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回羲城  第71章 內心苦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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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著“眼保健操”的節拍,百裏諾夕不疾不徐地踏在拚搏樓的台階上。實在是想事想得太過投入,竟不知不覺爬到了頂樓。腳尖直直踢在不鏽鋼門板上,發出“嘭”的一聲脆響,人才回過神。
    訕訕摸了摸鼻尖,忍不住自嘲道,“嗬,失策地當了回小人,竟完全領會到了‘戚戚’的精髓呐……”
    搖晃了兩下腦袋,揮去那些給她帶來疑惑的小插曲,轉身迅速下到了四樓。
    基本上是她才入座,廣播裏的聲音也停止了。大部分同學都選擇繼續閉目養神,隻有稀稀拉拉的幾位同學離開座位走了出去,卻並無一人來打攪她。
    對於此刻與來時一路的如出一轍反應,她已經懶得去探究了。不管怎樣,就目前而言,眼下這樣的相處方式是最好的。
    令她有些詫異的是,這一帶的氛圍實在是太安靜了。進進出出的同學們都仿佛在努力克製著自己的舉手投足,生怕發出太大的動靜一般。
    是的,是一帶範圍的靜謐,特別是她所在的這棟燈火通明的教學樓,更是寂靜得怪異。早先過來的時候她就發現,每個教室裏都沒有老師坐鎮,同學們卻都在自主學習,靜然有序。
    她的確就是這所學校的最大變數。這不,坐下去的凳子都還沒熱,廊道盡頭最幽深的一處,乍然響起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音正是從四樓三年五班的後門傳出的。
    “嗬,喬大公子的武力值也不過如此,居然連這半招都躲不過。”
    開什麼玩笑?!躲?怎麼躲?就她那妖孽速度,是誰都能躲得過的嗎?他壓根兒是連她怎麼出手的都沒有看清好嗎!
    咆哮僅止於內心。沒錯,緊緊捂著胳膊的受害者,正是喬大公子,喬霽。強忍著手臂上的熱辣辣疼痛,滿眼控訴地看向正趴在桌上的百裏諾夕。卻見她右手一揚,一本不算太厚的書本準確無誤地落在了自己的桌麵。
    什麼?狐疑地翻開,正好就是被折起來的那一麵。在看清其上文字的那一瞬間,他隻感覺頭頂奔騰而過無數隻聖潔如雪的飛馬。神馬?!
    不管怎樣,他的傻眼也不過一息的工夫,因為手邊的桌角上不知何時憑空多出了一個灰藍色的圓柱體。配合著“嘀嗒嘀嗒”的高頻節奏,她雲淡風輕地吐出三個字,“十分鍾。”
    這麼個微弱卻明顯的聲響,並沒有引起教室內同學們的任何關注。仿佛哪怕這兩位把天都捅了個窟窿出來,他們也是懶得“吱”一聲的。
    如此詭異的氛圍持續了大半個晚自習。終於,當“叮叮當”放學鈴聲響起,喬霽竟然激動得快哭了。這與往常一般無二的旋律,於此刻的他卻恍若救贖的亙古樂章。
    甚是委屈地摸了摸右胳膊上的青紫一片,他的神色像極了個飽受虐待的小媳婦兒。原本還算俊俏的臉更是皺成了苦瓜擺在桌上,兩眼巴眨著可憐兮兮,看向右手邊麵無表情的百裏諾夕。
    “嘖嘖,喬大公子的文化值怎麼可能隻是這樣程度呢?”
    收拾好書本,她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站起身就離開了。隻待身影不見,才讓晚風幫她捎來一句輕飄飄的話,“嗯,想來是今天太累了,明日再好好切磋一番哈。”
    嗚,太過分了!辣麼變態的題目啊,做錯了,能怪他太蠢嗎?
