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些日子老往這牢房裏跑，也不怕他氣了把我吊起來打？”
    “不會，他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葉煙行笑著把帶來的酒菜放到了地上。
    “也是，要是當真那般小氣，也不會命人給我鬆綁了。”陸之遠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柵欄邊，“周衍之看著就心機深，你求了很久吧。”
    葉煙行暗道哪裏還用求，周衍之根本扛不住，提了幾句他不理會，就站在邊上看他批閱奏折。沒一會兒男人就投降了，讓他快去躺著，不然晚上腿腳又抽筋了。
    “嚐嚐，小廚房做的桃花酥。”
    陸之遠也不推拒，取了一塊放到口中，“不虧是皇家，美味至極，可惜是夏季了，這春花不新鮮。”
    葉煙行輕手給他倒了杯淡酒，接話道：“是啊，季節不同了，非要用著不合時節的材料做東西，果然還是勉強了些。”
    “若是在白絕山中，這個季節該是紅玉江兒帶著慕煙去尋花蕊荷葉回來，吵著說要吃荷葉蒸雞了。”陸之遠輕聲歎氣，“還在山中，那般平靜該是多好啊。”
    “六年，煙行，你不想念嗎？那平淡的每日。”
    葉煙行搖晃著玉壺，酒液在中旋，昔日閑適在心中，隻是如今誰都回不去了。
    兩人安靜，心事萬千。
    “他說謀逆之罪當死，我求了他放你，他同意了。”
    陸之遠沉默了，低聲說：“煙行，我的親人都死了。”
    “還是別要放過我，送我一程的好，否則我會不擇手段卷土重來，一定會殺了他的。”
    “真是弟兄，說你們不是血脈相連我一點都不信了。”葉煙行咬著軟糯的桃花酥，口中含糊，“他也是這般說的，此回如不斬草除根，予他時日春風又生。”
    “知行。”
    “他若死了，這世間我一刻不留。”
    陸之遠看著眼前眉眼盈盈的葉煙行，內心掙紮不已，許久開口，“他將如何？”
    “他會送你去晚陽山景陽宮，那兒我去過，風景很美民風淳樸條件很好，他允你王爺禮製，準你行醫救人，不會吃苦的。”
    “他就這麼好麼？讓你願意拋棄六年時光，隻守著他。”陸之遠聽了這安排心中升起一絲期待忍不住再開口。
    葉煙行捂著胸口，低低說，“此間萬般有盡時，六年無他亦是無悔，可我不想讓餘生時光錯他而去。”
    陸之遠看著他越發不好的氣色，這牢房冬冷夏熱，天是燥熱，不該一副受寒的模樣，心中有些疑惑，“伸手，我給你把脈。”
    “放心吧，我很好，今日禦醫請過脈了。”
    “你我友人，擔憂你的身體罷了，我為醫者，他人所說終是不如自己親自診過。”
    這話說得葉煙行臉上一燒，伸出手腕給陸之遠。
    陸之遠垂著眼，鬆開了那細白隨意多詢問了幾句，葉煙行一一回答，如同真的是在為病人診斷一般。
    天是陰沉，雨一下起來就沒完了，葉煙行望著黑雲，這才是進了夏天啊。
    “今日還去？煙兒，天要落雨了。”周衍之出聲攔住了他。
    葉煙行聽著身後抱怨的聲音，“怎麼？不帶慕煙嗎？”
    慕煙自從學了騎射就對軍事感興趣的不得了，周衍之思來想去這朝中文官多是紙上談兵，武將又過於粗俗將不明道理，就決定自己親自教授對陣之法用兵之道了。
    父子二人鑽到書房就是把他放到一邊閑得發黴，所以一提這個周衍之就不攔著他了，抱著吻了幾下在他頸邊留下紅痕，對著宮婦叮囑起來。
    扶著葉煙行上馬車的時候，周衍之聽見他在耳邊對自己說：“去不了幾回了。”
    陸之遠飲著醉花間，看著眼前的人，“今天落雨，我還以為他不會放你出宮了。”
    “是啊，差點就出不來了，不過約了同你對弈，我可不想食言。”
    兩人執子相較量，走了幾步葉煙行覺得精神跟不上了，兩人便停手慢慢說話。
    “他何時送我走？”
    “快了，景陽宮祭過先祖，就要把你送走了。”
    “今日走後，便不要再來了，你身子已經受不住這麼折騰了。”陸之遠把玩著手中潤滑的棋子，“我會去的，恨不會忘，但也不會再回來了。”
    “畢竟你也已經那麼決絕的說過了他死你不生，你知道你對我很重要。”
    天暗了，晚風吹得舒適，葉煙行靠在軟榻上手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肚子。
    “你怎麼來了？不是陪著慕煙在習兵法麼？”
    “朕怕你無聊，特意來看你。”
    咦？
    葉煙行覺得有什麼怪處卻說不上來。隻見明黃的身影擁著他，溫柔地和他說：“身子不好，少吹風。”
    “來人。”那聲音喚著，一位宮婢捧著羹湯走了進來，跪在二人身前。“普雅送來的靈芝，特意命人熬來的。”
    “普雅的靈芝啊。”葉煙行皺眉看著那湯，有些不願意。
    “乖，百年芝草珍貴，對你和孩子都好。”
    由著男人一口一口喂他喝下了那補藥，葉煙行眉眼彎彎看著那人，嘴裏說是芝草入口卻是甜的。
    “睡吧，好好睡一覺，睡過去就什麼都好了。”看葉煙行喝完湯藥扶著他躺下，蓋好薄被匆匆離去。
    葉煙行生了困意正要睡著，卻聽見周慕煙大喊大叫著衝進房中，微眯的雙眼看去他身後跟來一道明黃的身影。

    作者閑話：

    初到。
    (ง•_•)ง你好，我是事，我今天就是要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