫衍說了不回來吃晚飯，他們便正好不用趕著回家，在教工食堂吃了飯，此時應該在看晚自習了。
    孫衍吃得撐，又被冷風吹得發抖，完全沒有寫作業看書的心情。他打開客廳空調，癱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沒半個小時就覺得無聊，幹脆倒了杯水回自己房間電腦登錄QQ，打算找陸於理繼續扯會淡，打打遊戲。
    陸於理還沒上線，不知道是去上課了還是一到家就睡了。等陸於理回複的時間裏，孫衍隨手點開了空間，他的好友不多，以至於空間裏鋪天蓋地都是顧寧的動態。
    顧寧傳了一堆校慶時的照片到相冊裏。每個講座和節目都被顧寧拍了特寫和全景，相冊翻到尾居然還有一張她與鄭清河的合照——鄭清河比顧寧高了半個頭，一臉嚴肅地站在她旁邊，儼然一副“我就是配合你拍個照而已”的樣子。
    鄭清河給顧寧點了個讚。
    上周二校慶剛結束的時候，大家熱熱鬧鬧地討論了幾天校慶如何如何，幾天之後，這股子興奮勁便在日複一日的複習課和考試中消耗殆盡了。那日與鄭清河的再次相遇仿佛也成了遙遠的過去完成時。
    不過鄭清河似乎都成了老師們的活招牌和對照物，老師們痛心疾首地罵他們時總是會提及或道聽途說或親眼所見的“你們上一屆的那個學長鄭清河當年如何如何”。
    除此之外，隻有江幼幼和陸於理會偶爾會在孫衍麵前賤兮兮地提起鄭清河了。
    孫衍點開鄭清河的空間。發現鄭清河最近一條動態居然還是除夕的一條“祝大家新年快樂”，他自己發的說說寥寥無幾，其餘都是轉發，很快就能翻完。孫衍關掉網頁，點開鄭清河的對話框，翻著與鄭清河的聊天記錄。他想，若不是QQ聯係人列表裏躺著“鄭清河”這個名字，大概自己也會漸漸把他再次忘掉，等時間久了，能回憶起的無非是對那樣一個學霸學長的敬佩之情了吧。
    目光停留在那句“有問題都可以問我。”孫衍閑得心癢手也癢。
    他暫時沒去管已經開始閃動了的陸於理的頭像，轉身在書包裏找起剛發下來的一套數學卷子來，翻了翻，隨便找了道壓軸的填空題，拍了照發給鄭清河：“[圖片]鄭清河，有時間嗎？想請教你一道數學題。”
    正在食堂吃飯的鄭清河看到這條信息，愣了幾秒。朱瑞注意到他的表情，問：“怎麼了？”
    鄭清河：“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高中的學弟，問我數學題。”
    朱瑞咂舌：“我要是高中的時候也能認識厲害的學長學姐該多好！我也想問學長學姐數學題。”
    鄭清河沒接他的茬，自顧自得想起了別的：“要是教錯了，那就太誤導人了。”
    朱瑞詫異：“你會教錯高中題？”
    鄭清河實話實說：”也許會吧。“
    朱瑞撂筷子：“高數都能上90的學霸，你可別鬧了行嗎？”
    鄭清河把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還有人能考到95啊“咽回了肚子裏，笑笑沒有說話，低頭打字。
    孫衍正跟陸於理胡掰得起勁，鄭清河的信息就跳了出來。
    鄭清河：“有空。但我現在在吃飯，等我回宿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