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被推下誅仙台生死不知的周慕煙，看著身前青石白雪魂飛魄散的葉寸翡，葉煙白終於失了神智。山脈靈心感受到它最喜歡的白狐狸暴走了，非但沒有半點阻攔勸解反是催動群山悲鳴多增淒涼意，山靈哀嚎著奔向一處是要隨著山主一起狂暴。
    周衍之眯眼看著垂頭站在團團黑氣中間的葉煙白與兄長對視了一眼，伸手拔出了那把屬於紅緣帝的執神劍，手上傳來的重量比慣用的禦神輕上了少許，挽了劍花活動手腕適應了一番便提身越過眾山靈提劍直接朝山脈靈心刺了過去。
    葉煙白早說過的周衍之很強，不過幾記對撞靈心便自覺後繼無力，無心再抵抗的撤了屏障吐出包裹在其中的白狐狸。
    周衍之輕輕把險些被侵占意識的葉煙白擁進懷裏，看著地上碎成幾份的靈心用幾人可聞低聲道：“你們共守落霞山萬萬年，救他身魂後也算心靈相通，這次權當做煙兒影響了你的判斷不多計較，若下次還是如此不顧及他身體的做出此等危險事，你和這山都得死。”
    山脈靈心沒有多動作隻是緩緩滲入了地下，周圍山靈不再受煽動遠遠退開了躲在角落裏偷偷望著山主睡在他人懷，掃來的視線裏好奇更多的是擔憂，衍羽笑了笑散了一身的軟和神息安撫也是驅趕的送走了它們。
    “方乾。”一處樹蔭傳來一聲似有似無的清啼，周衍之側臉貼著葉煙白額頭說：“去北海請心言來，沒落到龍宮之前路上一刻不可停，記得告訴韓青雲老實在家帶孩子少來添亂。”
    “可要去極海請雷龍君？”
    “不請。”笙天雖是驍勇善戰可所持有的佩劍寒雨向來嗜血好戰，能喚回劍與劍主神智的徐問舟已經以身祭海半步不可離，一旦真是廝殺起，寒雨出鞘怕他獨自一人是無力自控的，強悍而叫人難預測的存在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十分危險，無限惋惜卻也隻能排除在助力之外了。
    因為使用光明氣的執神劍而翻湧的一身血氣逐漸平息下來，腦子也跟著降了溫度冷靜下來重新開始思考，“青告那邊…算了，最近不要去接觸她，天上一切事宜就留給韋心芳處理，隨機應變吧。”見著竄出陰影抖鬆羽毛筋骨就要出發的莫寒鳥，想他這一路去會有多少不明的艱險也是皺了眉叮囑道：“方乾，別死了。”
    “那是必須的。”方乾歪頭順了順一羽有些不服帖的羽毛讓它們不會影響急速飛行，眨眨紅眼睛看著主子回道：“等我回來。”
    許了承諾就是有了羈絆，周衍之點頭一瞬看十鳥八方去，叫守在山外監視人辯不明摸不透鳥兒到底是要去向何處。
    衍羽望著那分身離去的黑鳥心中擔憂更甚，“這麼分散靈力，遇上阻攔可就難脫身了，為何不要他獨行，好拚個唯一脫網的機會。”
    周衍之看了眼關心則亂的兄長沒有多解釋也沒打招呼抱起狐狸就往山府走，留他在山頂讓冷風吹一陣，吹一吹凍一凍也許就清醒了。
    跪滿了一殿的廢物，一群連攔隻鳥都攔不住的廢物，好氣，得找人消消氣。推門正好看見萬小別急急忙忙往假山後邊躲，嗤笑一聲笨手笨腳心裏也有了去處，帶著笑意就開口道：“小別啊，別藏了，我看見你了。”
    聞言萬小別抖著手腳從石頭上慢慢滑了下來，跪在李應天麵前低著頭小聲說了句參見天帝就再不敢吱聲呆呆瞅著地麵等他發話。那雙黃靴子在視線裏左右走了幾回便沒了影隻聽見合上房門的聲音，抬頭看那緊閉的朱門輕輕揉了揉唇邊，利索爬起身回屋子通知青告去了。
    李應天要來了，死寂的屋裏主仆二人默契的各自坐著自己的事。
    淨麵敷水抹凝膏，施粉描黛染腮紅，對著菱花鏡看了好久才擱下妝筆問道：“好看麼？”
    萬小別捧了一托盤的藥罐瓷瓶站在青告身邊同她一起看著那鏡中美人歎了一句美極，見她咯咯笑開了伸手撿出一瓶丸藥，拔開塞子就像吃糖豆子一般一把把朝嘴裏塞著。李應天來時青告迎著他到了布置了精致小菜的桌邊，然後一邊說著不仔細該罰一邊扭著腰肢扶上門環，門扉漸合時候萬小別聽見她說別進來。萬小別沒答應，聽見門閂嘎噠一聲落穩才跪在地上看著那紅門道了聲好。
    今日是心情不好，要得凶打得也凶，看著一身傷痕趴臥在床上依舊衝他笑得不行的青告，忍不住蹲在地上捏著她的臉說：“敢給我下藥是吧？嗯？”
    “誰給你的勇氣？那個連自己孩子都守不住的周衍之嗎？他憑什麼給你勇氣？嗯？”
