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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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平之隻道花錯已走投無路,俊俏的臉上那自得的喜悅怎麼也藏不住,一寸寸展開:“美人可真會找地方,此處荒僻,人影皆無,正適合你我行事。“
花錯聽了,揚眉瞥了他一眼,手中把玩著方才買下的那支竹笛,似笑非笑地問道:“哦,那嚴公子想如何做呢?”
“隻要你今兒個依了我,怎樣做都行,我讓他們幾個先退下如何?”嚴平之因花錯對上次之事並未聲張,此刻又不再是以往冷漠的模樣,隻當花錯經曆了上次的事情後已經服了軟,此刻嬉皮笑臉地湊上前去,把手搭在花錯的肩上。
花錯不經意地掃了眼那三個侍從,嘴角一勾吐出幾個字:“那倒不必。”說著手中的竹笛已揮了出去,他如今雖失了內力,武功底子招數都還在,此刻以笛為劍,出招迅捷精準,不過數招便將那三人擊暈,倒在地上。轉身走回嚴平之跟前。
“你,你……怎麼可能……”嚴平之大驚失色,因為上次被趙斌壞了好事,今日他帶出來的三人都是特別挑選出府裏武功高強的看家護衛,本想,即使趙斌再來搗亂,也未必能贏得了這三人。做夢也想不到,趙斌雖然沒來,但本來弱不經風的花錯卻突然出手將那三人打到。原來這人今天根本就是在扮豬吃老虎。嚴平之往後退了一步,後悔自己太大意了。
花錯慢慢走近,戲謔道:“怎麼,嚴公子很意外麼?難不成你還想每次都稱你的心,如你的願?”
嚴平之慌亂中又倒退幾步,後背撞在身後的樹上,才發現自己已無路可退,看著步步逼近的花錯,心中頓時驚恐萬分起來:“你,你別過來。”
花錯湊到嚴平之耳邊,揚眉輕笑道:“嗬嗬,不是說怎樣做都行麼?怎麼,嚴公子是想反悔了?”說完已扣住嚴平之胳膊,他在暗隱衛中所學的擒拿格鬥之術平日即使赤手空拳,對付四五個人也沒有問題,上次若非他正在病中,反應稍慢,一開始便被人按住了手腳,原本也未必就會被延平之占了那樣的便宜。他現在即使沒了內力,要製住嚴平之這樣隻會些花拳繡腿的公子爺自然是分分秒秒就搞定的事。不過轉瞬之間,嚴平之的腰帶已被解下,雙手被縛著吊在樹杈上,雙腳勉強能夠到地麵。
嚴平之何曾受過這種罪,忍不住破口大罵:“花錯,你這個混蛋!你把我放下來。聽見沒有。”邊罵邊拿腳亂踹,“你放開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操你媽的,你算什麼東西,一個小翰林也敢這樣對我,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操死你。”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家人既然不管教你,我今天就代他們好好管教管教你。”花錯本就恨他行為下作,見他仍不知悔改口無遮攔亂罵,忍不住心頭火起,一把扯掉了嚴平之的褲帶。
言平之的褲子頓時掉了下來,長袍雖還穿著,卻也覺得身子底下涼颼颼的。這一下把嚴平之嚇得魂飛魄散,平日裏隻有他持強淩弱的份,哪想過自己也會被人欺負,一時間罵人的話再沒有底氣說出口,掙紮著求饒:“放開我,不,不要……”
“放你,憑什麼?”花錯聽了不覺冷笑,想起自己當時所受種種,和如今傳得滿城風雨的流言,恨不得將他痛打一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對我做的那些,我若今日不如數奉還,怎麼對得起你這些日子以來的一片苦心。”
嚴平之一想到自己當時幹的那些,自己哪受得了這種罪,登時便臉色發白,忍不住哭泣起來,往日高高在上的傲氣都沒了,一心求饒:“你放了我,不要這樣,放我走……求你……求你,放了我……”
