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烤肉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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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昱和安易裹著一身烤肉味回了家,兩個人一到家,默契地都回了臥室先衝了個澡。
一進臥室就看到自己當初走的時候換下來的衣服還工工整整放在床上,安易滿心歡喜地抱著衣服進了浴室,衝了將近半個小時,從指甲蓋洗到頭發絲,才把身上那股味去掉。
洗完澡穿衣服的時候安易才發現衣服不對。衣服倒還是他那天穿的衣服,不過洗過了,帶著水洗過後的質感和清新的味道。
也就是說,他走後鍾昱把他的衣服洗了,然後又重新疊好放回了房間裏,還是在不知道他要來的情況下。
安易心裏炸開一朵朵煙花,把衣服抱懷裏沒舍得穿,拉開浴室門撒著歡跳出來,正準備回床上再好好欣賞欣賞。
一開門就跟端著水杯出門的鍾昱撞了個四目相對。
敢情自己就沒關門?!
主臥跟客臥的門正對著,而浴室剛好在進門的地方,他就像表演雜技的小醜一樣,一個健步就跳上了舞台。
安易要真是赤身裸體也就算了,還可以說衣服忘拿進去了,可現在自己抱著衣服愣是不穿算怎麼回事!
“……哥,我”安易把衣服往下挪挪,蓋住主要部位。
“身材不錯。”鍾昱點點頭,端著杯子下了樓。
安易當場就想找麵南牆撞死!
他這裝了一天純良無辜小奶狗的形象頃刻毀於一旦!
穿好衣服安易開始在床上打滾,他喜歡想東西的時候滾來滾去,腦子轉不過來就先讓身體轉起來。
所以到底要不要下樓?
他想見鍾昱,可是要怎麼裝作若無其事,他知道自己不提鍾昱肯定不會問,可問題是鍾昱心裏怎麼想。
所以他得想一件事,讓鍾昱看見他時能瞬間從剛才的場景中轉移出來。
比如說……他受傷了……
安易從書包裏掏了把小刀出來,在手指上割了個小口,擠出一點血來。
安易滿意地笑笑,衝出門去。
“哥,”安易站在樓梯上跟鍾昱招招手,一步兩三個台階往下跑,“有沒有創可貼,我……”
安易鞋底有水,腳下一滑,順著樓梯以狗吃屎的姿勢一路滾了下去。
鍾昱把水杯往桌上一扔,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在安易摔到樓底之前把他扶住了,“你怎麼樣?!”
“哥,我手……”安易想說手破了,可胳膊動了動才發現手抬不起來了,“我可能脫臼了。”
安易發誓,這絕對不是他的初衷。
但毫無疑問,鍾昱絕對把之前的事拋到九霄雲外了。
鍾昱皺眉試著動了下安易的右胳膊,剛一碰上安易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脫臼了,”鍾昱扶著安易慢慢站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這一瞬間安易突然特別想哭,不是疼的,是被自己蠢的。
鍾昱把安易攙到沙發上坐下,去二樓拿了條寬鬆的褲子下來,“把褲子換一下。”
安易穿的是條短褲,一低頭就能看見自己兩條腿。
鍾昱伸手幫安易換褲子,安易猛地拽住褲腰一角:“哥,要不,我自己來?”
鍾昱狐疑地抬頭看著他:“你能行?”
他現在垂著一隻手,即便能把短褲脫下來,也不可能再把長褲套上去。
“哥,”安易咬咬牙,一張臉囧了囧,“我……我沒穿內褲。”
他倒是帶了換洗的,可當時那種情景,他隻恨不得能穿得再快點,哪裏還顧得上翻包。
鍾昱手鬆了鬆,末了笑起來,“沒事,剛才都看過了。”
什麼叫功虧一簣!
他賠了一條胳膊還是沒能把這個話題繞過去!
安易手一鬆,鍾昱成功把短褲拽了下來,接著彎腰下去把褲子從腳上拉出來。
“要不,我拿條新的給你?”鍾昱頓了頓,眼神向下掃了眼。
“不用了,”安易紅著一張臉像要燒起來,“我經常這麼穿……”
!!!
我在說什麼啊!!!
安易當即就想把舌頭咬下來。
鍾昱笑著點點頭,把長褲子拿過來給他套上,沿著大腿外側往上一提,再拿羽絨服把他一裹出了門。
安易垂著一條胳膊,沒法係安全帶,路上雪倒是沒有了,卻結了薄薄一層冰,鍾昱隻得放慢車速慢慢開。
“疼嗎?”等紅燈的時候,鍾昱伸手捏捏了安易沒受傷的那隻手。
其實隻要不動也沒有多疼,於是安易很誠實地點點頭:“有一點,哥你多陪我說說話吧,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恩,你身材挺好的。”剛好紅燈結束,鍾昱發動車子,目視前方笑了笑。
這一刻安易突然特別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再摔狠點把自己摔暈過去。
“哥――”安易拖長了調子,語氣裏帶了一點撒嬌的意味。
鍾昱受用得很,笑了笑,換了個話題:“你還上學嗎?”
