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正月羅希才回去酒吧上班。曠了半個月的工再回去竟然神奇地沒有人給他擺臉色，連劉日肛都沒趁機叫他談話順便揩個油什麼的。
    不一樣的是，每個人眼裏多了那麼一份小心翼翼，還有點敬而遠之。能從洪武的大個兒手裏出來，還是青玄的黑子親自去要的人，差一點就讓兩邊打起來了。這種勁爆消息早就不知道在人群裏過了幾手，再結合羅希這張臉，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早就變了味。
    “麗姐，”羅希對著一個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笑了笑，“來點什麼？”
    麗姐是他的一個老顧客，每周來個一兩次，每次給的小費都不少。
    “曼哈頓，”麗姐衝羅希笑了下，“你傷好了？”
    問的是傷而不是病。
    羅希頓了頓，轉而笑道：“沒什麼事了。”
    麗姐知道他有傷，特意點了最簡單的酒，把冰塊、威士忌、甜威末酒倒進雪克壺裏，搖勻之後綴一顆櫻桃，羅希把酒往前一推：“曼哈頓。”
    “謝謝，”麗姐端起來抿了一口，隨手遞上去兩張小費，喝了兩口之後眯著眼睛看著羅希：“所以，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他們怎麼說的？”羅希不動聲色地抬起頭來。
    麗姐瞥了吧台裏的另一個調酒師一眼，“無非就是你從大個兒床上帶著洪武的機密又爬到了黑子床上。”
    羅希順著麗姐目光看了看同在吧台裏的段坤。這人想拉走他的客人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去個洗手間的功夫回來都能看見段坤拉著他的客人搭訕，更不必說他不在的這麼多天。
    麗姐這也算言簡意賅了，當時的版本隻怕更繪聲繪色，爬床的細節估計都描繪地跟他人在現場似的。
    羅希回過頭來不怒反笑了，“麗姐要是覺得無聊就當個樂子聽了吧。”
    “哈哈，Rossi，你可真是……太好玩了。”麗姐笑著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這都不惱，你要不是心太大就是城府太深，我真是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
    “這樣的話無所謂真假，”羅希低著頭，“想信的人哪怕聽到的隻是隻言片語自然也能把情節補全了，不信的人你說什麼他也不會信的。”
    “哦？”麗姐饒有意味地看著他。
    “麗姐不就不信。”羅希笑著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信？”
    “你要信了，今晚就不會來這喝酒了。”羅希笑著把杯子收了起來。
    “你在這酒吧裏真是屈才了。”麗姐笑著點了一根薄荷煙，“那他們這麼誹謗你，你就由著他們這麼說？”
    “不過就是一張嘴嘛，”羅希輕描淡寫地從吧台上抄了一瓶基酒倒在杯子裏，很隨意地趁著段坤趴在吧台上跟別人聊天的時候放在他手邊。
    麗姐饒有興趣地看了羅希一眼，轉而把目光放在了段坤臉上。
    果不其然段坤對著小姑娘嘮完之後拿起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緊接著彎腰下去劇烈地咳起來，猛灌了好幾杯冰水後才緩過氣來。
    “我操！羅希你……”段坤一步跨過來，一根手指幾乎要戳到羅希臉上。
    在這個吧台裏能碰到他的杯子的人也隻有羅希了。
    “朗姆而已，”羅希垂眼看了段坤一眼，“就是提醒你一句，我回來了。”
    “你他媽的真拿自己當根蔥了？”段坤當即擼了袖子要動手。
    “不是你說的嗎？我既上過大個兒的床，又上過黑子的床，你要動了我你猜他們兩個誰先過來？”
    段坤拳都揮到羅希臉側了，咬咬牙又憤恨地收了手。大個兒他不確定，但衝那天黑子那陣勢，他要動了羅希，黑子真有可能讓他在容城混不下去。
    “或者你去找經理也行，他要說讓我走我絕對立馬收拾東西走人。”羅希至始至終低著頭，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
    “你他媽的不就是仗著自己會爬床嗎？！”
    “怎麼，想讓我教你？”羅希冷眼看著他。
    段坤忿忿地出了吧台。
    還沒進洗手間就狠狠踹了一腳垃圾桶，誰不知道羅希是劉日肛的心頭肉，就是裁了全員也不會動羅希。以前本本分分明裏暗裏都能欺負兩把的小綿羊竟然露出了獠牙，更可怕的是現在他竟然完全不是對手。
    “麗姐戲看夠了嗎？”羅希挑著眉看著眼前笑得花枝亂顫的某人。
    “哎呀，看不出來啊，真看不出來，”麗姐笑得煙都快夾不住了，“兔子咬人還挺凶的。”
    “我不是兔子，我是烏龜，他不惹我的時候我樂得在自己殼裏安生度日，但他要是非得來揭我蓋子，我也不能坐以待斃。”羅希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給另一個客人調了一杯猩紅瑪麗。
