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郎喜走江湖路 付文夏獻開群英譜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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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不曾想會在此處遇見,因這舊曲兄妹重逢。庵內人知後無不慶賀,文夏來梔也高興地像兩隻喜鵲,圍著琴姨不停地說話。知秋一歲多,緊緊地抓著娘親,生怕眼前這兩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把娘親搶去了。原來阮中琴抱著孩子投江之後本以為必死無疑,卻大難不死。無處可去返回寧城,在這庵中落腳,也是個清淨之地,遠離紛爭。林書摸摸知秋的頭,道:“不管怎樣,活著就好。”
    三日後,林書啟程遠行,踏上歸途。文夏問道:“林叔去哪裏?”
    “他回家。”
    “那他為什麼不帶我們一起回家?”
    “因為他還要回來。”
    “那他為什麼回家了又要回來?”
    “他……這裏也是他的家。”
    “那林叔真幸福,哪裏都是他的家。”
    阮中琴本有點悲傷,卻聽到文夏這樣的無心之語,有些豁然開朗的笑道:“有掛念的地方就是家。”
    可是一年過去了,林書沒有回來,兩年過去了,林書還是沒有回來。三年、五年……十年過去了,林書仍然,沒有回來。
    庵被征去蓋道觀了,阮中琴無處可去,在溪邊浣紗。文夏很聰明,十歲即能文,十三歲為童生。而今十五歲,私塾裏的老師鼓勵他去考舉人。知秋讀書實在不行,雖然他腦子也靈光,隻是日日鑽研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夏天河裏遊泳,冬天雪地打滾。阮中琴隻期望他不要惹禍丟了性命。來梔到了及笄之年,有幾家暗地裏同阮中琴提過謀親事,阮中琴都言來梔還小,想多留兩年。一日,阮中琴正在浣紗,卻聽見有人來找她,急道:“你看看去,你兒子又跟別人打起來了。”
    想都不用想,就是知秋這個小王八蛋!掄起棒槌就小跑起來。
    阮中琴到時,戰鬥已經結束,來梔文夏都在,當著眾人麵,知秋把縣太爺的兒子給打了!這哪裏肯善罷甘休,不吃官司就是好的。
    “你為什麼打人?”
    知秋死強不說話,阮中琴越想越氣,一邊打一邊罵道:“書就不好好讀,到處跟人打架!娘是怎麼教你的?”
    來梔文夏忙上前去拖住,眾人也都上前阻攔,縣太爺家的小少爺被人送走,阮中琴知道大事不妙,拖著知秋往家走。
    “你聽我說,你打了人,這是縣太爺的兒子,我們惹不起。”
    來梔在一旁道:“琴姨你別怪知秋了,是因為許少爺幾次三番,他幾次三番……”來梔不好說下去,文夏道:“他仗著自己爹是縣太爺,總是欺負我們也就罷了,還要對妹妹動手動腳。知秋氣不過,才要教訓他的。”
    阮中琴知曉事情緣由,心中又悔又氣,放下棒槌,語氣緩和道:“那你之前怎麼不說?還痛不痛?”
    “你也沒問我啊。一點也不痛,兒子已經長大了。”
    知秋的確長大了,文夏已經是少年郎。他長得有幾分像鄭尋,又比鄭尋要文秀一些,粗衣葛布,也難掩他的氣質。阮中琴又看向來梔,她的確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惜在這樣的貧苦人家,容顏姣好也易惹是非。
    “我們馬上收拾行李,連夜就走。”
    “去哪裏?不等林叔了嗎?林叔還沒回來呢。”來梔問道。
    “知秋闖下禍,我們除了逃,還有什麼辦法?”
