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過？”一見麵，宋承西就問。
    “沒有啊。”蔣翊否認道。
    “眼圈兒都紅了，這是見誰去了啊？”宋承西湊過來，兩手扶著他的臉頰仔細看他。蔣翊躲閃著他的注視，嘴唇上被輕輕啄了一下。
    “給你一個安慰之吻。”宋承西微微笑著看他。
    蔣翊的心瞬間變得柔軟鬆動，像是熔化了的冰淇淋，心事也跟著流淌出來：“我沒事，隻是，隻是聽說我的一個朋友快要結婚了，他愛上了一個……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我本來是反對的，我覺得那種婚內出軌的女人配不上他。可是，聽他說了一些話，感覺他變了一些，可能，愛情真的會使人改變吧。”
    “當人們帶著感情色彩去看周圍的事物時，得出的結論往往是不客觀的。你很喜歡你的朋友啊，所以才想要維護他，希望他過得更好。”宋承西靠回到副駕駛的椅背裏，“可是什麼樣的愛人更好，誰能說的清呢？如果你告訴他，你喜歡男人，他會作何反應呢？可是對你來說，能和相愛的人相守，才是最完滿的吧。他或許可以理解，或許理解不了，所以於你而言，也是一樣。理解不了，就祝福。”
    宋承西又換上了那副淡然的表情。
    蔣翊點點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覺得宋承西在懷疑他和“這個朋友”的關係。
    “我來開車吧，路可能不太好走。”宋承西換下了蔣翊，蔣翊不知道他想去哪兒。
    兩個小時後，他們站在了山腳下的停車場。這是離市區較遠的一個小縣城，蔣翊頭一回來。
    “我偶爾會過來爬山，這山上有一座寺。”宋承西領著他往上走，蔣翊懵懵懂懂跟著。上山的人不多，都是些散步遛彎的老人。山路旁的樹木鬱鬱蔥蔥，偶爾有兔子跑過的聲音。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宋承西戴了一副墨鏡，把自己的鴨舌帽扣在了蔣翊頭上。
    山不高，寺在半山腰。漆紅的門有些陳舊，院子裏和外麵一樣清淨。
    “周末的時候人會多一些，平日就很清淨。”宋承西在領香處拿了三支香，蔣翊在一旁看他禮佛。他們從正殿出來，看見一個穿僧袍的年輕和尚。和尚停下來，對宋承西微微行了一禮：“宋施主，上次您想要的《楞嚴經》有了。”
    “嗯。”宋承西點點頭，他們跟著和尚去了偏房一個小店麵，拿了經，兩人坐在門外的樹蔭下休息。
    “你常來這兒？”
    “偶爾吧，不是總有時間出來偷閑的。”宋承西眯著眼睛，看不遠處的樹蔭下一隻蹦蹦跳跳的麻雀。“我爸去世以後，我媽就喜歡來這兒，有時也會帶我來。剛開始我不懂，後來發現，呆在這兒，可以讓內心平靜。好像遠離了塵世，痛苦和煩惱都變得疏離起來。我剛意識到自己喜歡同性的時候，很痛苦，那時還沒和許意在一起，常常自己偷偷的哭。後來我爸去世，我才發現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對於本人來說離開或許很輕鬆，可家人卻要承受著傷痛繼續往前走。”
    宋承西的睫毛輕顫著，蔣翊扭頭看他，他的雙眼皮褶皺有著很特別的弧度，把那雙眼睛襯的很溫柔。蔣翊攬住宋承西的肩，把他往懷裏帶。宋承西抬頭看著他：“傻小子，謝謝你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