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回羲城 第20章 薯薯,你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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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好玩不?敢再同我說‘下次’,試試……”喧賓奪主地坐在辦公桌後頭,百裏諾夕隨意翻看著桌上的幾張資料。
喲嗬,還蠻詳細嘛,連她幼兒園小學的信息都有。這是哪位仁兄的傑作啊!她自己咋麼不知道原來還受過如此正規的教育哩?
“真的不敢了。”百裏璟謙果斷認慫,對那一遝形同廢紙的資料同樣不以為意。搭在桌麵上的手指了指一旁的奶油色牛皮紙信封,解釋道,“這隻是有人匿名寄來的惡作劇罷了。”
是麼?被他這麼一說,她反倒來了興趣,開始仔細翻看起來。這裏頭雖描述得詳細,卻也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特色。可她總覺得這字裏行間透著詭譎,卻說不上所以……
“夕丫頭,老實說,你隱藏了實力吧?”
若隻是一次倒也罷,三次試水,她卻總是擦著邊線贏了遊戲。再聽其他老師反映上來的情況,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才親自將她請來了這辦公室,就想確認一番。
“這個,很重要嗎?”淡淡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目光不曾抬起半分。倒是手頭中的筆,好似回應他一般,被她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桌麵。
這場遊戲本就不是她想玩的!當初回來的時候,可真沒有想到還需要做這些無聊的事情。要知道,做個安靜的美少女,一直都是她理想呢。
察覺到他不依不饒地盯著自己,百裏諾夕這才抬起頭。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隻是強調了一遍結果,“我贏了。”
“是……”
不等百裏璟謙將話表達完,突然從門口闖進來一名學生模樣的男孩。詫異的目光一閃而過,對著百裏璟謙的時候更是尷尬地麵色一滯。恍若豁出去一般,也沒有同他打招呼而是徑直就走到了辦公桌前,詢問式地打著招呼,“你是百裏諾夕?”
鼻腔中飄出一團氣卻未有音,隻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算作答應了。目光掠過最後一個字,隨手就合上了資料,雙手徐徐交錯支著下巴。不過如此簡單的動作,也被她舉止出了優雅高貴。
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來人,少時,嗯,並不認識……
“我叫氾昱霗,要向你挑戰。”
啊,他啊!並不認識!不過,印象中好像是有那麼一個倒黴蛋,被自己不小心以每科0。5的分差超越了三次。該不會就是他吧?
那對不起了,她真的不是特意針對,隻不過碰巧是他而已。
對啊!就是這0。5分才會讓人感覺異常憋屈吧。而氾昱霗似乎早就從奔潰切換到了麻木,隻想說,每次都是這樣,她那還不是故意的?有本事她幹脆甩他幾條街啊,這不尷不尬的0。5分是什麼梗?
“啊,實在抱歉,隻是不小心多回答了半道題……”
道歉歸道歉,她卻並不認為自己有何過錯。整件事情,細數下來,她也算是受害者之一吧。想著初來乍到,就不小心遇到了炸麼多好事之人。一個兩個,不是試探就是看好戲,還不就是欺負她一個空降社會生麼。
一抹自嘲的委屈閃過,她隻訕訕摸著鼻尖看向氾昱霗,微不可查地頷首之後看向桌前的百裏璟謙。
挑戰?這個遊戲的升級版麼?前麵還說什麼“不敢”,這會兒又是什麼意思?
她還真不相信眼前這個男生會是臨時路過辦公室,還碰巧就聽到他們的談話了。
豈料,百裏璟謙好似沒有感覺到她的注視一般,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另一張辦公桌後坐下。左腿一抬就搭於右腿之上,學著她之前的事不關己模樣,儼然坐看熱鬧起呢。
得嘞!這麼要玩呐,那就玩大一點的咯!小打小鬧地敲邊鼓既然已經適得其反,那就索性玩點火,一口氣燒個痛快吧……
原本,這辦公室裏的擊掌之約隻是百裏諾夕與氾昱霗兩人的事情,也不知為何突然就不脛而走。一時之間,整個校園轟動若市,不知多少人坐等著看大戲。
才走出辦公室就得知了這麼一個情況,百裏諾夕的臉色當即有了變化。哼,老男人,走著瞧!
轉念一想,幹脆連教室也不回了,直接轉向往樓梯口走去。
還沒下到二樓,迎麵就跑來一個短發女孩。兩階一步跨得那麼著急,連樓上下來這麼大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一直到整個人被她穩穩圈在懷中,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三年多的朝夕相伴,彼此的每一寸氣息都那麼熟悉。短發女孩連頭都沒有抬,開口就是滿是不安的責備,“夕夕,激將法的伎倆,對你幾時有用過?”
