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月與火應是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8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王爺嗎?你回來了?”迷糊的睜開眼看到眼前端坐的周衍之,還未褪下朝服的王爺華貴英氣,那俊美的臉龐離得這般近。
“往日隻知你嗜睡,卻不知道你如此能睡,本王在此候了半個多時辰,才見你悠然轉醒。”
“等久了,怎的不喚醒我?”剛睡醒的葉煙行聲音泛著懶意。
“無妨,本王等得起。”
葉煙行將臉埋到枕頭裏,低低笑了起來,軟軟的笑聲變得悶悶的。
是夜。今日十六,月兒正圓。
兩人在清冷的院種賞月飲酒,桌前瓊漿玉液鮮美果食。周衍之看著麵前的美人趴在桌上雙眼含笑,“說是今日賞月,你呢,究竟在看些什麼。”
“自是在看王爺啊,貌是天上月中仙。”
“哦?世間真有仙人?”周衍之聲音輕柔。
葉煙行飲下杯中美酒,“當然是真的,那時我與仙人,比同王爺的距離還近些呢。”
“胡言。”
“狐言?王爺怎知是狐言?那年是我化形之初尚還幼小,被天上繚繞的仙氣迷了眼,尋錯了去路,被困在了月宮裏。許久不得離開,困乏了便睡了起來。月仙經過,見我瑩白憐我乖巧,給了仙果吃,還親手抱著我把我送出了月宮。”
周衍之看他眼神迷蒙,嗤嗤而笑,麵色酡紅,已然是醉了,搖頭不語隻當是些醉話。
“多近?”
葉煙行站了起來,搖晃著走向周衍之,跌到他的懷中,攔住他的脖子,倚著那胸膛便說:“如此之近。”輕輕抬眸望著天中月,“你看,仙兒就在那裏,千萬年站在那冰冷的月宮裏。”
周衍之滿杯,舉杯欲飲,懷中人不安分的蹭了起來,低頭哄了句,“張嘴。”
“要王爺的。”葉煙行微微睜眼,輕輕張嘴討要著玉杯中的酒水。
這模樣確是乖巧,說他被仙人憐愛一點也不為過,伸手捏住他的下頜,引送酒杯。葉煙行飲下酒水倒在周衍之懷裏笑個不停,手指虛虛的抓著他的衣襟。
周衍之拭去葉煙行嘴邊的酒漬,反複摩挲著他的嘴唇,柔軟溫涼的觸感令人愛不釋手,探指在他口中攪弄尋著那條軟舌。
葉煙行半睜淺眸眼角含淚,含住那根作亂的手指。不得閉口,嘴角流下晶亮的涎水,入眼是情色。
周衍之收回手指不再戲弄,這人兒是醉了,可疼痛卻使他清醒無比,幽深的眼神望著他,俯下身咬著他耳垂,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張嘴這眼神如此磨人,叫本王如何是好。”
葉煙行笑著鬧了很久,嘴裏說著喜歡,好喜歡。周衍之抱著他輕聲哄著,終是等到葉煙行酒勁上行帶著醉意睡著了。
周衍之抱著懷裏消瘦的人跟在江兒身後,把人放上香軟的被榻,發現葉煙行一直緊握著自己的衣襟。
江兒不禁緊張起來,隻見王爺神色如常,沒有生氣的樣子,輕了手腳與總管退出了房間。
正午,葉煙行神色痛苦的捂著腦袋醒了過來,隻覺得記憶零散,用膳賞月還有什麼,後來還發生了何事,自己為何都不記得了,真是酒誤人事。
拉過江兒詢問昨夜之事,江兒擺著午膳說無事無事。心道還好公子忘了,不然昨日發生的事還不把他自己羞死了。
葉煙行看著桌上擺放的清淡素食,略加思索,“今日是王爺生母的忌辰吧。”
“對的,江兒僅是提了一次,公子便記住了呢。”放置好了碗碟,“不過今日,公子要換下喜愛的紅衫,換一套素色衣裳。”
“嗯,江兒下去安排便是了。”葉煙行聰慧聞記不忘,這等重要的日子提一遍已經夠了。
“若說王爺生辰是王府的一大盛事,那太妃的忌辰就是隆重了。王爺至孝尊愛生母端越太妃,請寶寺高僧進府做法,府中接連三日素食以示對太妃的敬意。”
僧侶做法誦經,算得今年祭奠避火,特意將祭台設到了臨湖,香煙繚繞,正中是太妃遺像,身著北沙貴族皇室華服,端莊溫婉,明媚動人。
葉煙行遠看畫像,發現周衍之的容貌也是多得母親,如此美人典雅賢淑,不由得偏頭看了明王妃一眼,輕歎了口氣。
湖邊有序的站著一眾府院的人,南知意在前引香鞠禮。
“今日太妃忌辰,本宮帶府中女眷仆役行禮,如此隆重的事想來也和一些不知名的公子之流無關,不過也算是侍奉皇家,上前請香吧。”南知意以高向低掃了一邊角落的男侍,漣白眾人皆是驚恐垂下頭,美目停留在一身白衣黃衫的葉煙行身上,勾起嘴角,“葉公子近日於府中做客,身為貴客,自是與某些邊角微末之徒不同了。這第二香,公子請。”
