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素生隻是淡淡地，一直都是那樣淡淡地望著戚悅。“在你書包裏吧？對嗎？”
    她輕蔑地搖搖頭，示威般地把她的書包展示給同學們看。她把書包翻開舉了起來，擺弄了幾下。
    聽到了一片喧嘩聲後，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手表已經在她的書包裏了。她轉瞬間的表情很奇怪，嘴裏喃喃著，“我明明……”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禍害一個無辜的人，難道不覺得自己會很惡心嗎？”周橋溪在旁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樣高傲，仿佛在俯視螻蟻一樣的眼神。
    忽然，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惶恐地看了看周圍，那雙手竟是在發抖。
    周圍的人看完熱鬧之後就慢慢地散開了，也沒有誰說要為寧素生討一個公道。
    戚悅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再也不敢向內看，嘴裏不斷地喃喃“對不起……”
    成墨杉在窗外望了寧素生一眼，又用那種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嘴巴成了誇張的“O型”，寧素生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成墨杉一副賊兮兮的樣子，踏著歡快的小碎步離開了現場。
    …………………………
    周橋溪剛想把他拉去說些什麼，可鈴聲打響了。
    考試了，寧素生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周橋溪。
    他一言不發就出了院，不知道周橋溪會有什麼想法。
    這絕對是他考得最爛的一門，考完後他莫名有些心虛，想要溜出去，免得周橋溪來班裏找他，誰知，剛離開了座位，震耳欲聾的聲音隨即傳入耳畔。
    班裏又隻剩下那麼幾個人。
    周橋溪也在。
    兩個人直僵僵地立在那裏，連空氣也變得冰冷刺骨，微微吹過兩人，撩起了發絲，空氣仿佛漸漸凝華，覺得稀少了許多。
    氣氛依舊僵硬，不再是昔日的喧鬧。
    “醫生都叫你好好休息了，你怎麼自己出院了？要不是剛剛碰見你這樣，我今天還打算放學後再去醫院看你……”他的分貝明顯降了不少，可氣勢卻絲毫沒有減退，他冰冷的牟利散發出淩冽的光，仿佛可以把寧素生解剖了一般。
    寧素生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周橋溪沒有笑的樣子，讓他很不自在，心裏有些堵。
    不知怎的，寧素生又一次把眼睛往別處看，不敢直視周橋溪的目光，“我出院是我自己的事，與你何幹？”
    “小刀，我知道你不喜歡被管，但我們好歹一場相識，看見你現在這幅生人勿近的樣子，我就想關心下你。”周橋溪盡量放柔了聲音，似乎在懊悔剛剛的語氣有些重。
    “明明小時候還是很開朗的，現在越來越生人勿近，我隻是覺得可惜。”
    寧素生也不知怎的，就想和他死磕到底，瞪大了眼睛，“關心我？你是愛心爆棚沒處釋放了嗎？你真的可以去做義工啊，”寧素生不屑地撇過頭去，“大好人。”
    寧素生像是渾身是刺的刺蝟，拒絕所有人的接近。
    在那些話說出口之後，不知怎的，寧素生就有些後悔了，他甚至不敢抬頭望著周橋溪，但是寧素生能感覺到周橋溪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能將他溶解……
    這道目光就像一把成鋥亮的鋼刀刺了過來，又穩又準，擊中要害。令人無法動彈，無法躲避。仿佛被催眠術控製住了，隻好乖乖地忍受這種目光的探尋，任何俺飾郜抵擋不住。它像槍彈穿透了偽裝的甲胄，它像金剛刀切開了玻璃。在這種人木三分的審視之下，誰都沒法遮遮掩掩。
    良久，寧素生感到前雖未有的壓迫感，那種奇怪的感覺漸漸蔓延開來，濕了他的眼角，這個畫麵何曾熟悉。
    周橋溪輕歎了口氣，恢複了傳聞中應有的樣子，他又是笑著的，可寧素生卻能感覺到周橋溪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讓人窒息。寧素生瞥了周橋溪一眼，不再是初次見到他時的那般，白皙的臉顯得分外蒼白，雙眸裏滿是陰霾，“算了……是我打擾到你了，是我多管閑事，真不好意思。”明明是客氣的話，不知怎的，從他的嘴裏吐出來，聽著卻這麼的……寒心。
    寧素生覺得連呼吸也幾乎要抽空！
    富有磁性的聲音裏，帶著自嘲，帶著淡淡的憂傷。
    周橋溪轉身了，那道淩厲的目光終於離開了寧素生的身上，他這才敢抬起頭來，望著周橋溪，周橋溪的輪廓依舊清晰可見，流露出淡淡的悲哀，周橋溪走得很慢很慢，仿佛還在祈禱誰會去拉住他的手。
    “周橋溪你給我站住！”
    周橋溪驚喜地回頭。
    “你這副樣子是做給誰看，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一副對我與眾不同的樣子，給我看做什麼？”
    “你到底是為什麼？”
    周橋溪隻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你竟是這麼看我的？”，終究是走遠了，腳步聲早已混入蕭索的風中，而周橋溪的背影也慢慢失去輪廓，化作一粒模糊的淡青色，慢慢融入枯黃的秋色裏。
    “不這麼看……要我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