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陽最是毒辣。蔣翊從出租車上下來，立刻像裹進了一床棉被裏。今天範靜茹出院，他來幫著收拾房子。範以明一大早就來了，房子在範靜茹住院時一直閑置著，屋裏有種久無人住的塵土味兒。蔣翊進門的時候，範以明正手裏拿著抹布擦電視櫃。
    “瞧你熱的，給。”範以明從冰箱拿出一瓶脈動，蔣翊最愛喝的檸檬味兒。
    “謝了。”他拿著瓶子猛灌一口，心裏甜滋滋的。
    “本來想請個保潔過來，發現也沒那麼髒，又擔心我姐的東西被弄亂，幹脆自己幹了。阿翊，你幫我把臥室地上那堆垃圾裝袋子裏扔了。”
    “好。”
    蔣翊從廚房扯了個大塑料袋，臥室地上放著一堆廢紙和瓶瓶罐罐的東西，他一把一把抓著往袋子裏送，突然有個硬硬的東西掉了出來，是一個相框，裏麵有張合影。宋承西、範靜茹和範靜茹的閨蜜三個人在海邊的沙灘上，宋承西裸著上身，抬起一隻手似乎在遮陽光，他穿了一條海藍色的短褲，露出兩條長腿，那時他還沒有現在這麼瘦，身上也是有肌肉的。範靜茹和她的閨蜜穿著款式相同的紅色泳裝，兩人攬著彼此的腰，和小時候一樣親密。
    他們臉上都洋溢著笑，當時玩的一定很開心。
    不知道拍照的是誰……
    “阿翊，我這邊差不多了，咱們去醫院吧。”範以明在客廳喊。
    “馬上馬上。”蔣翊把這個相框放進了自己隨身帶的包裏，匆匆把剩下的垃圾裝進袋子。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蔣翊沒想到江玉潔竟然也來了，而且比他們先到一步幫著辦出院手續呢。
    “喲，小表弟看見我不大高興啊。”江玉潔今兒化了個淡妝，穿一條素白的連衣裙，很清純。
    蔣翊努力收住那看見她瞬間垮下來的臉：“你怎麼來了？”
    “玉潔有親戚在這家醫院，我姐住院什麼的，一直都是麻煩她在照顧。”範以明接過江玉潔手裏的包，去扶呆坐在窗邊的範靜茹。
    範靜茹狀況好了許多，但也僅限於不會突然狂躁了。她現在像一個提線木偶，別人領著她去哪兒就去哪兒，沒人理她的時候就呆坐著，雖然餓了也會吃飯，也會上廁所，可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一樣。
    看她現在的樣子，再想到早上那張照片，蔣翊心裏默默有些難受。
    他們先把範靜茹送回了家，保姆來了想給大夥兒做飯，範以明說要出去吃，帶著蔣翊和江玉潔離開了。
    範以明愛吃川菜，蔣翊卻不愛吃辣，隻不過這麼多年，他從來沒說過。還是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廳，江玉潔很活潑地點菜，一點兒也不像個快要離婚的人。
    “我下周開庭，你去嗎？”她看著蔣翊。
    “不了，我去有什麼用。”
    “不趁機去見那個小律師了？”江玉潔笑得有點兒曖昧，蔣翊扭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我已經告訴阿翊了，這事兒不用他管了。”範以明適時地出來解釋。
    “為什麼啊？”江玉潔似乎有些失望。
    範以明勾住蔣翊的肩膀：“我是怕賠了姐姐又賠哥們兒，反正已經教訓過他了，那小子以後怎樣都和我們家沒關係了。阿翊，你跟他沒有聯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