蓮心請葉煙行到供台前,葉煙行點香進爐,隻見正中畫像飄落,沉入湖中。
眾人驚慌亂作一團,僧侶誦經不停,下人紛紛跳入水中打撈畫像,葉煙行皺眉,變故發生太快,他將要施法時畫已入水。
下人捧出畫像,畫紙破損,圖中美人已是麵目全非。
南知意渾身顫抖,指著葉煙行厲聲說道,“凶兆,不詳之人,害得太妃遺像落水,來人,快去稟告王爺。”
“畫像落水與我何事?”葉煙行上前想要仔細查看畫像,卻被侍衛阻攔。
江兒跪在邊上直道完了,公子此番定是要失了性命。王爺素來敬愛太妃,畫像是太妃娘娘留在世間給王爺的唯一念想,向來鎖在花苑內由府中畫師專門打理,觸既是死罪,如今畫像落水損毀,王爺不會饒過他的。
“公子,這可是在太妃世間唯一的畫,也不知王爺知曉了是何等惱怒。”蓮心輕蔑的看向葉煙行。
靠在角落的公子們驚慌失措,人堆後的漣白拉住他們搖頭,麵上露出淺淺喜色。
接到稟報的周衍之匆匆趕來,揮手示意不必行禮,急忙的走向被損的畫像。
南知意緩緩向前,“王爺,幾年來臣妾攜女眷仆役進行祭拜,從未出過狀況,可今日葉公子一進香,畫像便落了水,是不祥之兆啊。”
周衍之雙目赤紅,捧著手中畫像,“把人帶下去。”
侍衛四動欲要將人擒住,葉煙行蹙眉,“不是我,我不知為何會這樣。”
蓮心嗤笑,“不知?王妃住持忌辰多年,不曾出過半分差錯。先前娘娘行禮時都是好好的,換作你時,這畫像便落入水中,可有錯漏,還要狡辯?”
南知意淡淡說道:“許是不祥之人汙了這祭,才使得太妃之像落水吧。”
葉煙行定定看著周衍之痛苦的模樣,眼中寒意令他心中一陣刺痛,隻酸了口鼻壓著清亮的嗓音說:“別不信我。”
“本王獨自呆一會。”
南知意主仆相視而笑,帶著眾人退下了。
周衍之捧著損毀的畫像兀自心痛,母親留給他在這世間最後的思念,如今也隨水流去。
白雲蒼狗。昔日美揚天下的母妃抱著年幼的他站在皇宮最高的樓閣,看向遠方的天界,說她孕時夢中五色祥雲伴著銀白巨龍盤在自己周圍,是由天而來的大吉之兆。
果真在他出生之時便身帶龍形,皇帝寵愛母妃,沉迷其美貌,那時候朝臣皆以為他是皇儲人選。可皇帝是天之驕子,送到他身邊的人隻會愈加年輕貌美。七歲那年失了寵幸的母妃被陷害了與宮中侍衛私通,自北沙遠嫁而來全無背景無人可保,終是被賜白綾三尺。
那日起他便獨自一人,在這冰冷的宮廷中踩著鋒利刀刃拖著遍體鱗傷緩緩前行。
宣庭被破,皇帝親眼目睹了寵妃和她的幼子被處以極刑,鬱鬱不振荒廢朝政。
年複一年,他終是顯露了無人可及的謀略才能,破軍殺敵的雷霆之勢,皇帝病重垂暮卻命他為輔政明王輔佐仍是幼子的周扶風登上王位。如此怕他又離不得他的樣子,引得人不住發笑。日久,周衍之一步步掌握了實權,暗中下了吩咐,眼睜睜看著被酒池肉林掏空身體的老皇帝在寢殿中日日承受病痛孤獨死去,那些他曾臨幸過的嬪妃一律陪殉。
如今,他守住了這天下江山,卻護不住心中最後的想念。
月色傾下,幽靜的湖邊全無聲響,周衍之看著手中畫卷目光被幾縷紅線吸引,手指輕撚,若有所思。
“暗衛,找方潛。”
悄無聲息,隨後方潛到來,“參見王爺。”
“方潛,看這副畫像,你有何發現?”
方潛接過畫像,端詳了許久,暗笑出聲,“斷口整利,哪怕是做成意外也太不上心了吧。”
“還有呢?”
再細細看過一番,略有遲疑的開口說:“王爺,這似乎是。。。”
蓮心站在不遠處,看著眾多侍衛把守的側殿,漆黑幽暗。心情極好麵上得意,語氣輕快說道:“哼,敢和我們娘娘搶王爺,不自量力,賤奴活該落得如此下場。”
“不過是稍作手腳罷了,沒想到這麼順利。”
“自是了,我荒國瑩絲線隱於光物,知者甚少。縛於畫軸,等葉煙行上前請香便剪去絲線,畫像入水,眾人無知無覺。”蓮心非常自豪的誇讚起了寶物,“啊,娘娘,還有跟在他邊上那個小賤人,該如何處置?”
“那個忘主的狗奴才,給本宮往死裏打,叫他好好記住本宮是誰。”
“奴婢謹遵吩咐。娘娘我們回吧,莫要叫這側殿的陰寒傷了身體。”蓮心扶著南知意不著意笑了聲,想起什麼似的,“那奴才現在就剩口氣吊著了,趴在寒室等死呢”
作者閑話:
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