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山雨已來風催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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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枝院,初娶王妃之時為維持表麵關係來過幾次的地方,都快不記得原是這副樣子的了。
南知意虛虛靠在床頭,見周衍之來了,眼中滿是驚喜,連忙想要下床。
周衍之扶住她,“愛妃身體不適就歇著吧。”
“妾身無礙,王爺忙於國事還要來看妾身,妾身有愧。”說著不禁哽咽起來,憔悴的臉上掛上了淚珠。
上次險些毒害到周衍之之後,他的夫君和那男侍出入隨行,她便不敢再有動作了,整日誦經念佛,茶飯不思,人自然是日漸消瘦了,沒了生氣透出病態的姿容。看著病是沒錯了,但完全不至於如此虛弱,蓮心向來主意多,在一旁出著點子,終是把自己說動了,說病派人請了幾次,今天還是見到了。
蓮心端來湯藥,明王接過,攪動著散去熱氣,舀了烏黑的藥汁送到南知意嘴邊。
南知意張口抿了一下,連說好燙。餘光就見周衍之身後的蓮心滿意的點了點頭,給她了給讚賞的眼神。
周衍之皺眉,以前他從未想過要做這種事,到了如今,他也不會為了眼前的女人做這種事。加之他母妃畫像落水之事已經查得一清二楚,天知道他壓抑著多大的殺意沒有和她撕破臉麵。
僅是手中湯匙不斷攪動湯藥,稍有涼意後喂給南知意。
雖然和想象中不一樣,但王爺也是耐心給她喂藥了,她心中高興,笑得眉眼舒展,“多謝王爺,王爺果然是疼著妾身的。”
“本王還有政務,愛妃歇著吧。”
“恭送王爺。”南知意不作挽留,她的夫君能來看自己就夠了。
周衍之起身欲走,心口急跳眼前漆黑,隨即倒地不起。
南知意撲下床抱著周衍之,“王爺,王爺?快來人啊。這是怎麼了?”
明王倒在她懷裏嘴角漸漸溢出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袖間。
“蓮心,傳禦醫啊,傻站著幹什麼?”她厲聲呼喝著,抱緊明王漸漸失了溫度的身體,貼近他涼去的臉龐。“來人啊。”
“娘娘,別喊了,不會有人來的。”蓮心低頭看著癱坐地上的南知意,語氣冰冷。
“蓮心你在說什麼?”
“公主,忘了他吧,這個男人不愛你,他心裏根本沒有你,別再為他傷心了。”蓮心笑出聲。
“為什麼?蓮心,你不是應該為我好麼?”
“這個男人連一口湯藥都不願為你吹涼,也不知你再盼著什麼?”蓮心收斂笑意,慢慢說著,“我是公主的隨嫁侍女,公主待我很好,可是,我也是荒國前太子,現任荒國皇帝派來明王府的奸細,多年在這府中等的就是這一天。”伸手為南知意拂去淚痕,推開她懷中的周衍之,“公主你看,這人精於謀算武功高強,周身為人所護,今日也死在了我手下,皇天不負苦心人。”
“你在藥中下毒了,是嗎?”
“有一點哦,這藥劇毒無比,吹上一口已是必死。”
“所以,你故意要我稱湯藥燙口,為的根本不是測他是否還在意我,隻是借我之手去害他?”
“公主也是聰明了一次呢。”蓮心開心極了,起身轉了個圈,接著說,“可是,我知道即使湯中有毒,他未必會為你吹涼湯藥,所以,這毒早就充斥了整間房。”
“既是如此,為何我們無事?”
“適才才誇獎公主聰明,怎得又傻了?公主身份尊貴,我亦是不想以身犯險,早在晨時便用過解藥了。”
“蓮心,給我解藥。”
“公主,我說過了,晨時用過解藥了,全部用掉了。”說完癲狂的笑聲在房間裏回蕩起來。
南知意呆望著蓮心,眼前陪伴了她整個歲月的人,不知在何時變得這般恐怖了。
“公主莫要如此失意,他讓你痛苦了這麼多年,殺他是我的本職,如今還弄來一個男人糟踐與你,所以我讓你親手送他上路,還能死在你的懷中,不好嗎?”
窗外響起聲聲節拍的暗哨,是她的主人來了。
“幾日前,主人麵見了大周皇帝,今日事成,王府已經被重兵包圍起來了,一切結束之後我就可以回家了。”蓮心扶起失了魂的南知意,自顧著替她換著荒國華服,喃喃道:“公主,我們回家了。”
狂風四起,吹涼了桌上的膳食,葉煙行等在桌邊不見周衍之到來,驚雷落地雨如潑豆,隨著狂風吹進屋中,江兒關了門窗,任由風雨過。
細雨飄泊,劉告被斬明王府門,仆役婢女尖叫著四散逃竄,怎敵訓練有素的軍隊,不予配合皆成亡魂。
葉煙行趕到承折殿的時候,一地屍首刺痛他的心髒。雨勢漸大,衝刷著滿府鮮血。
他終於看到了周衍之倒在冰冷的雨中,豔紅沾滿了他暗黃的綢袍。
他喚著衍之一聲聲,那人不應,他走了過去抱住冰冷的身體,吻著泛涼的額頭,“無事無事,你還在就好。”
驟雨狂風至,雨簾密集得叫人睜不開眼。
“哥哥,他死了,魂飛魄散,救不了了。”
葉煙行拂去周衍之身上的水滴,怎麼不能救了?這是他的心,他的命,俯身吻上周衍之。
蘇慕知隻見兩人唇齒間柔亮的淺白劃過,周衍之肉身光華流轉,氣得直跺腳又無可奈何。
“如此便好了。”葉煙行蒼白著臉色看著眼前麵色逐漸恢複的愛人。
“癡兒!兄長今後如何是好?”