她的擔心,百裏諾夕都能夠理解,卻未作出任何解釋。輕輕揚起的眉梢延展出微微一笑,在她看不到的眼底明滅著冷芒。話音卻依舊無限輕柔地安撫著,“偶爾任性一番,並無傷大雅。”
寒霜一般的目光看向行政樓方向,內心充滿了冷笑。老頭啊老頭,難怪會這麼不受花姐待見呢。盡將對付他人的手段用在油鹽不進的她們身上,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哦。
“夕夕可不是偶爾任性呐……咯咯……”很不給麵子地駁了她的說法,短發少女很快從她懷中離開了。仰起臉莞爾一笑,轉身就拉著她繼續往樓下走。
也不知究竟被帶著繞過了多少亭台,終於停在了一個老舊教學樓前。隻看其上落滿了厚重的塵土,便知荒廢已久,鮮少有人往來的。這麼突兀的建築,又為何會完好立於此處呢?
雖有疑惑並未深究,百裏諾夕與短發少女並排憑欄而立,卻是誰也沒有先言語。
夕陽的斜暉零落在短發少女的臉上,讓那張本就溫和的臉龐顯得愈發柔美。突然就抬起雙手趴在了欄杆上,沒有鏡片的鏡框中,一雙清澈的眼眸淡看著欲落的太陽。
她就這樣迎著晚霞漫天,直教一旁的百裏諾夕覺得,她的美麗便是一種純粹的寧靜。
也不知呆呆看了多久,終於還是抬手撫上了那頭短發。指尖不動聲色間就被紮得陣陣刺痛,猝不及防的恐慌席卷而來。她的空空啊,那及腰長發何時被剪去了,連同她們曾經的約定一並舍了嗎?
“羲城的所有中學生都被要求了。”略略偏過頭,慕蓉筱箜就躲開了她的輕撫,“我,並沒有特權……”
“明白……”似乎空空會作出選擇,在她看來也是情理之中的。
落了空的手遲遲收回,悄然至於身後。百裏諾夕沒有說,那年一別,連她都沒有想過往後還會再見。隻不過,她在做了最壞打算的同時,仍舊懷抱著微薄的期許。再見,就似不期的施舍,卻別她指望會感念上蒼。
“夕夕,什麼時候開始的?”
對於慕蓉筱箜這含糊不清的突然問話,她隻了然一笑,“應該是我爽約那天吧,天知道呢。”
“是麼?很疼吧?”
將其深深歉意看在眼裏,她卻隻是搖了搖頭,並未有言語……
以浮別墅群的至高一處,高峻而廣袤,卻隻有兩幢藍白相間的海軍風建築物相對而設。其中一棟的一個小房間裏,一個小肉團挺直躺在大床上。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已經開始密織出血絲。她已經保持這樣的姿態看著天花板將近一天了。
從那晚回來以後,她就如失了魂魄一般。小小的腦海中全都是百裏諾夕的身影,耳邊卻是那清冷若雪的話語。她多麼想反駁,為自己辯護一二,可看著那對冷然的目光,她怯了。
真的不是姐姐說的那樣啊,她從來沒有那麼想過啊。也不知道小肉團究竟想到了哪裏,有些受傷地癟著嘴,隻覺得真心委屈了。
“玨兒……”一聲低沉的呼喚之後,就是陣陣敲門聲。
突然,所有的聲音都止了。沉寂少時,低沉的聲音愈發沉悶,“開門!”
三息之後,隨著一聲巨大的“嘭”響,那片房門很無辜地躺在了地板上。
小肉團在來人破門而入之時,一把拉過毯子蓋過了腦袋。所有的委屈在來人靠近的瞬間就化作了實質,竟開始無聲抽泣起來。
來人就是那晚來接她的男人,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所以有些詫異地看著鼓起來的毯子。
雖與她見麵沒有很多次,男人對她卻還是很了解的。這個小屁孩確實很喜歡胡鬧,時常還帶著耍賴與撒嬌。其慣用的武器就是那說來就來的眼淚了。這一次倒是稀奇,居然一反常態地要藏起來。
看來是真的傷心了啊。
這更勾起了他的好奇,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她自上車之後就沉默不語,對他的問話更是未予理睬。回到住地就把自個兒給關在房間裏,先前還會讓他送飯進去,雖然並沒有吃多少。可今天,她居然幹脆給反鎖了,這才將他惹惱了。
想那丫頭到底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竟然讓她想了這麼多日都沒有弄明白?