    “哎，我說真的，你在這裏虧了。”麗姐探身過來衝他吐了一口煙，“要不要跟著我幹？”
    “嗯？”羅希手上動作停了停。
    “我最近也想搞個酒吧，過來幫我吧，我給你個領班幹幹。”看羅希不為所動，麗姐又接著說：“是個清吧，沒這麼亂，你就隻管調酒，我就煩有人亂嚼舌根，到時候肯定沒人會碰你的蓋子。”
    羅希盯著人看了幾秒，轉而笑了，“三哥請您來的吧？”
    “嗯？”麗姐愣了下也笑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不是他的話，這麼好的事怎麼會落到我頭上？”
    “這你倒是猜錯了，”麗姐又拿了一支煙點上，“酒吧是我自己的主意，背後既不是青玄也不是洪武，就是過年的時候碰上那四個孩子說了一嘴，前幾天黑子才打電話過來問我能不能給他安個人進去。”
    羅希低著頭：“他沒跟我說過。”
    “我也不知道他要給我安進來的人是你。”麗姐吐了細細的一縷煙，“他就跟我說是他很重要的人，會調酒，讓我照應一下。我也是來這邊聽見那些風言風語才猜到他說的是你。況且，我本來就有挖你過去的想法。”
    羅希猶豫了一下，“這邊可能不會這麼容易放人，我當時急著用錢，跟這邊簽了合同，得幹滿五年。”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麗姐笑了，“隻要你開口要走，我自然能毫發無損地把你接過去，就算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你家三哥嗎？”
    “我……”羅希低著頭咬了咬唇，“我的事不想麻煩他。”
    “嗬嗬，你真挺有趣的，怪不得把黑子那小子迷的七葷八素的。”
    “麗姐，我冒昧問一句……”羅希猶豫開口。
    “我的年齡嗎？”麗姐挑眉笑了，“當初他們四個小崽子跑我店裏偷東西的時候沒少挨過我的打，你猜呢？”
    羅希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這個麗姐看著也就三十出頭，但照她這個說法，這人最起碼有四十了。
    “雖然你叫我姐，但其實叫聲阿姨你也不虧。”麗姐笑得別有一番韻味，“怎麼樣，再考慮考慮？”
    “嗯，”羅希點頭，“我現在沒法給你答複，我得再想想。”
    “好。”麗姐沒再強求，“請我一杯瑪格麗特吧，”麗姐回頭衝著身後一個女孩挑了挑眉，“我去泡個妞。”
    羅希愣了愣，轉瞬低頭笑了，手上動作沒停，很快把一杯顏色鮮亮的雞尾酒送到麗姐手上，“麗姐玩的開心點。”
    麗姐端著杯子衝羅希擺擺手，“什麼時候想通了，黑子那有我的聯係方式。”
    羅希晚上回來的時候黑子就覺得不太對勁，吃宵夜的時候他講了好幾個笑話羅希都笑得很勉強。
    等羅希進廚房洗碗的時候，黑子跟了上來，站門邊看著，“小希，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嗯？”羅希手上動作停了停，“沒有。”
    “那你怎麼……”黑子話到嘴邊又沒說出來。
    羅希開著水龍頭衝著盤子上的泡沫，“今天麗姐來找我了。”
    “啊？”這次輪到黑子愣了，過了一會兒才悻悻地說，“她都跟你說了？”
    “嗯。”羅希把盤子再用幹淨的抹布擦幹了放在架子上，“你想讓我跳槽怎麼不自己告訴我？”
    黑子撓撓頭，“我不是怕你不願意嘛，我知道你不願意我幹涉你的工作，但那個地方，那些人的一張張嘴臉我又實在看不下去，剛好麗姐有想法，我就想你去她那邊萬一再出什麼事至少我能保證第一時間知道吧？”
    “三哥，你沒必要這樣的。”羅希歎了口氣。
    生氣了？黑子有點懊惱。
    他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個人怎麼辦。羅希是個男人，他不想把人像他的私有品一樣束縛起來，可又確實舍不得放外麵任由別人看。既想給羅希最大的自由，又恨不得把人藏在心窩裏任誰也碰不得。
    有時候糾結地自己都擰巴了。
    下一秒羅希吻上來的時候，黑子整個人都有點懵。
    那個吻濃情又熱烈，羅希柔軟的唇舌輕而易舉過渡到他嘴裏的時候，就像點了顆引子，把他身體裏的欲望瞬間炸了出來。他們從來沒有像這樣子接吻過，毫無章法，毫無技巧，毫無保留，一味索取，輾轉，糾纏，吮吸，秉承著動物的原始本能，卻輕而易舉地撩動起全身的細胞去迎接那份快感。
    羅希手上帶著洗潔精的味道，身上帶著柔軟的清香，黑子整個人醉在那雙迷離的桃花眼裏，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早已輾轉到床上，赤誠相對。
    “你對我好，沒必要藏著掖著，我都想知道。”
    “那你知道……”黑子噴吐著滿滿的情欲：“我現在就想對你好嗎？”
    羅希笑了笑，把要起身的人按到在床上，“我知道。”
    雙腿騎跨上去，慢慢探身下去的時候，兩個人都情難自抑地發出一聲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