“嗯,剛大一,就在咱們容大。”
容城大學是他們市一所二本,本來以他的成績能上個專科就不錯了,奈何他有一個學霸二哥,還有一個有手腕的大哥,硬生生把他填進了容大裏。
“學的什麼專業?”
安易愣了,這還真把他問住了,學上了半年,他在學校裏待過的時間總共不超過一個月,很大一部分還是大哥讓人“護送”過來的。
“計算機。”安易想了想,他就記得是計算機什麼的,具體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挺好的,快要考試了吧,好好學。”
是不是快要考試了安易不知道,但為了鍾昱這句話,安易決定改天一定回學校好好看看。
快要考試了,就意味著快要放假了,雖然他每天過的也跟放假沒區別,但一旦放假,就意味著距離那個節日近了些。
“哥,”安易把身子轉過來點朝著鍾昱,“你春節怎麼過?”
“春節?”鍾昱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當年一家人還都在的時候還會想著過這個節那個節,如今隻有他一個人,過什麼都一樣。
“你會留在容城過年嗎?”安易歪著腦袋,笑嘻嘻看著他。
“應該……會吧。”除了這裏他也無處可去。
那雙眼睛裏的笑意更深了些,“哥那我過年的時候可以來找你吧?”
“你不用陪家人嗎?”
“沒事,”安易越說越興奮,“大年三十要跟哥哥們一起守歲,吃年夜飯,大年初一就沒事了,”安易伸出好的那隻手一個個數著,“大哥要等著別人過來給他拜年,給大家發紅包,二哥守歲熬一夜第二就要補覺,小黑要出去跟他的狐朋狗友鬼混,就剩我一個沒事人兒。”
“所以,哥,”安易看了鍾昱一眼,眼裏帶了一點小期待,“我能過來跟你一起過年嗎?”
鍾昱看在眼裏,笑了笑,點頭,“過來吧,反正我也一個人。”
安易興奮得又要跳起來,帶動脫臼的那隻手,瞬間齜牙咧嘴起來。
到了醫院鍾昱帶著安易掛了急診,急診骨科值班的大夫是個小年輕,估計沒什麼經驗,拽著安易胳膊推了兩次愣是沒給推上去。
安易一開始還忍著,後來算是看出來了,他不出聲那個小年輕就當他不疼似的可勁折騰,就是折騰不對地方。
安易想了想索性扯開了嗓子叫,怎麼慘絕人寰怎麼來。
把另一個頭被開了瓢還滴著血的小黃毛嚇得愣是沒敢吱聲。
那個小年輕正準備第三次上手的時候肩膀猛地疼了一下,在一旁一直看著的鍾昱搭了一隻手在他肩上,“這次再不行,就打電話把你們那些老專家叫過來。”
話說的很客氣,可肩膀上傳過來的力道一點沒含糊。
這意思儼然就是他再給安不上,鍾昱就卸他一條胳膊,就當先拿自己練練手。
那個小年輕被嚇得愣愣地點了點頭,再上手時明顯輕了不少,借著巧勁往上一推總算成功給安上了。
安易收起齜牙咧嘴的一張臉,試著動了動,還是有些疼,但已經能動了。
抬起頭對著鍾昱笑了笑,一顆小痣在眼角下跳動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路過一家24小時便利店,鍾昱靠邊停車,讓安易在車裏等著,自己下車去買東西。
安易坐在車裏百無聊賴,出門太著急也沒帶手機,看了眼車裏的時間,淩晨一點半。
安易又坐了一會,想了想,打開車裏的電台開始聽廣播。
這個點也沒什麼正經節目,調了半天頻,最後找了一個午夜情感連線的節目。
電話接通,是一個男音,應了一聲,聲音低沉,帶一點沙啞,還蠻好聽的。
主播用輕柔的聲音問道:“你有什麼故事要跟我們分享呢?”
那邊像是清了清嗓子,接著是沉默,就在安易以為主播要把電話掛斷的時候,那邊突然出聲了:“我今天想在這裏,跟一個人說幾句話。”
接著又是沉默,估計這個時間點主播也挺沒精打采的,沒搭理他任由寂靜蔓延著,過了一會那個男聲又響起來:“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我知道你可能已經睡了,可在這裏我還是想告訴你,縱使所愛隔山海,我還是愛你。”
嘖,還挺有情調。
那個消失已久的主播終於接了句話,“能問一下您和您的愛人怎麼了嗎?”