    造孽啊!真是替她心疼。
    沒有毛病,同學們同情的當然是早早就離開了教室的那位。也虧得她有這麼好的耐心。對待那樣一塊冥頑不靈的朽木,就該直接將其當柴火給點著了,至少還算物盡其用。
    而被標定為不可雕朽木的喬家公子,自然而然要承受他們砸過來的無數鄙視刀眼了。
    在他們看來,被強悍得如同開掛的同桌所青睞是何等幸運啊!他居然還不知道爭氣,能不能再出息一點啊!
    大半個晚自習的時間,“錯”字就如同魔咒一般縈繞在教室的後頭,那不冷不熱的語氣就連他們都聽出了火氣。任誰都想把他的腦袋撬開看看,除了左腦的水右腦的泥,還有沒有其他的貨!
    這麼長時間作答一道題目,這在哪個班都是罕見的吧?
    收拾妥當的同學們不禁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隻剩下他一人的後門,又是一聲恨鐵不成鋼的重歎。拿起自個兒的書本便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八卦她的過去是他不對,可他也隻是被動接受那些訊息的啊。一直刨根究底地問詢各種稀奇古怪話題的都是那位何當家啊,他頂多算無主觀過失的從犯而已。
    這般內心苦澀,也惟有喬霽自個兒能懂了。想起她臨行前的交代,他隻得“哈哈”苦笑兩聲,拿起那本沒有被她收走的書,也隱入了黑墨般的夜色中……
    “夕夕啊,忙了一整天,很累了吧?”
    隻覺得胳膊一輕,手中的背包已經被來人接走了。看著他的殷勤笑容,百裏諾夕毫不客氣地送上一波大白眼。
    嗬,商人,倒是挺會耍手段。不過,指望靠這逃脫追究,別說門,窗縫兒都沒有!
    輕哼一聲,她大步流星地與之錯身而過直奔山腳而去,哪有精力去顧及他那被無視的淩亂心緒。
    腳步才停在那輛悶騷的紅色車前,車子就被解鎖了。對於身後之人的自覺,她並不置可否,隻自顧自地爬進了副駕駛座。
    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單手搭在那片並未關好的車門上支著半個腦袋,神態悠然地看向遠處徐步而行的他。將其故作淡定麵色下的糾結看在眼裏,她的心下突然就改變了最開始的粗暴想法。
    不過分鍾的路程,來人居然走了快五分鍾,這還不包括他在車門前躑躅了將近兩分鍾。
    終於,他長長吸了口氣,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打開了車門放好背包。神色肅穆地坐在駕駛座上,許久才側身看向旁邊的百裏諾夕。才張口,卻在對上那雙清澈無垢的雙眸後失了言語,幾番欲言又止。
    “何總,我這一整天確實挺累的。所以……這車,您還能開嗎?”
    抬手捋過額前的細碎額發,反倒是百裏諾夕先主動開口。隻是這淡淡清音猶如夜風透著晚涼之意,讓人一時琢磨不透喜怒。
    必須能!何其然非常清楚自己否定的下場——她不拍拍屁股走人就算對自己客氣的了,哪裏敢傻傻地指望她幫忙開車。
    果斷點了點頭,他連忙轉身坐好,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並係好自己的安全帶。
    見車子發動後半天也沒有駛出毫厘的路程,百裏諾夕突然放下手推開車門,猛地一個收力又將其重重帶上了。
    “嘭!”
    這一下的動靜可不小,震得整個車子都抖了又抖。受到驚嚇的何其然更是一個激靈回過神,滿眼驚悚地看向當事人。
    她卻不以為意地扯了扯嘴角,伸手指了指汽車儀表盤上的標誌,興味索然地答了道,“何總,門雖然關了,不過這會兒還是不安全的。喏,這附近還有刺客呢,是不是應該抓緊動身?”
    刺客?!順著她的手勢看過去,他隻看到一個紅色的小人。好吧,就按她說的,還背著一把劍。
    這是又被她調侃了啊!強忍住眼角的抽抽,他緊了緊方向盤上的雙手,終於再次開口說出見麵後的第二句話。
    “呃,夕夕,商量件事兒唄?”
