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S班的風向變了，不學好仍舊是多數人的常態，然而，開始有一批人願意留在教室裏認真聽課。
    又過了兩天，歐陽菲菲過來跟他說，下午放學後留下來補課的人已經占了全班的一半。顧笙和李琦對視一眼，學生都這麼偏心嗎，當他們其他三個老師死的不成。
    青川高中管理還是比較人性的，隻要班級內願意補課的人數超過一半，晚上可以自行增加為時三個小時的晚修。顧笙偷了歐陽菲菲補課的照片，向學校申請了S班的晚修課。
    知道這個消息的老師可算是跌破了眼睛，不知不覺間，S班的學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樣的變化，注定了這群孩子會成為未來社會翻雲覆雨的人。
    李校長想著法的要給顧笙找麻煩，去了好幾次，都被學生讀書的聲音嚇回來。
    “S班的學生吃錯藥了嗎……”
    李校長站在走廊另一邊嘀咕道。
    “可能是李校長您領導有方，他們決定不能辜負您的期望，所以才這麼努力。”
    “啊！！”李校長一回頭，看見是顧笙和關越，一口氣堵在那不上不下，臉憋的通紅。
    “顧老師，真巧，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顧笙和關越手裏都提著一個籃子，用白布罩著，他徑直伸手翻開一看，“吃的？”
    “是漢堡包”，顧笙笑著說，“我答應那群孩子隻要背下兩篇課文，就獎勵他們一個漢堡包。”
    李校長的臉扭曲了一瞬，暗想顧笙也太小家子氣了，買這種東西給那群嬌生慣養的人吃。
    “這種垃圾食品還是少拿進教室裏。”
    “我這個是親手做的，保證綠色健康，李校長，您嚐一個？”
    李校長趕緊放下罩布，笑著看顧笙和關越，後者隻是悠悠地看著他，李校長後背一涼，感覺被鬼上身般，哆嗦了一下說，“不了不了，給孩子們送去吧。”
    等李校長匆匆一走，顧笙轉身就盯著關越看，“李校長好像很怕你啊。”
    “你想多了。”
    關越提著籃子錯身走到他前麵，顧笙隻好笑笑不說話。
    一到教室，眾人就被籃子裏的香味吸引了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堆學生蜂擁而上衝著顧笙過來。顧笙腳下一踉蹌，直接靠在關越的胸上。
    生理上的排斥讓關越下意識地想抽身往後退，而顧笙轉頭露出的笑臉讓他停住了動作，雖然隻是一瞬間顧笙就離開他的懷抱去揮著手控製場麵，卻足夠讓關越心跳失衡。
    “哎呀，你們這些人，說好了背兩篇課文才有吃的嘞。”
    “顧笙，我背不下來！”人群裏有人喊。
    “我也背不下來！”
    “太難了，我字都不認識。”
    “說字不認識的自扇兩耳光”，顧笙無語，“你小學的嗎，字都不認識？”
    “我小學沒讀，直接上的初中。”
    顧笙：……
    “顧笙，我不想背，我就要吃漢堡”，石岩帶頭搞事情說，“要不你讓我們先吃了再背啊。”
    一群狼崽子還想騙我。
    “不行，就兩篇課文，而且哪有那麼難背？”顧笙拉著關越出來，說，“你背給他們聽，別告訴我今天你也沒聽課。”
    課肯定是聽了，可是背誦課文這種事情，關越上小學就不屑幹。班裏的人好歹認識了兩年，可從沒見過關越背書回答過問題。顧笙這麼把他揪出來，大多數人是絕對不會相信關越會聽話的，可也隱隱期待學霸一本正經背書的樣子。
    然後，學霸真的一本正經地開始背課文了。
    關越筆直地站在原地，嘴巴一張一合，顧笙見狀，表示沒丟麵子。S班的學生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學霸背了啥他們不關心，關鍵是啥呢，學霸竟然真的背書了，為了他們開口背書了，突然很感動很想哭是怎麼回事……
    完事之後，教師裏靜悄悄的，眾人眼巴巴看著關越，尤其是石岩，他覺得整個世界是不是出了問題，還是他腦殼瓦特了……關越第一次被看到尷尬，他咳嗽一聲，認真地說，“不是很難，背吧。”
    “啊～～～”
    教室裏頓時響起此起起伏的埋怨聲，可是，顧笙和關越就站在講台上“鼓勵地”看著他們，不努力背好像說不過去。
    要不，試一試再說，畢竟，漢堡包是真的香。
    “得了你們，我再給你們把課文講解一遍”，顧笙無奈道，手伸到後麵對著關越比了個大拇指，關越見了，神情有片刻的柔軟。
    全程看著的石岩使勁地捏萬思齊的手，過了一會才嚇得收住手，拉起萬思齊的手臂一看，上麵赤紅一片，“你是傻子嗎，都不痛啊。”
    “還好。”
    “兄弟，你是真能忍啊。”
    “還好，你想吃漢堡包嗎？”
    “嗯嗯，你不覺得聞起來很香嗎，顧笙那個神經病，非得壓著我們背課文。”
    “我可以叫外賣送漢堡進來，你可以不用背書。”
    “不行，我答應過歐陽菲菲這次考試要拿A的，而且，給關越一個麵子吧，他剛剛都背了。我不比他差，哼。”
    “……哦。”