電話那頭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裏帶了一點哽咽,“……他……他結婚了,他和一個女人結婚了,他說過他不喜歡女人,可他……”
安易覺得自己心裏像是突然炸了一道響雷,把他那點睡意轟得一幹二淨。
這個男的,竟然在跟另一個男的告白!
廣播還在繼續,但安易覺得自己耳朵裏來回隻有一句話:
我還是愛你。
這個世界怎麼了?!
等安易回過神來,剛好看見鍾昱從便利店出來,連忙做賊心虛地調了頻,等鍾昱一開門,車裏回蕩的是:
腎虛,有時是在過度勞累之後,感覺身體被掏空……
鍾昱:“……”
安易:“……”
這他媽還不如那個“我還愛你”呢!
安易手忙腳亂地把電台關了,鍾昱笑笑,把買的東西往安易懷裏一放,係好安全帶,打火起步。
“餓了吧,給你買的宵夜。”
安易打開袋子看了看,一份關東煮,還冒著熱氣。
再往裏麵看,是一雙拖鞋。安易的碼數,最重要的是,塑料繩連著的標簽上寫著超級醒目的三個大字:
超防滑。
到家的時候是夜裏兩點,跟在鍾昱後麵上樓安易才恍如隔世地想起來他當初下樓是為了要什麼創可貼。
抬手看看手指,自己劃的那道小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
上了樓鍾昱也沒有立即回臥室,而是站在門口看了眼安易。
安易有些愧疚地望過去,折騰了這一晚上,鍾昱眼底都能看見顯而易見的疲勞。
鍾昱看了他一會,也沒說什麼,轉身開了門,就在安易也開了門要回客臥時,鍾昱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你要不,晚上跟我一起睡吧,萬一夜裏疼的話可以叫我。”
“啊?”安易茫然地回頭,大腦處於一瞬間真空狀態。
待反應過來一興奮,差點一口唾沫把自己嗆死,等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才又怯生生地問了句:“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鍾昱笑了笑,“過來吧。”
安易當即像頭撒了繩的驢似的風一般跑回房間把枕頭抱出來,樂嗬嗬對著鍾昱笑。
這是他第一次在鍾昱允許的條件下進到鍾昱房間裏來,鍾昱把他的枕頭接過來,放在裏側,轉身去櫥子裏找了條內褲給他,“新的,穿上吧,別磨壞了。”
安易臉紅了紅,接過內褲進了衛生間,他的短褲被鍾昱脫在客廳了,想了想反正都是男的,就這麼穿著吧。
鍾昱床上隻有一床大被,看起來也沒有再給他拿一床被子的意思,安易想了想,從鍾昱那側爬上床鑽進了被子裏。
被子裏帶著柔軟溫暖的質感,還有鍾昱身上好聞的味道,而且不管是溫度還是味道,都有越來越重的趨勢,好像從鍾昱那邊散發出來,不斷向這邊蔓延。
安易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鍾昱看了他一眼,笑了,“你不勒嗎?”
抬手指指安易衣領。
安易低頭一看,衣服穿反了。
之前一直站著,沒事朝前拽拽也沒覺得勒,現在一躺下來衣服全被壓在後麵,領子緊接著脖子,怪不得呼吸都不暢了。
“脫了吧,”鍾昱笑笑,“我平時一個人在家也裸著睡,看你過來我才找出來穿上的。”
安易點點頭,胳膊舉起來還是有點費力,正一隻手脫著呢,突然領子被往上一提,輕鬆脫了下來。
給安易脫了之後,鍾昱也把家居服脫了,兩個人都隻穿著內褲,赤條條相對。
“哥,你身材也不錯。”安易咽了口唾沫。
鍾昱表麵看著斯斯文文,內在卻很結實,身材勻稱,肌肉線條流暢,隱隱能看出幾塊腹肌的輪廓,卻又不明顯,跟那種在健身房練出來的不同,一看就是實打實的肌肉。
鍾昱笑了笑,鑽進被子裏。
“哥,我晚上可能會亂動。”他從小就這個毛病,一覺睡醒頭很少在枕頭上。
“沒事,明天周末,不上班。”鍾昱伸手熄了燈,“睡吧。”
明天是周末?安易愣了一下,他既不上學又不上班,對星期的概念很淡,鍾昱這麼一說他不免有些小激動,周末,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還能在這裏多待兩天?
他折騰了大半夜,按理說應該困的很,可大腦一直活躍著,一點睡意都沒有。
鍾昱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他於是睜開眼睛明目張膽地盯著鍾昱的後背看,他的身形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黑色的短發服帖得貼在後頸上,裸露的肌膚不斷向外散發著熱量。
腦海中不知道怎麼的又回響起電台的那個聲音,我還是愛你。
怎麼會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