    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無比尊貴卻和自己一樣守不住親人的周衍之。可青告已經說不出話了，隻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望著李應天，卑躬屈膝、以色侍人委曲求全到現在不是什麼都沒握在手裏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去花庭的事情，那紅緣帝是什麼人，當真以為我半點防備都沒有？”
    啊？防備？要不是下巴被攥在了李應天手上動不得，青告聽了這話真是想笑得滿地打滾了，若不是她今次實在恨得厲害用了遠超以往劑量的藥，這傻子還真以為他能察覺了。不過無所謂，反正一切都結束了，她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索性也不會痛便貼在地上閉了眼任由男人打罵。
    “真當以為我不會殺你？”李應天看著死魚一般的青告，兩手掐著她喉嚨就把人上身提了起來，“你和周衍之做了什麼交易？他說是我設計青留替我頂罪所以你想給弟弟報仇是吧？嗯？”
    沒有反抗的淩虐會叫人沒有興趣了，李應天也不想再武力，笑了笑決定用話語為刀戳進人心口，“青告，你喜歡韋心芳對不對？”
    “你說你跟了我這麼久什麼沒玩過，你說你這麼髒也配喜歡她麼？”
    “青告？青告？”
    不該這樣的，看著沒有了生氣的青告，李應天慌了，他不過是想給這個吃裏扒外的女人一些教訓罷了，一邊給她輸著靈力一邊拍著她臉喊她的名字，可傳過去的靈力就像流進死潭無歸處，顫著手指摸上那張臉輕輕碰了碰低喊道：“喂，青心？”
    萬小別換了一身硬挺勁裝回到身邊的時韋心芳便知道他不會再走了，也沒多分心繼續在燈下批著奏折，過了很久誡夫人才悠悠來說宮裏有位仙子仙去了，嗯了一聲做回應起身換了一套素淨的衣裳跟著去看了看。
    一身粉色宮袍的青告安靜躺在床上，庸俗紮眼的粉。韋心芳皺著眉在屋中轉了一圈，記得萬小別說過的東西把放在了一處好找的地方，抬手勾起了放在最上麵的衣袍遞給了身邊的侍女說道：“換一身，青天碧海鳥就該是青天碧海的樣子。”
    荒原龍女帶著身受重傷的方乾呼嘯雲間破空而來的時候，後邊藏了速急而敏捷的鳳鳥，撞進落霞山竟是無人察覺一同混進了天後的親信。
    葉煙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特意送一隻鳥離開，可周衍之說要送他便送了，斂著神息帶著鳳鳥避開那些監視者站在枝頭看它道過謝遠遠朝暮光飛走，總覺得還想再站一會兒。
    衍羽站在門邊來來回回走得人眼暈可大家又不敢攔他，隻能由他碎碎念個沒完，“小煙兒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出事了？”
    “不會的，他現在已經清醒了，不會再衝動了。”周衍之看完鳳鳥帶來的信件轉手遞給了身邊的張心言，開口道：“五殿外出所在的位置難定，即使是方乾無傷親自去尋也是要花上許多時間，此刻大概還是不知道慕煙出事了。”
    張心言捏緊信紙在手中燒了個幹淨，想著當前形勢低聲回了話，“如此也好，不知道總還是好的。”
    “按照天後信中說李應天這會以為是他殺了青告，整日渾渾噩噩，估計等緩過勁兒就知道他哪裏不對了。”
    這話說的是，本來周衍之會找上青告看上的就是她那張和青心一樣的臉，沒有指望她能有多大貢獻，現在李應天這個身心俱損的情況已經是意料之外了，但李應天不是傻的，等察覺靈基被損時估計就順清楚一切了。
    “兄長，可還提得起執神劍？”
    “作甚？”
    “去把空草澗封起來。”
    “嗨，瞧你這嚴肅的，還當是要做什麼難為人，不就是下個禁製不讓他們出來麼又不是要我提劍上陣破敵，哪有那麼難的。”嘴上是說著笑可心裏也擔憂，空草澗那邊的兩隻狐狸是要操一份心，怕的不是他們不來反而是害怕他們來參戰，那方鬧鬧才多大，爹爹父親是一個都離不了的，衍羽伸手點了點執神劍光亮的劍身一時有些感慨，“這才沒見多久又要把它送走，若還醒著恐怕是要飛起來追著我打了。”

    作者閑話：

    一年相伴，幸甚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