“她到底說了什麼?”男人淡淡掃過不停抖動的那一團,沒有波動的目光落在了窗檻上。
那裏隻掛著一個空空的鳥籠,深綠色的小門大敞,裏麵的已經空無一物。原本,裏頭應該居住著一隻色彩純正的帕帕裏拉雀。它是她父親出差時特意給她帶回來的生日禮物,兩年了,從不離身的。
“哼!”一聲並不太清晰的哼哼從被子裏傳出,表示著小肉團內心的不滿。又問自己她說了什麼?他是在提醒自己要時刻記住嗎?
是了,不僅自己是個外人,外頭那位也是呢!所以,見者有份咯!
“薯薯,你很想知道?”躲在被子裏的小肉團嗚咽了兩下,口齒不清地說道,“我不是玩偶。”
這麼簡單一句話而已,小屁孩有何好糾結的?
“嘖嘖,這麼多天還想不明白?”男人輕嗤一聲,並沒有要安慰她的打算,“這麼說來,你也沒有多智慧嘛。”
“誰不明白了!”
一團粉黃色乍然拔高,從裏頭鑽出一窩蓬鬆淩亂的頭發。小肉團雙手叉腰,意欲端著生氣樣子。可那些零碎的頭發已經被眼淚打濕,好幾綹就那樣耷拉在肉臉上,隻顯得模樣好不狼狽。
許是見不得一切不美好的東西,男人的麵無表情瞬間出現了皸裂。細長的眼角如同柳葉被風抽打得厲害。隨著餘光落在沾滿眼淚鼻涕的毯子上,一股莫名的怒火就湧上了心頭。強忍著將她丟出去的衝動,黑眼珠斜出顯見的鄙視。
帶著逃竄般的焦作,急急轉身往外走,“快收拾好,既是你自己的錯,就該去請求諒解。”
諒解?小肉團呆愣愣地站在那裏,竟不知該如何下一個動作了。心有怯意的她,並不是害怕認錯,而是不願看到那雙漠然的眼睛。
萬一,姐姐根本不想再見到自己,怎麼辦?那晚,她是真的生氣了啊。
“隻等你五分鍾。”
一句淡淡的話音之後,很快就響起各種聲響。整個別墅一改數日的沉寂,熱鬧非凡……
靜雅的林溪小築,淡淡餘暉為其鍍了一層神秘的金黃。鶯歌燕舞之中,夾雜著愉悅的笑聲。
身體健碩的老嫗,倚在一張鋪了墨藍色墊子的藤椅上。灰黑色的亞麻棉布包裹著大腿,其上坐著一個肉嘟嘟的小女孩。抹了蜜的小嘴巴一口一個“奶奶”,逗得身下的老人“嗬嗬”直樂,仿佛瞬間就年輕了十幾歲一般。
“奶奶,你說,玨兒真的做錯了嗎?人家隻是想替姐姐擋了那些個煩人的蒼蠅啊。”
老嫗看著腿上淚眼汪汪的小肉團,“哎喲喲”地心疼得緊,趕忙安慰道,“那玨兒為什麼要擋呢?做一個乖巧的小肉團不好麼?”
……
站在庭院裏的男人,漫不經心地看著滿地的花草,斷斷續續地聽屋內一老一小的對話,臉色看不出幾許。
終於大半個小時之後,一身粉紅色福裝的小肉團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一臉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比劃了一個“搞定”的手勢,就獨自跑出了綠蔭小軒。
奶奶說得不錯,她既是姐姐,那自己隻負責任性地撒嬌賣萌就好了!
男人卻頭也沒回地往暗紅色大門走著,顯然對她小屁孩的去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丟了?嗬,這個地方是她的老家,雖回來得少,可她就是閉著眼睛也是能夠找到路的。被拐?想想被她弄得烏煙瘴氣的自家地盤,哼,她沒戲弄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隨意往桌旁一站,卻未有言語。老嫗似乎很清楚他的意圖,指了指桌上的一串鑰匙,繼續閉目修養。
男人很快就來到指定的房間。這是一個兩室兩廳的居室,每個房間都設獨立的衛浴,還帶有寬敞的陽台。隻不過南北相對的臥室,僅北麵的那個陽台能夠看到淺塘全景。乍眼望去,那些迂回數曲的遊廊仿若在水中嬉戲的蛟龍。
整個居室空曠無一物,除了基礎粉刷,完全就是毛坯房的樣子。
這樣一個房間,如何住人?環視著四周,男人的眉頭不禁微蹙。思量了片晌,這才取下肩頭的背包,將裏麵的東西統統倒在了水泥地麵上……
大半個小時過去,仔細又看了看手中的紙張,這才滿意地將其塞進背包退出了房間。
交還鑰匙的時候,老嫗卻搖了搖頭並不接手,隻說,“你且拿著方便行事吧。”
這麼好說話的態度反而讓男人明顯一愣,片時又聽她淡淡說了一句,“就那一間的風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