    “我有辦法。”知秋神神秘秘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藏起來。”
    “我發現這湖底,有一處機關。”
    “不要說了。”阮中琴打斷道。
    “娘……”
    “不要去水下,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總去湖裏玩。”
    “我有辦法。琴姨不要擔心。”文夏胸有成竹道:“我明日去見知縣。”
    文夏第二日果然唇槍舌劍,步步設套步步緊逼,不僅讓許小公子沒占到一點便宜,還讓他成功背上恃強淩弱,強娶民女種種罪名。知秋在一邊看的一愣一愣的,許眾安就差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出去。
    “文夏哥,你真厲害,說起話來一串一串的,那許縣令都啞口無言。”
    “沒辦法,我隻能靠這一張嘴了。”
    兩人回來後,縱然是暫時無憂,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阮中琴還是決定帶他們走。文夏一路鄉試會試,皆是第一,遂入京參加京試。知秋也已經十五歲,一天,他神神叨叨的將一隻鐲子送給來梔,還賠笑道:“姐姐,你看,這是上好的鐲子,我自己打的,你覺得好看嗎?這上頭,一共有九個小鈴鐺,晃起來頂鈴鐺啦很好聽。”
    “怎麼,這麼用心,打算送給心上人啊?”來梔打趣他。
    “哪裏有什麼心上人,這是送給姐姐的。”知秋急道。
    來梔愣住了,知秋又道:“銀子都是我攢的,這麼多年都沒有送過你什麼東西。這個首飾,算是第一件正式的禮物。”
    “算你有點良心,不枉我小時候給你喂飯。”
    “那你給它取個名字吧。這種事情我不在行。”
    “九個鈴鐺,不如就叫九轉銀鈴鐲吧!”
    “好名字!”知秋高興道:“我這還有一支金步搖,送給娘。這些年,娘也辛苦了。但是我去,總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知秋將金步搖塞給她,道:“還是你替我去給吧!”我去找文夏哥哥。
    知秋知道文夏在哪裏,文夏這會一定在聽說書。果不其然,文夏還坐在前排,完全沒有注意到知秋,直到知秋敲他的頭。
    “這樣打頭可痛了你知不知道!”
    “你該多謝我,打頭打多了人就開竅,你現在這麼會讀書會考試,就是因為我呀,把你這個做文章的任督二脈給打通了。”
    “那你要不要也來一下?”
    知秋慌跑不迭,文夏根本沒想去追他,他見文夏沒追出來,有點掃興,從懷裏掏出一本書來。書上赫然寫著《雜談怪錄》四個大字,文夏欣喜不已。
    “你從哪弄來的?”
    “高人自有妙妙計。”
    文夏翻了幾頁,都是古今怪談,他從小就愛看這些閑書,如今更是愛不釋手。知秋見他高興,問道:“這書裏真有這麼好玩的東西麼?”
    “多少有趣的故事,人間學問,都在書裏。”
    “可是我覺得,有趣的東西都在路上,不停地去發現。我們三個小時候去偷人家西瓜,我覺得就挺有意思的。可比看書有意思多了。”
    文夏卻已看書看迷了,沒注意聽知秋的話。知秋覺得沒意思,轉身出了門子。他十五歲的年紀,頭發往後用青色發帶束起來,他如今日日思索,這江湖究竟是什麼樣的。如今是成化十年,明年才有科考,他們三個在此樂得自在。成化元年,朱見深為於謙平反,一時朝堂之中人才濟濟,吏治清明。隻是好景不長,過了幾年大不如前,而今又是一團亂象。知秋自小不愛詩書,旁門左道無有不會的。越長大,越發像杜南風。京城早已換了一副天地,這些紛紛擾擾的江湖事阮中琴一句也不想理會,也不想知秋理會。但是知秋,一定會理。他自恃有些拳腳,從不老實。
    在京城租房子也貴,短短十來年,房價翻了十來倍。元宵佳節的時候,他們三個,杜知秋、文夏和來梔去逛街。知秋早拖著來梔玩耍,文夏一個人正走著,忽而有人跑過來,他躲閃不及,與來人撞了個滿懷。那人抬起頭來,模樣十分好看。她笑著道:“抱歉抱歉。”
    “姑娘你……”
    “我叫笑生,林笑生。”
    他還沒說自己名字,笑生已經跑遠了。她和李惜兒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自由的氣息。
    文夏在這個元宵節記住了一個叫笑生的人。
    當來梔將三合金步搖拿給阮中琴看時,她膽戰心驚,這東西如何又出現了?細看做工精細,似是新品,又不像自己從前那一支那樣陳舊。
    “又是知秋這小子!他一天不惹事就一天不舒服。”
    來梔雲裏霧裏,這本是知秋一片好心,也不知道琴姨氣從何來,勸道:“知秋近日都很乖,沒有惹事生非。”
    “他現在在哪?趕快給我找回來。要是我去肯定躲著我,他聽你的話,你去。”
    “琴姨莫要生氣,我去找就是了。”
    來梔猜到肯定在街上,遂出了門,經過原來付府門口時,見有幾個流民聚在此地。已然入秋了,來梔心善,買了七八個肉包子,分與眾人。流民瘋搶一團,險些傷著來梔。來梔要走,卻有馬車經過,看架勢是宮內的車,遂退到一旁回避。這是新進宮的秀女的馬車,黃穗流蘇綴著,搖搖晃晃搖進宮門。
    “太祖有訓,皇家妃子以平民女子為宜。馬皇後乃是賢後,我朝賢後頗多,看來平民女子為妃,也是好事。”
    “怎麼?你想進宮為妃啊?”
