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來點？”他出聲補救道。
    曲靖立刻將房東大叔的保溫盒拿過來，還不忘消毒。一碗熱騰騰的熱湯下胃，顧笙舒服地發出一聲喟歎。
    “呼~喝點熱的，舒服多了。”
    曲靖收拾完東西之後，沒走。
    “大叔，你先回去吧，我已經滿血複活。”
    曲靖沒搭理他，他把顧笙的電腦拿給他，自己拿著電腦在辦公。這麼看過去，顧笙琢磨著，倒不像是黑幫老大，反而像深居簡出的程序猿。
    有些，讓人挪不開目光……
    停停停顧笙，你已經有易遙了，想什麼呢？！
    對方照顧了自己，顧笙拉不下臉趕人，打開電腦，看了之前的直播回放。
    幸好波波給他做了緊急處理，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就掐斷了直播，他仔細留心後半段的屏幕留言，很多粉絲都在關心他這邊是不是臨時出了事情，顧笙想了想後，發公告說自己是普通的眩暈症，讓大家不要擔心。
    隻是……
    屏幕上不和諧的聲音讓他多多少少都有些在乎。
    ——驚人！世界瘋了，秩序崩了，十八線主播道德淪喪了！十八線小主播憑什麼如此猖狂！
    突然跳出來的新聞，讓他驚覺不好，點進去一看，還真是他。新聞裏是他的各種聊天截圖，組合在一起，再加上文字背景，怎麼看他怎麼都像是一個刻意引導輿論的公眾罪犯。
    ——趕緊去死吧，簡直丟國人的臉！
    ——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淨做些肮髒事。
    ——沒什麼真本事，就知道賣乖討巧，娛樂至死的年代啊！
    顧笙覺得好笑，搖搖頭。
    他的一部分粉絲也感受到了新聞的深深惡意，留言說要去人肉對方。顧笙趕緊去阻止大家。
    他錄了一個小視頻，說，“大家好，剛剛因為身體的原因突然下播，我覺得很抱歉”，他露出一個蒼白卻不失陽光的微笑說，“等我緩過來再為小天使們繼續我們英雄係列的羊毛氈製作。我本是一個小小的主播，卻因為小天使們的”大手筆”操作走紅了，成功地擠進百萬粉絲主播的行列，在此我表示感謝。加入了小小藕的天使團就是我的寶貝天使了，以後哥寵著你們。這次疫情來的又猛又急，看來疫情期間，大家閑在家裏確實是沒事做。”
    顧笙說到這，一杯水忽然遞到唇邊，他愣了愣，神經質地咽了一口，水杯立即被拿開。
    他有些懵。
    “咳咳，如果大家真的閑著沒事做，不如多關注”趣焦點”這個網站，這是我們國家新鮮出爐的一個服務型平台，大家可以在裏麵看到各國人民分享的日常生活，大家都在樂觀又積極地麵對現在的困難。嗯，至於黑我的那些朋友，沒事，如果黑我是你們昏暗生活的唯一光彩，盡管來，隻要我不倒下，來日我必成王歸來！謝謝大家，祝大家生活愉快。”顧笙露出一口大白牙，結束視頻錄製，迅速發到了自己的網絡主頁上。
    “要不要幫忙？”
    曲靖手還放在鍵盤上，臉卻朝向他。他斜靠著椅子，姿態很慵懶，顧笙心跳微微失衡。
    嘶，搞什麼鬼，他這個狀態不對！
    “不用了”，顧笙伸個懶腰，撐開身體露出半截小蠻腰，曲靖一瞥就能看見，眼神一暗，手有些癢。
    但是很快，這種莫名其妙的衝動就被他壓製下來。
    這是易遙的人，不能動……
    ——波波，現在能看易遙那邊的情況嗎？
    ——能。
    ——你從電腦上給我切過去。
    ——好的，小主。
    顧笙打開一個恐怖電影作為幌子，在他的視線裏，屏幕內容發生了改變。這一次，不是燈光明亮的室內，而是，烏雲密布的室外。天空還沒下雨，易遙撐著一把傘佇立在湖邊，獨自一個人，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麼。
    顧笙看著他緊皺的雙眉，想伸手撫平他臉上呼之欲出的不安。
    “小七，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
