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機上補了眠的宮布夏到了醫院的時候，秦綬正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靠在病房門口的牆上，垂著頭不知道想著什麼。宮布夏走過去，在秦綬麵前站定，看見秦綬還穿著走的時候的那件襯衫，下巴上的胡子冒了碴，心疼得眼眶都紅了。
    秦綬抬起頭看到宮布夏，拉住宮布夏的手臂把他抱進懷裏。他把下巴擱在宮布夏肩上，宮布夏能聞到秦綬身上的血腥味和香煙氣，也能感受到隨著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均勻的呼吸。
    “怎麼樣了？”宮布夏伸手拍拍秦綬的背。
    “還沒醒。”秦綬一開口，聲音是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的沙啞，急忙小聲清了清嗓子。
    宮布夏聽到皺了眉：“我看著小昭，你睡一會兒。”
    秦綬困極，從鼻腔裏發出一聲應答，放開宮布夏，兩人一起進了病房。
    宮布夏走進病房，先看了看吊瓶，才附下身看秦昭。秦昭沒帶呼吸機，臉上沒有血色，嘴唇上還有結痂了的血跡，宮布夏倒了點水，用棉簽給秦昭擦幹淨，整理好之後轉頭看見秦綬躺在沙發床上，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他歎了口氣，走過去坐到秦綬邊上：“這麼久不睡還不困嗎，看著我做什麼。”
    秦綬往宮布夏那邊蠕動一下，抬起上身，頭枕著宮布夏的腿：“太久沒見你了，想多看你幾眼。”
    “也才一天而已。”宮布夏伸手摸了摸秦綬的鬢角。
    “才一天啊……”秦綬閉上眼睛，“豆豆怎麼樣了？”
    “我父母都來了，我跟他們交代完才過來的。”宮布夏放輕了聲音，“我發現豆豆和我父親挺投緣，過幾天我們回去，我打算正式讓你們……”
    宮布夏話還沒說完，秦綬已經睡著了。宮布夏把手覆在秦綬眼睛上，替他遮一遮日光燈的燈光。
    大約過了三小時，宮布夏看到秦昭動了，他急忙拍拍秦綬的背把他叫起來。
    “秦先生，小昭醒了。”
    秦綬一聽到秦昭的名字，條件反射地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彈起來。他站起來之後，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秦昭睜開的眼睛，他三步並兩步地撲到病床邊上，按響了床頭鈴。宮布夏的腿被秦綬枕麻了，坐在沙發上緩了緩，才站起來走過去。
    秦昭還保留著被救的記憶，此時清醒了，也沒什麼過激反應，隻是在看到秦綬和宮布夏的時候瞳孔瞬間縮小，過了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哥……嫂子……”
    “小昭，傷口痛不痛？”
    秦昭小幅度搖搖頭：“還好，不是很痛。”
    聽到鈴響的醫生帶著護士走了進來，給秦昭做清醒後的例行檢查，秦綬和宮布夏隻得先退開站到一邊。秦綬很明顯地看到在看到醫生的時候秦昭向後縮了縮。
    在回答了幾個問題之後，秦昭依然很冷靜：“醫生，HIV查了嗎？”
    “查了，暫時還沒有發現，建議三個月之後再查一次。”
    秦昭點點頭，又說：“我還能生孩子嗎？”
    醫生有點驚訝，沒想到患者提問這麼一針見血，一時不知道作何回答，轉頭看著秦綬求救。
    秦昭看到醫生的反應就知道了答案：“沒事，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謝謝醫生，這些天要麻煩您了。”
    “應該的應該的。”醫生和護士們一起出去了，順便叫走了秦綬。
    秦綬跟著醫生走到走廊盡頭。
    “令妹身上的傷口都不算太嚴重，這些天正常養傷，不要吃刺激性食物。”
    秦綬點點頭。
    “另外，您應該也看出來了，她對男性的靠近會有些排斥。”
    秦綬想到自己和宮布夏靠近時秦昭的反應，又點點頭。
    “其實這可以說是非常輕微的反應了，我也見過其他遭受過傷害的女孩子，比她要嚴重得多。但是她的反應太過於冷靜，反而不是好事。這幾天你們注意一下，如果有失眠或者任何情境再現情況的，一定要和我說。
    “總而言之，她真的很堅強。”
    宮布夏也覺得秦昭過於冷靜了。
    聽說秦昭醒來之後，她的師兄們和導師一起來看望過她，在那個鏡片厚得跟航母甲板一樣的師兄趴在她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暈厥的時候，秦昭還拍著師兄的腦袋打趣，最後甚至還笑著送走他們，讓他們趕緊回研究室搗鼓文物。
    就連秦綬的PTSD都比秦昭更嚴重，宮布夏好幾次看見秦綬睡在沙發上滿頭大汗地驚醒。後來負責秦昭案子的警察派了代表過來看望秦昭的時候，給他們帶來了罪犯已經落網的消息。秦綬一聽，捏緊拳頭大跨步就要衝出醫院，還是宮布夏抓緊了秦綬，才不至於讓秦綬套上三級頭背起平底鍋去跟罪犯同歸於盡。而秦昭則躺在病床上，就像聽到一個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人被抓了一樣，神情淡漠毫無波瀾，照樣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有時候還要和宮布夏抗議一下飯菜沒有油水。
    就這樣，秦昭醒來之後的第三天，病房裏迎來了不速之客。
    

    作者閑話：

    不可能虐的！我年紀大了不喜歡虐！順便真的快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