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雪飛霜劍第一 英雄救美無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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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們平日裏住在家裏,碎星殘月莊人少了許多,隻留下一些未成家的比如小七,就隻有鄭尋並兩個孩子,五鬼和阮中琴。到了臘月二十八,準備過年,碎星殘月莊也裝點一新,人人都上成都街逛去了,跛子腿腳不便,也不愛湊熱鬧因此不去。禦劍飛鴻和月音一道,和尚早就找了酒樓躺下,鄭尋要帶孩子也沒去,托阮中琴給孩子買布做衣服。
林書帶著鐵扇和中琴到綢緞莊挑布料,中琴隻給孩子買,自己未選,鐵扇隻站著也不瞧。林書對店老板道:“時興的樣式都在這裏了不曾?”
“都在這了,我們店的樣式,是最新最全的。一般蘇杭新出了樣式,我們這裏第二個月就有了,顏色也全,都是最好的貨呢!”
“你不做兩身新衣服麼?好歹是過年。”林書對鐵扇道。
“我總之是一個人,往年也沒有過年做新衣服的傳統,穿什麼不是穿。”
“往年沒有,從今年開始就有了,每年都要做新衣服穿,畢竟新年新氣象嘛!”
當下要了六匹綢緞,給鐵扇中琴各做兩件衣裙。阮中琴自己閑逛,林書愛聽說書故事,因此聽書去了,鐵扇也要同去。今日講的是孫大聖同唐玄奘西行到火焰山的故事,孫大聖向鐵扇公主借芭蕉扇,化作牛魔王的模樣。此時還沒有一本叫做《西遊記》的書,而那個叫做吳承恩的人幾十年後會出生,他會將民間西遊故事加工處理,留下一部傳世的經典作品。林書是等不到那一日了,他聽到精彩處聽得入神,誰知鐵扇雙手撐著下巴道:“鐵扇公主真可憐,牛魔王在玉麵狐狸那裏久不歸來,孫大聖能騙她,還不是因為鐵扇公主思念過深。”
“想不到你竟然還會想這些事,你放心好了,將來你若是嫁的個真心相待的人,便不會同鐵扇公主一般可憐了。”林書隻是好心寬慰,鐵扇道:“說什麼嫁人?我可沒說要嫁人。”
“真沒有?那你便不嫁吧,這終身大事,一定要慎重。要說你和鐵扇公主還是有點像的。”林書不再將注意力放在聽書上,專心和鐵扇說話。
“哪裏像?”
“她叫鐵扇,你也叫鐵扇。她有一把扇子,你也有一把。性格上,也都有那麼一點凶。”
盡管林書說得很小心,扇子還是絲毫不差地落在他的腿上,他避之不及摸著自己的腿,果然還是那麼疼啊!
“我哪有那麼凶?況且隻是同名,我又不是公主!”
“是是是,我的公主殿下。”林書本來也就是順著她說,忽然腦中一閃,鐵扇——公主!
辭秋派受雇殺的人,難不成就是鐵扇的娘?按照畫像和自己知道的消息,鐵扇的娘親極有可能是一個宮女,或許懷上了皇上的孩子?或許受寵妃所妒?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前塵舊事再翻起來對誰也沒有好處,林書決定什麼也不說,萬一鐵扇想不開?他的經驗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怎麼了,又發什麼呆?”
“噢噢,沒什麼,天色晚了我們早點回去吧,去找你哥哥姐姐還有中琴,免得走散了。”
兩人遂離開,鐵扇嘀咕道:“神神秘秘的,就打一下就打傻啦?我又沒打頭。”
回到碎星殘月莊時已經很晚,一路下著小雪,幾人騎馬走山路馬蹄碎雪聲清脆,沿途人家也已亮起了燈籠,新年就要到了。
鄭尋正在院子裏打拳,林書很久沒見過他打拳了。見他拳揮得好,和尚也揮動禪杖,他道:“你我二人,未交過手,而今切磋一番如何?”
鄭尋爽朗笑道:“甚好,不過我們隻切磋,點到為止。”
兩人當下比試起來,和尚的禪杖和當年石彪的堯天錘有異曲同工之妙,鄭尋技藝有些退步,最終和尚險勝,兩人打得酣暢淋漓,濺起飛雪。
隨後中琴取出爐子來,小七端出桌椅,放在院中,牆角梅花香悠遠,中琴熱酒,並取出卷如來,對眾人道:“難得今日比武,不如諸位各展所長,我與義兄琴簫協奏,為何為助興如何?”
眾人欣然同意,林書問道:“不知彈個什麼曲子?”
“既是施展武藝,也不是生殺予奪,那就彈一曲《水龍吟》,義兄意下如何?”
