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隻願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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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煙行站在竹林後待她們走遠,心裏氣極了,連忙去尋找寒室。
幾日前還與江兒在側殿喧鬧的下人見了這形勢,紛紛與江兒撇清關係。江兒伏在地上,昏迷不醒,臀腿被打得血肉模糊。葉煙行看著心痛不已,捧著他的臉,運起靈氣拂過傷口,肉體上的表傷很快痊愈了。明王妃主仆如此狠毒,為了陷害自己做了壞事就算了,如今還這般對待一個小仆從。
江兒抬頭望著葉煙行,他想喊公子,想說自己不痛,想讓公子不要哭。張口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無力垂下昏沉的腦袋,原來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久,久到痛得生生喊壞了喉嚨。
“江兒莫怕,隻要公子還在無人可從我手裏帶走你。”說著把白色的藥丸塞進江兒嘴裏。
江兒拉著葉煙行咧嘴苦笑,看到公子還是這般自信開朗就好了,隻能不停點頭再點頭。
那藥入口既化,片刻後暖意流過充滿四肢百骸,身體不再沉重,嗓子也不覺火辣了。
江兒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想著自己一身汙漬,也不敢去抱他家公子,葉煙行拍著他的後背輕聲安慰,“怎麼和個孩子一樣,快把褲子穿好了,光屁股小孩兒。”
江兒抬著身子提起褲子,抹著眼淚說:“公子給的靈藥是不是很珍貴啊?”
“再珍貴能有你珍貴嗎?”
“公子怎會在這,王爺不責怪你了嗎?江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公子了,”
葉煙行低頭,輕聲說,“畫像落水是王妃做的。”
“可、可是,太妃娘娘的畫像是王爺最珍貴的寶物啊,娘娘為什麼要毀了它啊?”
葉煙行聳了下肩,“越是珍貴才越會讓人慌了心神,恨意才會強烈。”
“你就在這裏養傷,等我。”
葉煙行尋遍王府不見周衍之,隻得折回側殿,發覺院中守衛沒了蹤影也不在意,研磨調砂,那位身姿端麗的端越太妃躍然紙上。
“快些,動作快些啊。”
前麵的人動作迅速,身後跟著奇裝異服的蒙麵人,氣喘籲籲的說:“皇上莫要著急,天日尚早。”
“不早了,大師您可快些吧,我這皇叔也不知何時回府。”周扶風急切地走著,這迷宮般的明王府竟是走得這般快。
側殿門前,蒙麵人取出法器、符咒和幾縷發絲。
“皇上,這可真是那人的頭發?”
“是的,我花了好多時日才取得這麼幾絲。”
法師念起咒語,舞著詭異姿勢,不時彎腰向周扶風行禮,隨後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
周扶風笑著說厚賞,便推門而入。
葉煙行站在案後,看著來人是周衍之,又驚又喜,撲進他的懷裏,“想不到你這麼快就願意見我了,還以為你那麼生氣,定是要幾日才會來看我。”
周扶風緊了緊懷抱,“怎會,你如此美貌,朕。。。本王怎麼會生你的氣。”
葉煙行抬眸望著周衍之,眼中滿是傾慕和愛意,周扶風看得心動,把人進摟在懷中。
“今日你母親畫像被毀,肯定很是難過,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替你。。。”
周扶風連忙打斷了葉煙行的話,“區區一幅畫而已,怎能比得上你的一顰一笑。”
“今日隨本王出府遊玩可好?忘卻煩惱,把手同遊。”說著吻上了葉煙行的側頸。
葉煙行難以招架這般熱情,望著周衍之心下覺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妥。抬頭打量周衍之目光一寒,轉頭看向屋外。
“美人,你怎麼了?為何不理會本王?”周扶風見葉煙行移開目光,手上施力抱緊了他。
手中法器被人劈手而奪,蒙麵人一驚,寶物落地應聲而碎。
周衍之推開房門,麵色不善的看向擁著葉煙行的周扶風,情緒複雜。
“天色已晚,送皇帝回宮。”
“皇叔?”
“來人,還不快送皇帝回宮。”
“朕不走,皇叔把葉公子給朕吧,你要什麼朕都答應。”
“皇帝當真不走?今日出宮太後恐怕並不知道吧。算了,不想走,那永遠別走便是了。”
周扶風握緊拳頭臉色發青,不甘心的看著葉煙行,拂袖離去,“公子,朕先回宮了。”
房中安靜了下來,葉煙行把案上的畫卷遞給了周衍之,相對無言。
周衍之打開一看,是他母妃的畫像,若非沒有上了年頭的舊意,簡直和被損毀的那副一模一樣。
“想不到你還有此等畫功。”
“世間能人多了去,毀了能再畫,可是被欺騙被不信任的時候,心卻是很痛。”
周衍之放下手中的畫,安靜站在一邊。他一生隻為權勢,自生而來他的目標就隻有皇宮中那把權力之椅,在他眼中無利王權皆是無聊,尤其是男女情愛,簡直是在荒廢時日。他見過葉煙行的迷戀,見過望向他的雙眸中毫無掩藏的愛意,他知曉葉煙行的美,也曾驚歎這人一如月宮仙。但他孤身一人行進太久,已不需要任何陪伴,葉煙行三番兩次越過底線糾纏不休,讓他實在無法應對,隻能下意識的避開。
今日畫像落水,他遣出府中所有侍衛去尋早已告老的前宮廷畫師,守衛一時薄弱被周扶風鑽了空子。收到通知回府時,看到葉煙行被周扶風擁在懷裏,眼中含情的看著別人,心中升起的怒氣恨不得讓周扶風永遠回不了皇宮。
“早知你心中無我,可還是想試試,這些時日看我如此癡迷,心中定是在笑話吧。”葉煙行聲音有些發顫,“今日便放我走吧,我們本不相同,此後永不。。。”
周衍之看著葉煙行淺色的眸子裏閃著水光,伸手撫上他泛紅的眼角,“真的惱了吧?”