    喲,這語氣可不像他何總的做派啊。果然,人不可以做虧心之事。瞅瞅,人好歹一老總,這會兒卻是連氣兒都短了幾節呢。
    於心裏吐槽兩句,百裏諾夕再度支著腦袋,卻僅僅是不答不應地看著他。誰知人家竟隻是低頭看著黑色方向盤,又半天沒有擠出個後話。
    想著反正這會兒正值放學高峰期,車流量最大的時候,他們這一時半會兒也是出不去的。索性也就不催促他了,隻捏了捏下巴,露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嗯,如果何總是想說關於這位刺客的事,那不好意思,我無能為力。”
    什麼嘛!那位“刺客”根本就是她動動手的事,這丫頭就是故意耍壞不係安全帶。
    當然,他也知道她是借此在等自己提出訴求,隻是這話實在有些難以啟齒。搓了搓手中的皮革,他終於厚著臉皮開了口,“下午之事,可還有回旋的餘地?”
    哦?聽這語氣,她突然很好奇潘家那個鼻涕蟲到底出賣了自己多少。之前是沒來得及調記錄,不過現在從對方的反應可以粗粗作出判斷了。僅僅按件計價而已,居然能讓他堂堂一個商業巨頭,辣麼財大氣粗的烏魯魯老總,這麼卑微地同自己打起了商量。
    看來,自己的底細被翻出了不少啊。
    她的深思被解讀成了無聲的拒絕,何其然連忙開口為自己剛剛那一句有些含糊的表意作了辯解。
    “不是不願意賠付,隻是這單價上可不可以少點兒?一兩百一件如何?”
    試探性的問話才出,幾乎在抬眸的瞬間,他突然抬手一個大力拍在方向盤上,汽笛長鳴出最後的決然,“最多一千了!”
    看著他這麼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百裏諾夕忍不住抿嘴清淺一笑,雙眸也垂成了新月,“何總隨意。”
    她,這就……答應了?
    帶著難以置信,他倏地扭頭看向正對著自己巧笑嫣然的她,心中的懷疑這下更有增無減了。實在是她答應得太痛快,一點兒也不似她的行事風格,讓他反而有些慌亂。
    “怎麼,您還不樂意了?”迎著他的懷疑,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收了起來。非常嚴肅地點頭,而後才不疾不徐地補充了一個條件,“隻要你答應告訴我……”
    原來如此!就說她怎麼可能這麼好說話,感情是擱這兒給自己挖坑呢!這是要他出賣兄弟……的弟弟呢!
    嘁,還猶豫了,講究兄弟義氣麼?她倒是很好奇,作為商人的他,對那位關係淺淺的別人家弟弟到底有幾分義氣。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就愉悅地笑了出來,笑聲悅耳,“咯咯……不說也無所謂,我又不是查證不了。至於賠償款,也無需計件了,就這個數吧……”
    “沒錯,他原來是學那專業的。”毫不猶豫地搖頭,何其然回答得異常果斷篤定。
    是的,他首先是商人,經營之術“以利為先”。更何況被出賣的那位不僅與自己交情淺淺,還險些害得自己大出血。這種不厚道的事情,他做起來根本沒有絲毫壓力。
    那誰,就自求多福吧!一聲輕歎,便是他的仁至義盡。
    “那麼,拿來吧……”
    看著伸到眼前的纖纖素手,何其然連忙從上衣口袋裏掏出那張早就準備好的支票。大手一揮,筆尖大方地落下了一個不低的價目。
    她雖然不介意他到底寫了多少,卻也沒想同他客氣。接過那張薄薄的一張紙,隨意折了幾下就將其塞進後座上的背包裏,並順手給拎了過來。
    “那我鬥膽再勞煩何總一次,開足馬力送我去他的別墅吧。”禮貌性地衝他笑了笑,旋即轉頭看向窗外的稀鬆星子。
    夜空中冷月如霜,清淺光影轉瞬於眉間消散,泛著淡光的眉梢掛起了絲絲不明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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