    原來是知秋!
    “我才不要入宮為妃呢!且不說如今陛下專寵萬貴妃,就是有其他妃子,也還是深宮寂寞,一輩子在那皇城之中,連親人都難見一麵。”
    “我也覺得就現在這樣挺好,你若是要嫁人,得先過我這一關才行。我若是看不上,你就別嫁。”
    來梔心裏似有鼓點,嗔道:“好不正經,小小年紀知道什麼?”
    “你怎麼跟娘一樣說話?我而今也十五歲了,不是我不正經,隻是現在這人心不古,我怕你受欺負。你性子軟,心又善,我怕你遇人不淑。”
    來梔聽他這樣說,果然心軟了。對他道:“琴姨找你呢!”
    “又找我?”
    “好像是為了你送琴姨那支步搖的事。”
    知秋一陣竊喜,來梔擔心道:“你還笑得出來?琴姨可生氣了。”
    知秋隻笑著不說話,拉著來梔就往回走:“姐姐你放寬心,我一定無事。”
    阮中琴見到嬉皮笑臉的知秋,讓來梔先回房。來梔假意回去,阮中琴見她走遠了才開始說話,可來梔擔心知秋,還是在門後偷聽,以防阮中琴要動手。
    “哪來的?”阮中琴將三合串珠金步遞和九轉銀鈴鐲攤在他麵前。
    “這是我自己做的。”
    “你撒謊!”
    “我沒有,這就是我自己做的。”
    阮中琴氣得擺袖,將兩件東西往桌上重重一拍:“這樣的手藝,可不一般。”
    “我已經偷偷做了三年了。”
    阮中琴眼都綠了,氣的說不出話來。
    “娘,你見過這個。”
    “我沒見過。”她有些心虛。
    “娘,你從來都不讓我苗湖玩耍,可是那底下真的有一處機關。我聽說那裏原本有寶藏,被朝廷帶走了。可是娘,我覺得裏麵還有。”
    “你住口!”
    知秋急了:“這個秘密你是知道的,娘,你一定知道很多事。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告訴我呢?寧城的人都說,早些年武林中人爭奪寶藏毀了堤壩,寧城發了大水,此後娘就跟一個男人走了,也有人說後來娘回來過一次,許眾安縣令還在街上看見您和一個男的。那是不是我爹?”
    “你不要聽他們亂嚼舌根。”阮中琴聽此言,應該是指的林書,“那是你林叔叔,我們之間是結義兄妹,清清白白。”
    “那我爹到底是誰?”
    阮中琴實在不想讓他卷進這紛爭之中,不想再讓杜家的人知道他的存在,最好就這樣平安一生。“以後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以後是什麼時候,從我記事起,每次問你都這麼說。我有時候覺得,文夏哥和來梔姐姐都比我好,他們至少知道自己爹是誰。”
    “文夏來梔父母同我都是故交,況且他們本無牽連,你不一樣,你是……”
    “我是什麼?”
    “你難道非要知道嗎?”
    “我不知,我就不甘心。”
    阮中琴考慮再三,知秋已經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了,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阮中琴沒有理由不告訴他。可是她還是很害怕,抱著孩兒出走的時候,杜南風囑托她好好活著。麵對追殺,同知秋一道跌進滾滾江水之中,她曾想過,若是死了,那便一了百了,若是活著,那便是天意。她也願意就此平凡一生,帶著知秋好好過活。可是知秋,他是個極不安分的人,既不像杜南風,又不像自己。
    知秋少有的嚴肅道:“是不是姓杜,杜知秋?”
    阮中琴駭然:“誰?誰告訴你的?”
