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求收藏,求枝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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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簫九韶不敢說半句話,皆因為——
    “宮肆”此時黑著個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他似乎很生氣又悶著不肯說,簫九韶隻知曉他這股氣與自己有些關係,但想不出具體緣由,因此他即覺得十分內疚,又尋不到這內疚出自何處。最後隻得推著宮肆默默無言的跟隨領路的管事,緩緩向船後方走去,直到兩人來到一間燈色昏暗的包廂,管事也退了出去。簫九韶將“宮肆”抱下輪椅放於包廂內的軟椅上後,以為今晚“宮肆”不會再開口,卻忽然聽到:
    “你剛才為何不躲開,倒讓那妓子趴在你身上?”聽聲音是有幾分氣急。
    “我……這不是……”簫九韶本想說是事出突然沒能想到,且如那妓子說言若是來銷金窟表現得太過不近女色,難免會招人耳目。隻是這些話都被他含在嘴裏,幹脆又吞入腹中,以來避免引起更大的紛爭。
    “宮肆”看著他似笑非笑,“你是想說,來畫舫便要裝個十成十的浪蕩子模樣以防旁人猜忌,如此看來是我剛才斷了簫盟主的籌劃了。”
    簫九韶見此反倒深覺“宮肆”有顆七竅玲瓏心,自己所想他皆能猜到,十分貼合心意,因此更為歡喜,進而露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傻笑。
    “你!”這廂“宮肆”雖然心中有氣,卻被簫九韶的笑顏給晃了一下神。罷了罷了,隻道這武林盟主是個傻的,難免是要自己多擔待點了。如此一想便有些釋然,神色也緩和了許多,他對簫九韶招了招手,唇口輕啟做了個嘴型,“過來。”示意他貼耳過來,像是有話要講。
    簫九韶依言將自己的耳朵貼近了“宮肆”的唇邊,隨著一陣濕熱的癢意,一段如泉水清濺的話音傾入簫九韶的耳中。
    “方才那妓子攔著不讓我們入內,這個莫名出現的人卻帶著你我進來,謹防有詐。”“宮肆”雖惱倒沒忘了正事。
    “嗯。”簫九韶點點頭,這也正是他所想,恰巧與“宮肆”再次不謀而合,瞬時間他眼眸起了些細碎的波瀾。
    這房間四壁光滑無其他修飾,沒有開窗隻餘得一扇實木製的門與外邊勾連,不過靠外側的船壁上開了些許小孔想來是用作通風,僅點燃了頂上的一盞吊燈,燈光晦暗。簫九韶環視一周後,覺著這不像是包廂更像是間暗室,心裏又警覺了不少,他用環抱的姿勢將“宮肆”圈在自己的保護之下,微微催動內力撫上了藏在腰間的玉扇。
    之前離開的管事突地打了房門,見到兩人的姿勢先是一愣,而後將手裏端著的東西畢恭畢敬置於二人身前的案桌之上,再退後幾步半捂著眼,臉色不太自然的說,“兩位公子……這是小店免費送的酒水,大可嚐嚐,雖不是什麼名品佳釀,但也有些風味特色。稍會兒便叫人送上我店的鎮店之寶,風靡全通州的——阿片,給兩位生客嚐嚐鮮。”說完像是看見什麼瞎眼睛的東西似的快速的逃離了現場。
    “宮肆”看著桌上那酒杯裏晶瑩剔透的液體,舉起湊到鼻前竟隱約是股熟悉的氣味,隨即在手臂的遮擋下勾起了一個冷笑。
    狹窄漆黑的暗格內有兩雙眼睛透過木壁上的活眼,暗暗觀察著包廂裏的動向。
    “可是真的喝了?”
    “自然是真的,是小的我親眼所見。您看那黑衣服的喝了大半壺,顯然已經中了藥。那白衣服的隻喝了小口倒是沒有中招!您是沒瞧見那個樣子,這魔教的散功散當真霸道!”
    “噓,小聲一點。”左邊的人輕嗬後又不屑的撇了嘴角,“看來這武林盟主也不過如此。走,我們現在就去會會他們,最要緊麻煩的人已中了藥,剩下那個白衣服的弱質少年根本不足為懼。”
    兩人從暗格裏走出,來到燈光曖昧氤氳的甬道裏。正是之前的管事和一位身量矮小纖細形態逢迎的龜公,管事的走在前麵神氣十足,龜公跟在後邊亦步亦趨。暗格與包廂不過一牆之隔,兩人走了幾步後推開了木門。
    “宮肆”見這兩人進來並反身鎖了房門,眼裏的諷刺不加遮掩,他神態慵懶的勾了勾眼角笑吟吟的道,“兩位前來可有貴幹啊?”
    管事的眼裏迸出狠厲,“武林盟主已經中了散功散,你又毫無縛雞之力,當然是要了你們的命!”