    顧笙頓時露出一個笑臉，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易遙心裏也是有他的。但是，他又皺眉，那為什麼這幾天，顧笙的電話和消息，易遙一個都不回複。
    連直播空間都禁止他訪問了……
    他還沒思考多久，一個男人就站在了易遙的傘下，看向他正在看的風景。
    畫麵戛然而止，顧笙的臉色更白了。
    “哪裏不舒服？”額頭上忽然接觸到一片冰冷，顧笙打了個哆嗦。
    “沒有。”
    曲靖見他是在看電影，沒有說話，兩個人又陷入一陣沉默。
    顧笙的心思卻百轉千回，“曲靖，你什麼時候離開？”
    “等你們的事情都結束。”
    “我和遙哥？”
    “嗯。”
    “我沒聽懂，你給我說一說唄”，說完顧笙又加了一句，“大叔~”
    “等你和易遙領證。”
    顧笙瞪眼，他一下子從床上坐起，驚呼，“你竟然想看我和遙哥扯證？”這不符合劇情發展啊！你不應該跟我鬥個你死我活的嗎！
    一眼看破顧笙的想法，曲靖再一次沉著臉強調，“我不喜歡易遙”，若說是喜歡，那也該是……他皺眉看向顧笙，很不滿意自己心裏升起的多餘想法。
    “你這麼照顧我肯定是因為遙哥，我還以為你對他舊情難忘。”
    “沒有舊情。”
    “你以前和遙哥交往，我知道，那肯定是有感情的。”像你這樣的人，沒有感情幹嘛和別人扯上關係。
    “我當時隻是給他一個逃開校園暴力的選擇。”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遙哥？”
    “嗯。”
    曲靖點頭，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我會確定你們下半生衣食無憂後再離開。”
    說完這段話後，曲靖便一直不願開口，顧笙看著曲靖，也不開口。話說清楚後，他對曲靖的埋怨已經徹底消失，確定曲靖隻會幫他之後，他看著電影慢慢地就睡沉過去。
    ——老大，我們明天下午就到。
    ——嗯，小心點。
    ——宋智和戴維斯剛剛已經到了你那，你注意。
    ——收到。
    結束完以上對話後，曲靖轉眼就看見顧笙安靜的睡臉，整個人窩在被窩裏像個蠶寶寶，臉頰通紅，發出輕輕地呼吸聲。
    他鮮少看見別人的睡臉，尤其是這樣鮮活又毫無防備的年輕人。
    顧笙睡得不是很舒服，可能被夢魘纏住，額頭開始滲出汗，嘴巴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咬的上麵全是齒痕。
    曲靖沒甚多大表情，隻是在顧笙張嘴要呼吸的時候，將食指放在唇瓣間，以防止對方夢中自殘的行為。然後他就感覺，指尖一酥，顧笙咬了上去，明明無傷大雅，曲靖卻身體僵硬到不敢動。
    直到顧笙漸漸放鬆身體，曲靖看了他的臉好幾眼，都沒有把手指拿開。
    濃鬱又熟悉的飯香味勾的顧笙肚子咕咕一叫，立刻睜開了雙眼。有那麼一刹那，他以為曲靖回來了，出門一看，卻見是曲靖在廚房那熬湯。
    頓時覺得世界有點恍惚……
    “今晚吃什麼？”
    “你隻能喝粥。”
    “傲~”
    曲靖一聽這語氣，就知道顧笙的臉肯定很委屈，不由彎了嘴角。
    不多一會，顧笙的麵前就放了一碗色彩濃麗的熱粥，加上撲麵而來的香味，很快就勾的他胃口大開。
    這香味，很熟悉，讓他聞了覺得很舒服。
    隻是，當他拿起湯勺喝下第一口的時候，表情瞬間被凍結。
    曲靖以為他怕燙，拿過他的湯勺，低頭將粥又攪拌了幾下，才遞回給顧笙，“不燙了……”剩下的話被他咽進嘴裏，他滿心滿眼隻看見男孩眼角的淚水。
    顧笙哭的是那麼悲傷又動人。

    作者閑話：

    曲靖：我的老婆怎麼哭都能這麼好看。
    顧笙：你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