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的時候，墨老已經主動迎了上來。
    寥寥數字，不得不讓方衍振作起精神。
    他說：“葉大夫來了。”
    一葉知秋。
    權傾天下的禦史大夫——葉知秋。
    那年杏風花雨，有人閑庭漫步，從雨中走來。
    書頁隨風散落，隻是短短的一瞬間。
    男人從書頁中抬起頭，便抓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寧王。”葉知秋上前行禮，墨茗軒沉默著回禮。
    兩人對視間，彼此試探無數。
    而後者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墨茗軒身後的方衍身上，快得幾乎讓方衍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比起禦史大夫，葉知秋其實更像一位教書先生。
    他的身上無不透著一股子的儒生氣息。
    這是方衍對於葉知秋的最初印象。
    墨老嫻熟地招呼著葉知秋坐下，葉知秋笑起來，即使眼角微有些細紋，也難掩舉手投足間的風華氣度。
    若是其他人看到方衍和墨茗軒一起進來，眼神總會按捺不住地往方衍身上瞧以便細細推敲他和墨茗軒的關係。
    說不清，道不明。
    方衍倒是不介意他們這麼瞧，畢竟自己可以從小在燕慶京城百姓的唾沫星子中長大的。
    心裏素質早就“刀槍不入”。
    不過葉知秋的反應倒是出乎方衍的意料。
    他隻是看著墨茗軒，順便地觀察了一下自己。
    方衍確信，和墨茗軒對視的幾秒裏，葉知秋一定看到了自己。
    雖然是淡淡一瞥，但是，依照葉知秋的性格，肯定已經將自己剖析了山路十八彎。
    若是自己身上有衣服的話，那葉知秋肯定是扒光了自己的衣服，一點一點地審查。
    葉知秋的態度一直都是不卑不亢，對待墨茗軒是這樣，對待方衍亦如是。
    他一不道活佛寺的事情，二不問葉菁菁的案情，三不聞柳家慘案。
    一派的閑情逸致，反而讓方衍有點不安。
    太過冷靜了，眼前的男人。
    老虎被夾住尾巴會怒吼；而想要抓住眼前這個男人的把柄，方衍真覺得“路漫漫兮其修遠兮”。
    活佛寺的主持和墨茗軒聊天，喜歡從天文地理聊到人生哲學；葉知秋和墨茗軒的話題，總是圍繞著“天下蒼生”，簡而言之，“一個權字。”
    權利交迭，總在不經意間。
    從雲端跌落的速度，快得隻能讓人咋舌。
    和尚喜歡把趕人的話留到最後；商人饒了半天才說到正題；玩政治的更是繞不死你不罷休。
    眼見著墨茗軒把話題越扯越遠，方衍是真得有點乏了，眨巴著眼睛就像打起瞌睡來。
    墨茗軒極其自然地將目光轉向方衍：“累了嗎？”
    方衍突然間哽著話說不出來，因為看著他的不止有墨茗軒，還有葉知秋。
    無奈地歎了口氣，確認後者已經將矛頭引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方衍無奈地搖頭：“還好。”
    葉知秋何等人物，言語之間便能對兩人之間的關係猜出一二，當下極其識趣地告辭。
    眼見男人越走越遠，方衍頗為憤恨地瞪了一眼墨茗軒：“你是故意的？”
    “不是，墨茗軒答得一臉正經：“本能反應。”
    方衍：。。。。。。
    本能你妹。方衍忍不住在心底腹誹道。
    “你猜他什麼時候會動手？”
    遠處的瘦子疾步跑來，驚慌失措地喊道：“不好了，王爺，柳雲鶴死了！”
    方衍對著墨茗軒努努頭，了然道：“這不，動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