    知秋已經確認了,衝出房門,阮中琴失魂落魄的落在凳子上,來梔怕知秋想不開,也追了出去。
    這郊外風景甚好,野塘春水漫,花塢夕陽遲。知秋坐在那裏,背影孤單落寞。他還未長全,顯得有些瘦削。細風吹起他的鬢角垂發和頭上的青色發帶,他就那樣望著遠方。
    來梔悄悄走近他,在他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你……很傷心嗎?”
    “不是,我隻是有點難受。”
    “琴姨這些年,過得太苦了。嶺南杜家顯赫,她隻是不想你再進旋渦之中。這寧城寶藏的事,也怕你牽扯。”
    “是文夏告訴你的嗎?”
    來梔不說話。
    “我不是怪娘。文夏這些年一直在查當年的江湖秘事,我的身世,也是他告訴我的。我隻是想確認一下罷了。”
    “你……”來梔不知說什麼好,挪著身體向知秋更近一些,來梔身上梔子花的香味被風吹到知秋身上,一直吹到知秋心裏,吹得他癢癢的。
    “我想回杜家一趟,不管當初杜家變亂內情如何,我都想親自去看看。哪怕給我爹上柱香也好。”
    來梔突然站起來道:“想去那就去吧!那我跟你一起去。”
    “京城到嶺南千裏之遙,況且一路窮山惡水,我怕你身子受不住。姐姐隻管放寬心留在京中,好歹替我照應娘親。”
    來梔遂放下念頭,先行回去。至月掛正空時分,知秋慢悠悠的回家,屋內黑漆漆的,他隻當他們都睡了。卻聽得娘親的聲音沙啞道:“回來了?”知秋險些被嚇著。
    原來阮中琴一直未睡。這房子還是淺水巷鄭尋的那間舊房,原隻有一間,阮中琴再租了一間。這處房子,鄭尋早年入贅付府時不曾賣掉,此次來京,倒也用上了。
    “娘。”
    “吃過飯了不曾?”
    “吃過了。”
    阮中琴遂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出去走走吧。先前我一直擔心,你會卷入無盡的紛爭之中,隻是該來的總要來,你畢竟年輕,還是出去走走好。”
    知秋略感詫異,又生出許多複雜的感情來。
    “隻是有一樣,你我約定個期限,我若不在京城便在寧城。三年之內,一定回來。平安回來。”
    “娘你不攔我了?”
    “攔也攔不住,你不是文夏那種能自持定心的人。去杜家一趟,見了你爹牌位,以全孝道。餘下時間,隨你做什麼吧!”
    知秋仿佛刑滿釋放,又驚又喜,忙謝娘親。阮中琴道:“明日我替你打點行裝。你林書走了這十多年,說要回來再也沒有回來,也不知是個什麼境況。你可千萬不要一去不回。此次回來也繞道去華陰看看,可有你林書的音信。”
    知秋一一應下了,當下精神振奮,拉著文夏來梔說話,文夏一邊嫌棄他太聒噪吵得人不睡,一邊又從書箱內取出一本自己編錄的《江湖錄》,遞與林書道:“此書是我多年心血,你路上帶著看,可以消神。”
    “不是吧,你居然送書給我?你知道我是個從來不愛看書的人。”
    “這本書可不同,我這麼多年翻閱雜談,又從走南闖北的說書人那裏聽來的故事。將二十年前十五年前的舊事輯錄整理出來,大概可以窺見當初故事的原貌的,隻是還有許多都不大清楚的。”
    “比如說?”
    “琴姨的事我不好說,那藍棋去了何處我不知,當年四大門派的事也不大清楚,還有五鬼,十八坊等。你這次出去,若是聽到什麼事,回來都告訴我。至多三年,我就可以完善此書。這《江湖錄》是一方江湖兒女群英譜,若是不能將他們傳世,實在是遺憾。”
    “這麼寶貝的東西你送給我?”知秋簡直難以置信。
    “既然你知道很重要,那就最好平安回來。”
    “那你呢,我去走江湖,你去幹什麼?”
    文夏道:“琴姨給我找了個活計,說是有一個山東蘭陵來的客商,缺個會寫字的負責來往書信。琴姨說此人跟我娘還有點親戚關係,叫做奚慶,年紀輕輕,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卻也有好幾房妻妾了。想來我娘念念不忘蘭陵,那我便帶著琴姨和來梔去吧,到時候你去蘭陵找我們。”
    “好呀。那你寫了這本《江湖錄》也要給自己取個筆名,將來以後你再寫書就用這個,我就知道是你寫的。現在很流行用筆名。”
    “那我就叫……”文夏想到了那個撞到自己懷裏的,還沒問就開始自我介紹的女子,他道:“那我就叫笑生吧!”
