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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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沉,晝夜輪轉。
晨光籠罩著整個花穀,風移花動,珊珊可愛,有鳥雀爭鳴,喳喳不止。
高脊簷角下立著一個花青色人影,蕭九韶閉目合眼微微靠著牆角站著,形容憔悴的像是又有一夜未眠。而那眼皮下不斷轉動遊移的眼珠,顯示著他內心不如外表來的淡然,此時簫九韶腦內不自覺的回放起昨夜令他委實難堪的情景,與其說是震驚到不如說是困惑,他何曾如此失態過,以至於夜不成寐,幹脆天還未亮便穿戴好行頭,止不住心煩意亂出來走走,毫無目的地七拐八拐,卻是又走到了宮肆的房門口,回到了昨夜倉皇離開的地方。
門扉突然吱呀一聲被打開,蕭九韶一時慌忙來不及躲閃,更來不及收起表情,就聽見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簫大俠怎的這般早。”
“啊,是啊,昨晚走的匆忙忘了告知你今日我與蘇姑娘打算啟程去往金陵蘇家。我想……問你是否可願與我們同路。”蕭九韶緊張的盯著宮肆連忙解釋著,他麵帶期待又恐怕眼前的人發現自己的慌亂。
宮肆聽後並未立即做出回應,他將好看的眉眼輕輕攏起,猶是在做決斷。仿佛害怕被他拒絕一般,蕭九韶趕忙又接道,“或者說你還有什麼親戚在世可以投奔的,想來你腿腳不便,我們還可以幫忙護送一程,於路途中有個照應。況且我天罡總壇消息總比外麵來的靈通,分布也廣,也好幫著尋尋你其他的親屬。如若……如若你至此一人,方可跟我在總壇或簫家住下,不過是多添了雙筷子和兄弟,我們簫家人向來和善,總壇的兄弟們也大多都好親近,你大可以放心。”
“原來簫盟主此番來找我,是叫我做你的兄弟。”宮肆笑笑不置可否。
“自然不是,我是……”簫九韶頭一次被人說得啞口無言,饒是麵皮再厚也沉默下來。
“恭敬不如從命。”宮肆哈哈一笑後又說,“以後在下自然就是盟主的兄弟了。”
兩人正還準備多說幾句,卻看見蘇青鸞從一旁走了過來,麵上表情不大高興,衝著簫九韶直直的走上前去。
“我剛剛去你房間找人,沒想到卻直接撲了個空,連續問了幾個小童,也都說沒見到過盟主,想著你應該是來了這邊,就來這裏看看,果然都在此處聚著,不知道簫盟主這是打算何時動身?”
簫九韶正欲開口,卻被宮肆一下子搶了先機。
“蘇姑娘不必太過著急,我與盟主都沒有什麼行李要收拾,自然是可以隨時起程的。”
簫九韶連忙應聲唱和道:“是啊,是啊,我和宮肆兄弟都是可以這就走的。”
蘇青鸞麵色稍有緩和,隻得點了點頭不再催促:“我先讓人去安排出穀的船,還有去蘇家的馬車。”剛欲轉身離開,卻又陡然停下腳步,鳳眼園睜的質問起簫九韶。
“你這是要帶著他一同去我蘇家?”
“難道這有何不妥嗎?你看他身邊已無什麼親人,白日裏又目不能視,我想著不如將他一路帶著,攜他回總壇。”簫九韶見此也是一愣,向蘇青鸞講明緣由。
“自然不會有什麼不妥,我看簫盟主身上帶著的那個香囊,款實別致又帶有異香,遠遠聞著就可令人心神舒暢,定是用來專克那些陰邪毒物的,如此之物隨手便能贈與他人,想必蘇姑娘是菩薩心腸、醫者仁善,更不會放著我這等不良於行雙腿有疾的人不管。對吧,蘇姑娘?”
宮肆雙眸含笑,在蘇青鸞看來內裏卻藏著鋒刃。隻怪自己為湊熱鬧錯過說明的時機,現在已是不行也得行了。不過她蘇青鸞也不是那種吃悶虧的人,總得從言語上奪回點聲麵。
“我確實是不能放著你不管,省得日後別說是花穀,連著蘇家都恐怕會因此遭人責難,可是怠慢不得。至於那贈與簫盟主的香囊嘛,雖說我等向來是中立之人,花穀也不常過問江湖之事,但總歸一直是以救人扶傷為己任,哪能真眼睜睜瞧著誰日後傷了簫盟主。”
簫九韶眼見蘇青鸞與宮肆之間的氣氛,變得是愈發地奇怪,總覺得這兩人說的話不無道理,又不全然如此,其中抓不到什麼錯處,但仍覺哪裏不對,一時間竟摸不著重點,隻當是尋常拌嘴。連忙打了個哈哈,想要從中調和一番,說道:
“蘇姑娘不是著急讓我們啟程麼,就不要在這裏耽擱太久了,你還要去安排船和馬車之類的事物,想必也需要不少時間,我和宮肆去隨便吃兩口東西,便到那碼頭與你會合,你看他身子太弱,如若不在胃裏墊點東西,恐怕上了路會難受。”
蘇青鸞見此也不好再過多言語,任由簫九韶將宮肆帶走,自己也連忙趕去做些安排。就這麼磕磕絆絆的,直到太陽爬上中天,三人才踏上了去往蘇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