花錯站在他身邊,心裏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方才不知怎的,一時生氣放了狠話,但若讓他真那麼做,卻又實在做不出來,此刻早就後悔萬分了。再聽著嚴平之哭得梨花帶雨地在那兒求饒,仿佛自己是個色魔似的,玉琢般的臉便漸漸紅了,揉著鼻子咳嗽了幾下,冷冷地哼了聲道:“算了,那種事我也不屑做,你以後好自為之便是。“
說完便趕緊自行走了,留著嚴平之繼續吊在那兒風中淩亂。
花錯算著那幾個被他打昏的侍從很快便會醒來,自然會幫嚴平之解開。況且那小子實在行事囂張,也該得些教訓。隻是自己今天也是氣糊塗了,本來隻是想教訓嚇唬嚴平之一下的,誰知自己居然會忍不住說出那樣不堪的話來,最後卻是自己很丟臉地落荒而逃。好在當時沒人看到聽到,否則日後真真沒法做人了。
他自己回到城中心,見攤販雖少了些,卻還算熱鬧,看來要到午夜之後才會散去。他晚飯還沒吃,便隨意走進一家小麵館,叫了碗麵吃了。
正吃著,卻看到方才被他打暈的那三個侍從匆匆忙忙從店前經過,花錯因言平之沒和他們在一起,起了疑心,付了麵錢便跟了上去。走近一聽,卻發現那三人正商量怎麼躲起來逃走。
花錯心想方才自己雖然綁了嚴平之,但到底也沒怎麼動他,這幾個人如今這樣,難不成是他走後嚴平之又出了什麼事不成。雖然自己討厭這個人,也不介意他吃點苦頭,但畢竟今日的事是因自己而起,倒是不太好袖手旁觀。這樣一想,便轉身朝原來的那條道尋了回去。
還未走到那兒,遠遠便聽到嚴平之的尖叫和哀泣聲,花錯心頭一驚,加快步子跑過去一看。卻見兩個乞丐,一個正撿視著顯然是從嚴平之身上扒下來的銀兩票據玉墜什麼的,另一個則正架著嚴平之做那檔子事。
花錯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忙上去喝止,那兩個乞丐見有人來,趕緊便溜走了。
等花錯把嚴平之放下,他早已哭的聲嘶力竭,癱在地上抱著花錯的腿不放。
花錯此刻也有些發懵,他怎麼會想到嚴平之的手下居然會將他扔下不管,自己溜走。更不可能想到嚴平之居然能這般倒黴在這種偏僻的地方被兩個乞丐碰上。現在出了這種事情,自然不知該如何勸嚴平之,隻能任由他哭。
待嚴平之哭累了,花錯把他的褲子鞋襪撿了回來讓他穿上,嚴平之一見這些又是一頓哭。哭完又開始罵花錯,說都是他害的自己,若不是自己被這麼吊著,還扒了褲子,哪至於被兩個乞丐欺淩了。
花錯聽了一時竟無言以對,誰想到嚴平之運氣居然會這麼差,自己都放過他了,最後還能搞成這樣。
一提到乞丐,嚴平之又是一通失控,想到自己居然被兩個肮髒低賤的乞丐非禮,恨不得一頭撞死了才好,與其這樣倒不如先前被花錯非禮了還好受一點。若非花錯光打了個幹雷,轉身就飄走了,他又何至於弄成這樣。
花錯聽他這般嘮叨,也不禁腦殼都大了,不禁暗自腹誹,難怪他的那些手下會離開,隻怕當時也是口無遮攔地亂罵,才把人給氣跑了。
嚴平之哭成了一灘爛泥,花錯隻好幫他把衣服穿戴好。等兩人準備上路回去,嚴平之卻又哼哼唧唧說屁股痛,走不了道了。花錯見此便打算去幫他找人,嚴平之一聽又要把他一個留下,嚇得死死抱著花錯的腿不肯放。
花錯也沒見過這般無賴的貨色,最後實在沒辦法,隻能答應背他才肯起來。
於是花錯背著嚴平之慢慢往城中走去。嚴平之趴在花錯背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皂角的味道,柔順的黑發蹭著他的臉,雙臂環在花錯脖子上,雖然菊花還是有些腫痛,卻又覺得自己有點因禍得福的感覺。巴不得這條路長到走不完才好。
“你為什麼會來救我?”嚴平之想了半天都沒明白過來,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我以為你會恨我的。”