“甚好。”林書又命小七取出流雪飛霜劍來,遞與禦劍飛鴻李嘉言,道:“這把天下第一的劍我不會用,光是拿著就冷死了,還是你來吧,禦劍飛鴻這個名號,我想看看到底劍術多了得。”
“那你可別眨眼。”
禦劍飛鴻提著流雪飛霜劍毫不費力,他轉身出劍,一時間落雪凝結,揮劍之時能覺劍氣鋪麵,林書吹簫與阮中琴彈古琴相和。他揮劍愈發酣暢淋漓快如閃電,劍光過處,一道亮如白晝。待舞劍結束,收劍入鞘,一氣嗬成。此刻樂曲驟停,一時間萬籟俱靜,忽有海濤雪浪之聲,眾人看時,四周牆上早已掛滿白雪,正剝落下來,霎時間堆落在牆根,如美人褪衣,滿座無言,唯有酒熱爐紅。
林書激動道:“好劍法!果然是禦劍飛鴻!”
“知道厲害了吧!我大哥的劍術,天下第一。”和尚拍拍胸脯,頗為自豪。
“來,喝酒喝酒!”
禦劍飛鴻鄭重的將劍還給林書,道:“劍為兵器之聖,刀為兵器之王。這把流雪飛霜劍,是天下第一的寶劍,就連李太白當初那把青蓮劍,在劍譜上也隻能排第三,還主要是因為是李太白的劍,才讓它有這樣高的名次。”
“那第二的劍呢?”
“第一刺客蓋聶的劍。”
林書激動道:“真是了不得,那這把流雪飛霜為什麼比蓋聶和李太白的劍都要厲害啊?”
“有很多原因。這把劍材質很奇特,是從極寒之地取來的寒冰所鑄,世間僅此一把。這劍即使太陽暴曬,過去多年,都毫無損壞。這柄劍從不見血,若是刺入人體內,血亦瞬間凝固成冰,屍身不腐取人性命。”
“這麼厲害?那我還是離它遠一點,萬一我就不小心刺到自己。那這把劍豈不是無敵手?”
“非也,一般的人不會用劍,根本駕馭不了它。而且它對久冬派掌門無用。”
“為何?”
“久冬派本就處在冰天雪地之中,而且修習的武功又是至陰至冷的。若是功力低微的弟子,自然抵抗不了。但若是簡素心,這柄劍雖然可以傷她,但是取不走她的性命。”禦劍飛鴻提起簡素心,月音垂下頭去,歎道:“同門一場,師姐臨了,也算放下驕傲與堅持,為自己活了一場。”
新年過後,到了二月,林書將書院也開起來,辭秋書院就設在碎星殘月莊,林書請了兩位先生來坐館。周圍沒有錢上學的孩子都來上學,鄉鄰感念林書,送來瓜果蔬菜,一時竟也豐盈。這兩位老師隻啟蒙而已,八股文章不教,阮中琴道:“隻教孩子們認得字便好了,學得多了反倒累人。”
因此每天可以聽見孩童們清脆嘹亮的童聲念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念著“人之初,性本善”。這碎星殘月莊因為孩子生機盎然。辭秋派的人對林書感佩非常,自己能有身份,將來孩子也能做個普通人不用過刀口舔血的生活,林書功不可沒。
又是一年桃花爛漫的時節,上罷早課,女孩子們玩弄桃花,插在頭發上,人麵桃花相映紅,可愛的很。林書見有內秀一些的孩子手挼桃花,想起從前也有一個人,在龍門桃花樹下手挼桃花,那個人不知道現在還好麼,那個人還在寧城麼?他又強迫自己不去想,去池塘裏放魚苗,等到秋天就會有很多魚。那些孩子經常追著林書,讓他覺得林憶還在身邊,可是林憶畢竟已經死了。
鐵扇正在溪邊洗衣服,早晨空氣清新,陽光照得小河水波光泠泠的。鐵扇見他來了,自顧自捶衣服道:“林公子總不至於是來幫我洗衣服的吧?”
“我是來準備放魚苗的,不過等你洗完衣服以後。”林書見是五鬼五人的衣服,還有鄭尋並兩個孩子的,中琴的也有,自己的獨獨不見了。他不信,又去竹籃裏看,還是沒有。
“你幹什麼在這翻來翻去的,等會我的衣服洗幹淨都被你弄髒了。”鐵扇萬分嫌棄林書,伸手推開他。
“怎麼沒有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我可沒看見,再說了,我又不負責幫你洗衣服。”鐵扇昂著小臉舉著阮中琴的衣服滿意的再到水裏擺一擺,林書哦一聲道:“那一定是阮妹妹幫我洗了!”
“那你可真是想多了,阮姑娘一大早就起來打掃庭院準備飯食,哪有時間給你洗衣服。”
林書看晾衣杆上,果然沒有!