葉煙行看著罩向他的高大身影,眼角被周衍之指尖的薄繭磨得微微發痛,強硬著不肯閉眼,眼中的水意終是落了下來。
“我知曉了,以後不會了。”周衍之看著他鄭重的說。
葉煙行撲進了男人的懷裏,周衍之望進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看到了從未見識過的神采,淡入煙夢,薄如塵霧,遮住憂慮犯愁,隻剩對他的滿心歡喜。
方潛帶著葉煙行走到寒室外,聽得幾個家丁說著江兒一動不動恐是死了,要拖出去埋了。
江兒生怕再挨打,也不敢動彈,聽到他們要把自己埋了,心裏正著急得不行。
“住手,把人放下,算你們手腳慢了,再快些埋得就是你們了。”
“大總管,可,蓮心姐姐說這是娘娘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從啊。”
“放肆!王府是王爺還是王妃的?”
“是,小的遵命。”仆役放下人就連忙跑了。
葉煙行蹲在江兒身邊,支著臉說,“還裝死呢?起來吧,公子來接你了。”
“公子公子,莫要作弄我了。”
方潛苦笑,“王爺下令,王府還有何人敢動你啊。”
“王爺?”
葉煙行笑而不語。
江兒看著自家公子,覺得他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陸之遠隨著江兒跨進側殿,聽得那人溫柔的笑聲,一陣恍惚,這王府還是上次來過的那般富麗堂皇,這隔世的小院也是如同前次一般清幽,可是,為什麼覺得這一切有哪裏不同了。
“知行來了,唉,這江兒也是嘴嚴,一直和我打馬虎,剛剛仆役傳話說門口有位大夫求見,我真是嚇到了。”葉煙行引著他轉入深處。
“十五那日公子未能出府,想陸大夫會擔憂,便派人重新相約了。”
“那,今日可是計劃的出診之日?”
“無事,望月替我看著草堂呢,也該是他得些磨礪了。”
遠處的仆從婢女紛紛下跪行禮,葉煙行淺笑點過頭。陸之遠看在眼中,心有疑惑卻不開口。
暑氣盛時,春花已伏,院中繁花凋落,四五零散,全是破敗之相。
陸之遠站在心頭喜愛的白花前麵喃喃道;“花開百日終落,人間華景難留。”
“春風再度有日,盛繁隻等夜來。”
“確是如此。”陸之遠回頭看向接上話的葉煙行。
葉煙行低身看向一地殘紅,喚來江兒收拾庭院,“人人都知花無百日好,可也有人記得來年春風喚百花,知行莫要憂煩。”
陸之遠撿起花瓣,“有何煩憂,還不是你這一院名花,引得人羨慕。”
葉煙行得意的笑了笑,不再多問。
葉煙行執白子久而不落,蹙眉抱怨,“知行這般厲害,要我如何繼續?這盤棋下了足了一個半時辰,多數是我在舉棋不定。”言畢落下一子,陸之遠隨即跟下封住白子,仿佛早就預料葉煙行會如此一般。葉煙行冷哼一聲,白子落盤衝破了黑子的圍困,黑白陷入僵局。
“煙行,這番攻心之技也很成功啊,現下換我該困擾了。”
葉煙行看著棋盤,不由得驚訝起來,陸之遠棋藝高超深謀遠慮,進退有序步步為營,所謂觀棋知人,真是有些意思。
再過幾刻,兩人皆是無子,葉煙行有些惋惜,下了許久卻成了廢局。
身邊伸過一隻溫暖的手握著他落子,白子反勢,雖非全然破解,但勝負可見。
“王爺。”葉煙行高興的回頭喚了一聲。
周衍之站在葉煙行身後許久,兩人對弈入神未有注意。
“草民叩見王爺。”陸之遠離座行禮姿態恭敬,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免禮。”語調清冷疏離。
“王爺何時到的?怎的不出聲。”葉煙行拉著周衍之不放。
“剛回府,過來看看你,看你們專心就在邊上站了會兒。”
陸之遠偏頭不去看兩人緊握的雙手,“王爺棋藝高超,佩服佩服。”
周衍之不應,撫過葉煙行的臉,替他斂好發絲,說:“好生招待你的友人,本王還有公務在身,晚膳時分方潛會來喚你。”
“王爺用些茶再走?”
“免了,你們聊。”轉身離去。
“公子可還繼續?若是繼續,恐是又要去了好些時辰,江兒再續些茶水吧。”
葉煙行彈了他的額頭輕聲說,“就你機靈,去吧。”
作者閑話:
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