“無事,我本為天狐,今次不過失了元丹罷了。”
“說得輕巧,這可是仙道本元,今後兄長就隻是空有仙身和有些法力的狐狸了。”
“什麼狐狸,是狐君。”
“兄長盡管辯駁,慕知再也不想理你了。”
“去吧,保護好自己,他快醒了。”葉煙行溫柔的臥到周衍之胸口,“慕知,我此回不悔,亦是永生不悔。”
一顆元丹罷了,能守住他什麼都是值得的。
一時風雨,黑雲壓城。
薛善力接了方潛通知調遣大軍駐於皇城邊郊,荒國軍隊在邊境不斷衝擊,明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事情看似突然,結合起來便也知是有所預謀。敵有意己無備,最是大忌,雙方就此對峙起來,生怕一個疏漏導致局勢變換。
“美人何在?”
“啟稟皇上,搜遍王府也無蹤跡,屬下已經。。。”
“知道了知道了,給我下去找。”
周扶風焦躁難耐坐立難安,今日這副混亂的局麵隻怕葉煙行受了傷害。
“皇帝,當務之急是要尋到周衍之,莫要再尋那個狐媚之人了。”
“兒臣自由分寸,荒國國君也是有些本事,憑他的毒物皇叔必死,失了主心他們有何依憑?”
落雲道長得了太後的眼色,開口道:“皇上還是小心為好,輔政王爺掌控朝臣政務多年,手段自是不容輕視。”
“哼?那又如何?朕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任他多年權勢滔天,今日也是朕的手下敗將。”
“皇兒有此心誌便好,親政指日可待。”元善太後看著落雲道長笑得溫柔,不住點頭。
整夜雨不歇,薛善力率領大軍圍於皇城腳,黑雲催城般的氣勢。
“方潛,我們要等到何時?殺進去宰了那皇帝給王爺報仇啊。”
“吾兒不可,莫要輕舉妄動,如今王爺生死不知,若是還在他們手上,我們這一衝動可是害死王爺了。”
一眾兵將圍在身後,井然有序,隻等一聲令下,便為他們心中的戰神衝鋒陷陣。
“已是一夜過去了,王爺未有任何消息傳來,定是落在皇帝手中了。”薛莫問不住歎息,身邊的親信點頭。
薛善力揮手,大軍壓進,黑壓壓的一片遮天蔽日如同風雨欲來之勢。皇城百姓自危,往日繁化不見,沉寂的如同空城。
周扶風明黃加身親臨城牆之上,風陣陣而來,吹得他的披風獵獵作響。他俯視下方壓城的大軍,心中無懼甚是得意,滿是勝利之後的得意。
“薛禦禮,明王周衍之伏法了,你且帶兵退去,念你勞苦功高朕自當送你頤養天年。若是一意孤行,休要怪朕法不容情了。”
“嗬,我道是哪個黃口小兒好大口氣,這三十萬大軍可是鮮血裏爬出來的死魂,也不知你這嬌貴的禁衛軍能擋幾時?快把我家王爺交出來。”薛善力本就是武夫,縱橫沙場慣了,聽不得人如此威脅,
周扶風身旁的國戚放聲而笑,“明王麾下無弱將,薛將軍英勇善戰,短短一天便調集這三十萬大軍確是有些能力,可莫要忘了,荒國四十萬大軍衝犯大周邊境目的為何?”
為何?薛莫問冷笑不止,心中暗道皇帝愚蠢,此役皇帝勝了,兩國邦交友好;王爺勝了,他便揮軍而下,占了大周城池。無論輸贏,他隻需派兵在邊界作亂,坐等漁利,大周怎會由此等心智之人做了九五至尊。
“亂臣賊子,強口胡辯,待滅了你們,第一個活刮了你!”
一支冷箭直射向城牆擦耳而過,周扶風捂著耳朵癱倒在地。
“有刺客!”
“護駕!來人!護駕。”
眾人頓時失了方寸,連忙築起人牆擋在皇帝麵前,就在剛剛皇帝差點被人射穿了頭。
又是一箭射來,穿釘在周扶風人牆前,一個包裹掉落了下來。
落雲道長還算沉穩,大聲嗬斥,“成何體統,取來包裹。”
禁衛將軍打開包裹一看,裏麵是幾件沾了血的珠寶首飾,不明所以的傾倒在地。
國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著雙手拾起一件件仔細觀看。
“這。。。這是,這是我幼子的長命鎖,這是我母親最喜愛的白脂牡丹。”
朝臣循聲望去,努力辨認起地上的物件。
禁衛將軍仔細看向手中的布料,被血跡汙去的地方,隱隱現出兩個字,低聲道:“這是我兒長青的衣物。”
馬蹄聲急大軍當中劈開道路,為首之人一馬縱前,幾十匹馬緊隨其後緩緩而來,馬後長繩捆著長龍之隊。
方潛下馬跪伏,薛家父子看他的舉動對視一眼,隨即同樣跪地不起。
“參見王爺。”此聲震天而響。
作者閑話:
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