難道衣服沒有拿出來?他跑回房間拿來自己的衣服,央求鐵扇道:“好姑娘你幫我一塊洗洗。”
鐵扇故意端著架子道:“誒喲喂,某人可是說我凶得很,我這個人呢這麼粗魯,萬一不小心就撕爛了你的衣服,那還了得。”
“好姑娘你不會撕爛的,還記著這檔子事呢,我那不是開玩笑呢嘛!再說了,你要是高興,別說一件衣服了,我那所有的東西你全撕了都成。”林書一味討好伏低,鐵扇道:“我才不撕你東西,我想撕了你?”
“不是吧!”林書心想女人果然是不可捉摸,鐵扇時而好言好語溫柔可愛,時而不知怎地就惹到了她。他隻好乖乖拿個小板凳自己搓自己的衣服,鐵扇一副得勝的模樣。
林書搓了半刻鍾鐵扇都洗完了他還在搓袖口。
“天呐你怎麼這麼慢!”
“袖口容易髒我多搓幾下啊。”
鐵扇已經洗完,奪過林書的衣服道:“看你洗個衣服我都要急死了,起開!”自己洗起來,林書要拿回來自己洗,鐵扇偏不,連哄他走叫他不要搗亂。
林書故作委屈實則內心欣喜無比就知道鐵扇急不得看不過去一定會幫自己洗的,小計得逞!
李惜兒自去歲離開華陰後,就回到了京城,她已經找到曹吉祥在宮外的別院,也已牽好了線人,假意要伺候曹吉祥。一日準備妥當,正要出門,就被攔住了。
玲瓏手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可真能躲!”
李惜兒警惕道:“你找我做什麼?我現在沒空,你別攔著我。”
玲瓏手一把拉住走了兩步的李惜兒,道:“不管你去哪都不用急,我們兩個的事必須先了了。你總不會是忘了還欠我很多錢吧!當日在皇宮,我可是救了你的。”
“你早不來晚不來,為何此時來討債。眼下我沒有銀子,況且我真的有要緊事,錢的事明日再說。”
門外已經有轎子來接,玲瓏手搶先一步出門,小廝見是個男人,舉止輕浮,以為是李惜兒新接的客人。對李惜兒道:“莫讓爺久候了。”
“那是自然,現在就去。”
“慢著,哪個爺?”玲瓏手問道。
“自然是曹爺!”
玲瓏手一下沒繃住,大笑道:“就那老太監?他也自稱爺?他不是該稱奶奶麼?”
“放肆!如此出言不遜,給我打!”來的一個領頭並四個抬轎小廝要圍毆玲瓏手,這幾個人哪裏是玲瓏手的對手,被他打得鼻青臉腫,李惜兒隱忍不發,事情已經辦砸,再想接近曹吉祥根本不容易,正無奈間,見眼前的玲瓏手,或許玲瓏手可以幫自己這個忙。
玲瓏手打退小廝,笑著對李惜兒說道:“我說你是不是有病?你要接客也得挑挑不是,這什麼玩意你也接,盡管你不在春玉樓了,這麼缺錢花也不能找個太監啊!還是個欺負過你的太監,實在不行我包了你也行啊!”
李惜兒冷笑道:“事情都被你毀了,你包,你又不喜歡女人,而且你還沒錢。”
“話不是這樣說,你還欠我錢呢,這樣吧,不用還了,我就這樣包下你,怎麼著?”
“玲瓏手是個多精明的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玲瓏手徑直坐到地上,雙手架在膝蓋上,無奈道:“你我也算是相識一場,雖然我對男女情愛不感興趣,不過呢你這麼作踐自己本大俠還是於心不忍的。你不是個性急的人,若不是有別的事,你不會這麼急著要會曹吉祥。”
李惜兒瞪著他:“要不是你,我今天晚上就能殺了曹吉祥!”
“你很恨他?殺了他你怎麼逃出來?”
“能逃就逃,不能就死,我也算是報了仇。”
“報仇?還是因為在宮內那點事?”
李惜兒少有的流淚,卻是憤怒的眼神,她道:“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禽獸。”
玲瓏手若是往常,或者換了別的女人定然要恥笑一番,為了這麼點事至於這樣?不就是太監變態嘛!可是今日,他坐在地上,抬頭看著李惜兒,她瘦瘦弱弱,神色有些憔悴,好像一陣風就要把她吹倒了。玲瓏手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飄飄忽忽地想要給眼前人一個擁抱,然後告訴她有我在這點事算什麼,他突然很恨曹吉祥。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是因為什麼,但是同他孤身天涯不近女色的以往是不同的,最終他溫柔道:“那我去殺了他給你報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