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裳在前，方衍在後。
    不同於上次故弄玄虛的幽暗，這次的閣樓內燈火通明。
    正中央擺放著巨大的舞台，舞台的前方，是一把太師椅。
    “方侯，請。”白雲裳伸手，邀方衍落坐。
    方衍狀似滿足地將右手搭在白雲裳的手上，指尖摩挲，越過白雲裳，悠然躍坐在太師椅上，對著後者風流一笑：“有勞雲裳了。”
    白雲裳不動聲色地抽回手。
    方衍還沒來得及將眼神從白雲裳身上抽回來，他的身後。
    大幕已然拉開。
    銅鑼鳴鼓，哐當一聲。
    說書人將案板猛地在桌上一拍，“話說當年齊國公收養了一個青樓女子所生之子，收養為義子，教他地理天文，畢生武功。”
    哐哐哐！
    鑼鼓一動，說書先生的背後，演員聞聲而動。
    大雪紛飛。
    男孩赤著腳撲倒在一頂轎子的前方。
    轎中的男人走到男孩的身旁，“孩子，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看著男人的眼睛，膽怯地說道：“我，我，我不知道。”
    男人沉默了一會，朝著男孩伸出手，“你願意和我走嗎？”
    “嗯，我願意。”
    “時光飛逝，當年骨瘦如柴的男孩早已茁壯成長，但是因為出生低微，時刻受到排擠，於是，少年不停地逃課。後來，他在冷宮院落遇到了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孩，那個男孩有一雙漆黑的眼睛。”
    “內，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7歲的方衍跟在男孩屁股後麵問個不停，“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叫方衍，衍時美玉的意思，是我師傅給我取的，希望我本性純真，你呢，你叫什麼？”
    回答的隻有男孩越跑越快得背影，氣得方衍在背後大喊：“這不公平，喂，你給我回來！”
    “時光荏苒，一眨眼，十年過去了。。。。。。”
    白雲裳突然發現，原本一直無所謂的方衍此時此刻，緊張地繃緊了神經，殺氣盡現。
    他的手從剛才開始就緊握在太師椅的扶把上，越攥越緊。
    肉眼可見的用力下，白雲裳仿佛瞥見方衍的指甲中間似乎摻入了血絲。
    她猶豫了一下，剛想開口勸阻，卻在注意到方衍的眼神時，不自覺地煙了回去。
    那是一雙清冷的眸子，眸中見血。
    佛曰：眸中帶血，執念太深。
    說書人的聲音時斷時續，舞台的背後，演員還在繼續。
    而此刻的方衍像極了一柄出鞘的利劍。
    仿佛台上稍有惹怒自己的地方，就會立刻斬殺。
    但是，從演出到現在，方衍一直沒有出手，白雲裳總覺得方衍明明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卻還是強自忍耐著。
    “十年後，諸侯聯軍討伐齊國，齊國禦駕親征，在黑水河被一將領當場射殺。巧合的是，那位將領竟然就是當年和國公義子交好的冷宮男孩。”
    “閉嘴。”方衍呢喃出聲，站了起來，“我叫你閉嘴。”
    他突然飛身上前，一劍劈向了舞台。
    劍氣所過之處，全部斷裂。
    巨大的屏幕早已裂成兩半。
    而裂縫的中間，穩穩當當的坐著剛剛的說書人。
    方衍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之人，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白祀？”
    “方侯，”說書人對著方衍微微頷首，“久仰大名。”
    言語之間，他們四目相對。
    方衍麵上鎮定入場，心裏卻早已亂如麻。
    高座上的男人戴著狐狸麵具和他對話，“方侯覺得這個故事如何？”
    “不如何。”
    男人輕笑出聲，“我倒是覺得是很好的故事呢，很想知道如果齊國公的義子和男孩再相見會是怎樣的情形呢？”
    他烏黑的眼珠，滴溜溜地在方衍身上打轉：“您說，是不是呢，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