    最後高二S班的全體學生都背了下來，成功地吃到了漢堡。靠自己拿到獎勵，他們還是第一次，這種感覺無與倫比，很多人看著桌上的書，忽然不那麼討厭了。顧笙不知道自己在學生的心裏播撒了怎樣的種子，他回到住處累趴下的最後一刻，還在想，明早要給關越做什麼好吃的，才能讓那貨不把早餐扔到垃圾桶裏……
    等他一覺醒來，發現關越已經準備出門的時候，他急忙拉住人，卻被他一把甩開，動作激烈地瞬間擊退顧笙殘留的幾分睡意。
    “……你怎麼了？”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為師不是別人啊”，顧笙笑了一下，一伸手，“啪”地一聲，被關越給拍開了。
    “好吧，那為師不碰你，那你吃了早餐再走吧，現在還很早。”
    “我出去吃。”
    顧笙委屈了，“那你說你要吃什麼，我去幫你做，絕對比外麵的好吃。”
    “不用麻煩”，關越繼續穿鞋，“走了。”
    連頭也不抬，關越開門離開。顧笙看著關上的門，重重地歎口氣，“波波，一朝回到解放前，關越突然就不搭理我了。”
    “因為你一直在調戲他，他可是直男。”
    “嘖嘖嘖，不對，肯定是發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顧笙眼珠子一轉，“唉，你說是不是昨晚他做夢跟我做ai了？是不是？”
    “……請不要一大早就開始沒羞沒恥。”
    “應該是這樣的，難怪剛才不敢看我，太可愛了吧。”
    “小主，你一定是想多了。”
    “我又不是妄想症患者，怎麼可能想多，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小主，你沒剩多少日子，請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關越不是無關緊要的人”，波波以為他要說出一番正兒八經的話，結果顧笙來了一句，“他是我一見鍾情的小寶貝兒～”
    顧笙堅信自己的想法，心情也變得好起來。早餐也沒吃，就要去學校，從車上下來就看見校門口站了幾個作者。
    這是幹什麼呢？
    他越往學校靠近，就看見記者變得越來越多。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打電話的是歐陽菲菲。嗯？這麼早？
    “喂，歐陽。”
    “顧笙，別去學校。”
    他腳步一頓，“發生什麼事了？”，而有一個記者已經看見了他，猛地喊了聲，“是顧笙！”
    “顧笙在哪裏？”
    那個記者的聲音引起了其他記者的注意，顧笙拿著電話迅速往後退。
    “顧笙，我聽見聲音了，你去學校了對吧？”
    “是。”
    “你聽我說，剛剛網上爆出了我在夜店兼職的照片，我知道不是你，因為也有你的新聞。你和一個有夫之婦去開房了，這上麵還有視頻。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快點走，我們學校這幾年因為學生分班被媒體關注，要是被他們抓到，你就慘了。”
    “已經走不開了。”
    顧笙步步後腿，結果發現後麵也衝過來了一群人。他頭大的一邊往學校走，一邊擋著閃光燈。好煩躁……前世今生，他都很討厭被攝像頭懟著。
    想起一些不堪的過往，顧笙心裏一堵，反而冷靜了下來。
    “各位，我還要上課，請不要堵在這裏。”
    “你還配為人師表嗎？簡直道德敗壞。”
    “我不知道大家有什麼誤會，我是人民教師，給我定罪也請拿出證據吧。”
    “這就是證據！”一個記者拿出手機扔給他看。
    監控視頻拍的很仔細，把他的臉露了個全部，連他那個初戀的臉都露了出來，所以這個視頻應該不是初戀暴的，那會是誰想害他？
    猛地，他想起他曾經被破壞的房間，他下意識就覺得可能是那個人。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記者問他。
    “這個畫麵不是事情的全部。”
    “不是事情的全部？證據確鑿你還有臉否認！”
    “看你笑的多開心，你的學生知道他們的老師是個破壞人家家庭的垃圾嗎？”
    “我……”
    顧笙話還沒說完，啪——，他遲鈍了一下就感覺臉上有液體劃過，伸手一抹，摸了一手的雞蛋液和碎殼，這種情況根本辯解不了，眾人看見他身上越來越多的雞蛋液紛紛舉起相機拍照。
    “什麼破人民教師，滾出三尺講台吧！”
    “沒想到教出這麼多全國狀元的青川高中，竟然有這樣的老師，太黑暗了。”
    顧笙步步後退，校門卻遲遲沒開。等他靠近了，學校的側門卻伸出來一雙手把他拉進了學校。顧笙擦掉臉上的液體，說了聲謝謝。
    “那個視頻是真的？”
    “關越，是你啊。”
    “顧笙，你真惡心。”
    “……那我喜歡你，也惡心嗎？”
    時間似乎靜止了，關越的臉在顧笙眼前一下子變得遙遠，說不清心裏那些複雜的感覺，顧笙隻能選擇笑一笑當做沒事人一樣。
    “OK，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