花錯沒想到嚴平之會這麼問,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救嚴平之,但若他不知道也便算了,既然知道嚴平之有危險,好像自己若不做點什麼,總會覺得良心過不去。也許這便是以前修默一直都笑他迂腐的緣由吧。想到修默,花錯心裏又是一通發悶。
沉默了片刻,花錯無奈地道:“你雖然做了錯事,但我也沒打算真的要報複你,隻要你日後別再胡作非為便是了。”
嚴平之不禁失笑,原本還以為花錯是那種冷硬高傲的脾氣,此刻才發現花錯其實是個泥捏的性子,半點脾氣也沒有。自己當初做出那樣的事來,換了旁人,還不知要怎生報複呢。他倒好,先前隻不過說了幾句狠話嚇自己一下,結果什麼也不敢做就先溜走了。
這會自己的手下都把自己丟下不管了,他反而還巴巴地過來救他,這般傻傻的性子倒真是讓人都不忍心再欺負他了。上次為了敬酒的事情,一直被自己那一班朋友笑話,說花錯不給他麵子,若是見到自己現在像個樹袋熊一般掛在花錯身上,那些人卻不知該是什麼反應了。
花錯畢竟如今沒了內力,病又沒有全好,加上嚴平之平日養尊處優的,自然也有些份量,快到城中的時候,已不禁有些氣喘。隻能將嚴平之放下,在路旁的涼亭中歇息一會。
他因為這一受累,不免又咳嗽起來,咳了會才止住,額上有些薄汗,臉頰也泛出些潮紅,在清冷的月色下,別有一番嬌豔之色,看得嚴平之呆了,差點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他的臉。
幸好嚴平之還未來得及出手,花錯已轉身站了起來,看著城中的方向,估算著大概就算還要背著嚴平之,一兩炷香的時間也夠他把人送回嚴府了。此刻已近午夜,花錯明日還要當值,自然不想太晚回去。雖然如今在翰林院被人排斥孤立,但他真正做起事來倒也不在意那些。
花錯低頭看了眼依然坐在長椅的嚴平之,問道:“你現在能自己走了麼?”
嚴平之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能賴在花錯身上,誰會傻乎乎地自己走。
花錯見這樣,也就不再多問了,蹲下身子讓嚴平之伏了上來。想想自己當初第二日到翰林院時走得那般艱難,此刻嚴平之大概也不好受吧。
不知嚴平之趴在他身上卻在心裏偷樂,要知道嚴平之從小耳濡目染,跟著姐夫寧王對男風感興趣,當初有些事情自然也沒少幹,如今雖然自己狎戲孌童伶人,化被動為主動,但對於今晚的事情,與其說是受傷疼痛還不如說是因為那兩個是乞丐,讓他覺得肮髒,心裏膈應。如今能借機賴在美人身上,趁機揩點油,吃點豆腐也好。
不過花錯自然不清楚這些,他自己最怕這種事,隻當別人也跟自己一樣。見到嚴平之哭成那樣早就心軟了,想想嚴平之平日在家被人寵著,哪裏會受過什麼苦,如今還未及弱冠之年就遇上這種事情,也怪可憐的。反正背一下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自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等走到嚴府附近,花錯便將嚴平之放下了。這種時候,他當然不可能將嚴平之背到大門口,到時候反而解釋不清楚了。
嚴平之自然也知道花錯怕麻煩,倒也不再纏著他,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以後我再找你玩。”說完便屁顛屁顛地從側門跑進府裏去了。
花錯見他跑路的樣子,哪有半點問題,一張俊臉頓時僵在那裏,哭笑不得,弄了半天,自己居然又被這小屁孩耍了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