    “笑生?太短了。”
    “既然我要去蘭陵,那就蘭陵笑生?”
    “這個好一點,可是不夠瀟灑,不如就叫蘭陵笑笑生!怎麼樣!”
    “果然霸氣多了,那從此後,我就叫蘭陵笑笑生!”
    來梔回房曾在門首問知秋:“果真要去三年那麼久麼?可能早些回來?”
    “放心姐姐,我肯定早點回來。你就等著我吧!等我回來買花與你戴。”
    “我如今已十七歲了,不是十二三歲,哪戴花來著?”來梔低頭羞紅臉道。
    知秋一時心神蕩漾,上前湊著那紅撲撲的臉蛋親了一口,來梔緊張的縮起來,推脫睡覺走了。
    阮中琴就著燭光給知秋補袍子,整夜未眠,至知秋上路,方才好好歇了一天。
    杜知秋運河坐船南下,站在船頭看兩岸風光,青峰聳翠,碼頭人家擠擠挨挨。他看了半天也倦了,拿出文夏的《江湖錄》來看。書的扉頁記了著書緣由,粗敘當年之時,知秋直接略過了。這本書是按一個人單編一章,共有四十章。首章是以鄭尋為主,知秋笑道:“這是他爹,放在第一也是常事,若此,第二該是他娘付玉箏了。”往後一翻,果然不出所料,赫然寫著付玉箏。因是父母,文夏寫得頗為含蓄,第三章則是林書了。林書下落則寫存疑。其後便是武林盟主祝亭雲、拂春派秦留、拘夏派沈燕陽、久冬派簡素心。接下五人是五鬼兄妹其後玲瓏手、鎖二爺、神算子任謙、藍玉將軍後人藍棋、無影、無蹤、陳遺愛、竹葉青、李惜兒、司徒逸、小師妹。緊接著二十四章杜南風,評價甚高,知秋很滿意。對於杜家內變,文夏也未避諱。杜知秋看得熱血沸騰,急著奔赴嶺南。此後是杜小妹一章。這一章寫的最為詭異。杜小妹容貌毀後,本了無音信,卻有人在關中十八坊見過一女子,帶著海棠花麵具,遮住左目前額,善製藥,不知來曆,百毒不侵。此人嫁與關中十八坊的小公子,小公子力排眾議,非她不娶,也是轟動。看過杜家的,接著是阮中琴、陸雙雪、杜北風。前二十八章乃江湖中人,接著八章本是朝廷中人,但與江湖頗有聯係,也錄在附錄裏,以於謙為首,接著是於冕、徐有貞、石亨、曹吉祥、許眾安、石彪、林昭。最後四章錄下四人,在此種雖無直接牽扯,但也足見輕重:以金步搖為首、付十州、謝一枝、徐掌櫃。
    知秋看罷,心下若有所失。四十人或好或壞,但總有好壞難辨的,到底都已經過去了。文夏給每個人都寫了判詞,有幾首他覺得不錯:
    鄭尋:
    起落浮沉未肯休,偏生無意怎多愁?
    從來好事難長久,悲喜京都舍世流。
    李惜兒:
    三載京華起聲名,九重宮內夢頻驚。
    章台路轉深情沒,還珠背送誰惜卿?
    陳遺愛:
    紅妝虞美伴黃沙,花開半夏照晚霞。
    浴火隻因情未了,江山千裏是天涯。
    玲瓏手:
    踏月遊宮質本仙,玲瓏聖手畫船眠。
    揚名心切蔑正統,江湖無處不堪羨。
    至於祝亭雲的判詞,用的是原來林書作的那一首。近傍晚了,知秋睡在船上,聽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知娘親和文夏來梔怎麼樣,自己不在吃飯吃得慣不慣。正想得出神,通行的人問道:“小哥,你這是打算去哪裏?”
    “江湖——”
    謹以此書,向我喜歡的兩位作家,蘭陵笑笑生和浪子古龍致敬。
    ——全劇終
    

    作者閑話:

    結局很倉促,有好幾個坑沒填,不過我沒有時間了。太忙了,以後有空再細化。大致結局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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