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上次見到柳雲鶴的時候，是在監牢。
    昏暗的天窗下，男人匍匐成一團。
    昔日高高在上的柳家公子成了一副“過街老鼠，人見人打”的模樣。
    方衍本身倒沒有多大的善心替他感慨世事無常，當初救他也不過是因為他活著還有殘存的價值。
    所以，一開始，翟老引路的時候，方衍本身是不報多大希望的，畢竟，一個傻子能有什麼用。隻不過等到見到真人的時候，方衍卻是嚇了一跳。
    那人粗布衣衫，沉靜地站在有光的一側，正細細曬著草藥。
    靜若安然。
    早已沒了初見時的狼狽模樣。
    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啊。
    收到翟老送給自己的得意眼神，方衍訕訕開口的同時，也莫名地對著墨茗軒的處事多了幾分好感：“柳公子好興致。”
    那人茫然抬頭，疑惑問道：“公子認錯人了吧？”
    方衍一怔。
    他驀地回頭看翟老，隻見後者微微搖頭，卻是插話進來道：“二牛，你去把牆外的牡丹皮收了吧。”
    “好嘞，師傅。”那人興奮地應聲而去，留下方衍和翟老二人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真成傻子了？”
    “還不是拜你所賜！”
    “。。。。。。別落了你家王爺。”方衍無辜地攤開手，“你家主子當時也選擇了見欲不救。”
    換來翟老的白眼之後，某人還誓不罷休道：“主要是你家主子的意思。”
    言下之意，要怪也得怪你家王爺，而不是我。
    “不過，”方衍懶洋洋地聳肩：“二牛是什麼鬼。”
    “老子樂意。”翟老吹胡子，瞪著眼睛，狠狠白了方衍一眼。
    方衍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氣餒：“你什麼時候收他做的徒弟啊？”
    “才沒幾天。”
    方衍啞然，末了才道：“怎麼就突然來了興致？”
    “老子樂意。”
    方衍：“。。。。。。”
    行行行，方衍做勢要走，眼看翟老一點相攔的意思也沒有，隻得巴巴看過來：“你就不攔我。”
    翟老氣鼓鼓地扭過頭。
    方衍大叫一聲：“有桃花釀！”
    “在哪！在哪！”翟老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兩隻黑眼珠滴溜溜地轉著，就見方衍晃著不知何時從袖子中拎出來的酒瓶，搖啊搖：“真不留我？”
    “留留留。”
    翟老喜滋滋地捧著酒瓶就往裏走，方衍不緊不慢地跟在其身後，對著不遠處的柳雲鶴，深深地看了一樣。
    似乎是注意到陌生的目光，柳雲鶴抬頭，正好對上方衍的視線，後者笑得那叫一個風流倜儻，花枝招展，就差在臉上貼上“lao鴇”二字了。
    柳雲鶴倒是有點尷尬，低下頭便撥弄手中的牡丹皮去了。
    方衍也不甚在意，跟在翟老屁股後麵就使喚東，使喚西，氣得翟老沒把酒壇子一口扣他腦袋上。
    酒過三巡，不能喝的早就倒在了地上，醉成一灘爛泥。
    方衍起身，嫌棄地踢了踢倒在一旁的翟老：“真是，酒品還是這麼差。二牛，弄點醒酒湯。”
    柳雲鶴端著醒酒湯出來的時候，還沒走到翟老跟前，就被方衍截走了。
    “我叫的醒酒湯，謝謝。”方衍一飲而下，徒留柳雲鶴呆立在原地。
    “所以，你站著不動是要我去弄一碗，”方衍瞟了瞟醉倒在地上的“翟老”，滿臉嫌棄道：“給這醉鬼。”
    柳雲鶴急忙奔向廚房，等到他再次折返的時候，方衍正斜倚在床邊，青衣飄揚，墨發隨風舞動。
    他懶洋洋的回眸，在清冷的月華下，咧嘴輕笑，更襯得他眉目如畫，淚痣如血。
    “二牛？”方衍疑惑地出聲輕喚道。
    明明是慵懶的語調，聽起來卻意外地讓人覺得舒心，仿佛夾雜了萬千風情。
    無知。
    無寐。
    像著了魔般。
    柳雲鶴不自覺地走向了方衍，他端起手中的醒酒湯，飲了一口，就勢低頭，順著方衍的唇，緩緩地渡了進去。
    興許是氣息太過急促，亦或是柳雲鶴的速度過快，方衍劇烈地咳嗽起來，口中的湯水大多流落在了身上，順著鎖骨蜿蜒而下。
    嫵媚而xing感。
    柳雲鶴並未停止手中的動作，而是加快了動作，再一次將湯水渡入方衍的口中，更猛更急，吻得更凶。
    青衣與灰衣交錯，在這爛漫的未名之地，開始了長達曠日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