    “嗬。”這聲輕嗤並未傳到麵前兩人耳裏就被屋外的一陣騷亂蓋了過去。
    這騷動顯然不在二人預料之內,“宮肆”見他們神色有一瞬的驚異,隨即聽見“嘭”的一聲,木門被人從外一掌劈開,力勁之大使四散的裂片插進了船壁裏。
    “誰……”一柄寒光凜冽的寶劍,輕巧的遞到了管事的喉頭,止住了他將要說的話,來者不是客。來人背對著他們,叫人看不到模樣。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惟將終夜常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來人忽的癡癡念起詩來,仿若有化不開的愁腸百結,聲音如泣如訴,襯著他一身緋紅衣衫更是哀感頑豔。便見他手腕一轉,兩道劍光閃過,溫熱的鮮血從管事和跟班頸間噴薄而出,散了滿屋。二人順勢倒下後抽了幾下便不動了。
    薄如蟬翼,色似琉璃,動若飛螢,喚名流光。——“宮肆”盯著來人手裏那柄劍,目色深沉。世間寶劍因其鋒芒各有聲名,但這把名動天下的‘流光’不光削鐵如泥,更因為它的主人是“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使人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殺手:柳拂衣。
    此人從未失手,劍出必見血才歸。世間也沒幾人能知他的模樣,因為見過他的人都已化作黃土枯槁,死人自然不會說話。
    “宮肆”盯著柳拂衣的背影目光警惕,打算按兵不動等著對方先行發難,自己身旁的簫九韶仍趴在案桌上,像是一時半會都不會醒來。
    前麵的人倏地移動身形,紅色的衣袂舞動,像是朵燃燒的烈焰。他將頂上的燈火挑起後劍尖跟著一抖,火團分成幾簇往四周散開,分別點燃了四角的燈柱,艙室內瞬時亮了起來。卻見他步履飄忽,左搖右蕩竟是舞起了醉劍,劍鋒披靡,撼天動地,當真是一劍霜寒十四州。
    他一邊舞一邊喃喃自語,“閑坐悲君亦自悲,百年多是幾多時。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嶽悼亡猶費詞。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惟將終夜常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期期艾艾,慘慘切切。
    “宮肆”一時詫異不知對方意在如何,卻見柳拂衣突然轉過身來,直接打了個照麵。
    “宮肆”生的至清至冷,簫九韶是舒朗無匹,如果非要尋一個字形容柳拂衣的話,那便是豔。極濃極豔的長相,發揮到極致而有頹靡之相。他眼含淒絕,殺手的身份又賦予了他淩冽之色,像一隻半開半凋,紮根於腐肉爛泥裏吸取鮮血而成的嗜血之花。
    柳拂衣舞到興處又挽了幾個劍花,將劍噔的插在船板上,抬頭將懷間掏出的酒整個灌下。不察間他手腕陡然發力把酒壺朝著“宮肆”擲了過來,眼看“宮肆”躲閃不及那酒壺就要砸在他身上,在這千鈞一發之刻,一隻手伸來將那酒壺穩穩接在掌中。
    簫九韶亦是仰頭灌下一口酒後爽快道,“好酒!”又將酒壺擲回給柳拂衣。
    “簫盟主大方爽快,可知我為何而來?”柳拂衣拔出插在船板上的“流光”,輕拭劍身。
    “還兄台請道明來意。”簫九韶握了握“宮肆”的手,言辭間十分親和,衣服下卻是肌肉噴張,他暗自運氣準備相機而動,仿若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先前簫九韶假意裝醉本是打算引蛇出洞,沒想到會被人攪了局,還差點害“宮肆”受險,他心裏如今很是不痛快。
    柳拂衣輕笑一聲,像是自嘲,“自然是來救人的,好在盟主警醒並不需要我救。”一位絕世殺手現身,卻說是來救人,著實有些好笑。
    簫九韶聽見這話覺得不解,他二人從未打過照麵,何來相救之說。可這柳拂衣卻不給他半句疑問的機會,直徑接著說到,“劉全那邊早就被人盯上了,盟主你的身份也已暴露,若是想要趟這趟渾水,就應知前方是龍潭虎穴,還請多加小心。”說完他又連著飲了幾大口酒。
    “你這般聲勢浩大也不怕暴露身份,這天下第一殺手的名聲怕是要不保了。”“宮肆”略有不悅。
    “哈哈哈哈哈——”柳拂衣仰天長嘯,眼中刹時多了幾分厲色,他踩了幾下躺在船板上的屍體,用劍尖將一塊令牌模樣的東西從管事身上挑出,之後細著眼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死人怎會說話。”又輕挑了下眉眼說道,“這便是給他們一個警告,別打了不該打的注意。”
    “多謝了。”簫九韶抱拳致意。
    柳拂衣卻像聽了個笑話似的咯咯笑起來,臉上猶有幾分醉意,“簫盟主謝錯了人,我等做慣刀口舔血營生的,拿錢便可買人“生”“死”,此番救你不過是受人之托,雖是頭一次救人性命,也算別有趣味。”說完他挽劍於船壁上破開一個大洞,丟下句“就此別過”散入清風明月之中,足下輕點船身借力,身姿飄逸如流風回雪,踏淩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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