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瘋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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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笑見她不動倒想起十年前自己哭的眼睛紅腫,怕被人看見的模樣,側頭看著林厭微微笑道:“你知道我父親從那裏找到我嗎?在馴獸場我被人賣作獸奴。渾身沒有一塊好皮眼睛幾乎瞎了,父親帶著我四訪名醫。後來病稍微好了可是眼睛仍舊不好,父親便尋人教我武功,所以我雖看不大清卻耳力非凡。”明確告訴她,她與裴錚的話,自己聽得清清楚楚。
    明笑的眼睛確實朦朦朧朧似有一層月光,所以也隻看得清近處卻瞧不見遠處。世間於他實在太小隻有麵前這三尺方長。
    林厭仰頭緩緩摘下麵具,珠翠玉琅瞬間失了顏色。一旁的青玉花尊透過燭光將寶光映襯在她如瓷美肌上。長眉不作修飾顯得頗有幾分英氣。眉目晶瑩一閉一睜之間顯得媚色如絲卻不落俗氣,當真稱得上燦如春華,皎如秋月一顰一笑般般入畫。林厭打開糖匣拿起一顆放入口中:“我未曾想,我們不過一麵之緣。倒像是忘年之交。”
    明笑也未曾想陷入此般境地的林厭,還會有如此幹淨爽朗的眼神。不由一笑隻覺心扉舒暢,可他這一笑隻叫林厭想起神明爽俊四字。明笑舉起茶杯:“從今起咱們便是忘年之交。”
    林厭自也舉起茶杯,二人微微碰響各飲一口:“好。”
    明笑走了,林厭在想從前,盡管英國公對自己趕盡殺絕,可在這之前父親母親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祖父母也算仁慈,兄長長姐也是真心愛護自己。更別提林家的百般寵溺。就是如今也有安容相伴師父嗬護。然而如此怕苦的明笑從小受了那麼多苦難,那他得有多疼多絕望。
    可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又何嚐不是自己的災。英國公本就心生猜疑,自己確實許多想法怪異如妖。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對母親下手。
    安容瞧著人走了才進來,見林厭一人呆坐著笑道:“怎麼了,那年輕公子反將你迷住了?”
    林厭搖頭似笑非笑,抬手拔下安容頭上一支玉釵,隨手挽起自己長發:“這幾日風口浪尖歇幾日。我有事出門一趟。”
    “外麵正風雪你要去哪兒?”安容伸手攔住門。
    林厭眉眼間掩不住寒意:“我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路上不能沒有石板。”
    安容緩緩放下手,解下自己身上披風:“時辰不早了。”
    風刮得很緊,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沒有目的地四處飄落。似是利劍一般的風雪刮在林厭單薄的身軀上,有一瞬間覺得她會從疾馳的馬匹上摔下來。
    一路快馬穿入林間,厚重的雪壓得樹枝發出痛苦的呻吟。好在月光照在厚雪上也不至於看不清。林厭牽馬走到墓前取出香燭酒菜點燃擺好。又仔仔細細的掃開一塊雪地燒起紙錢。她看著火光與那日被大火一般的顏色。
    馬車碾過雪地的吱呀聲由遠及近,林中的燭火與人影反而像是鬼魅一般令人害怕。而來人卻像是見慣了。
    “林姑娘果真在這裏。”來人是一青衣少年衣上繡雅致竹葉花紋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貴公子的身影。此人一雙耀眼黑眸仿佛可以望穿世人般,笑起來如彎月,肅然時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緋然,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
    隨後少年扶著老者下馬車,老者穿一身灰褐蜀錦衣袍上繡仙鶴。披一件黑熊大氅。此人正是人稱西陵秦家滿經綸,秦家的家主秦行簡此人曾被先帝笑為,物老成怪,人老成精之慨。在繁繁複複,上上下下的人生棋局中,舉止進退遊刃有餘,已臻化境。殊不知老而成精,精滑之筋,就算能精細到穿過針眼又如何?隻有筋而無血肉。這本是當年先帝笑諷秦行簡的話,反被他將這話寫下來放進書房。
    而秦行簡雖已離了朝野,可其兒子已接手在朝中形同副相。手握一方權勢人脈。
    秦行簡一見林厭便心生怒氣,縱使此女美貌傾城又如何,在他眼中與粉紅骷髏無異。
    林厭起身將杯中酒倒在墳前,轉身對秦行簡笑道:“秦公,您今年可又來晚了。更深露重在下告辭。”
    “站住。林厭你一江湖中人為何要與老夫結識?”秦行簡終於問了這句話。
    林厭拉起韁繩牽住馬道:“並非是與您結識,隻是兒時受惠於楚公。如今楚家後人不在我當盡一份心意。再者楚公的案子並未翻案,縱然此時夜深,您為朝中重臣來此著實不妥。”
    秦行簡嗬笑一聲:“五年來,清明祭日除夕元宵,你風雨雪無阻這份心意當真難得。”
    “秦公既知我為江湖中人,自是重情重義。您若是疑心便當從不見我便是。”
    “這五年來老夫可是看著你的變化。當真叫人防不勝防。使得一手攻心之計。”
    秦硯覺得秦行簡今日的話額外的多,也不知是否喝醉的緣故,故而笑道:“祖父應當高興世間有人相信楚公清白。”
    “他本就清清白白,還需旁人相信不成?”秦行簡不由瞪了眼孫子。
    林厭心覺無趣這個老頑固,可花了自己不少心思:“我還有旁的事。先行一步。”
    待馬蹄聲行遠,秦行簡歎氣道:“這是個厲害的丫頭,咱們這麼些年竟然不知她絲毫底細。”
    不過兩個時辰便已傳來雞啼,雖天色未亮尚有點點星辰,莊上的農戶人家已經開始忙活。林厭已換了身男裝牽馬行走在村落之中,拿著柴灰出門的董二大聲招呼道:“秦公子又來探望,陳大娘啊。”
    林厭回應道:“是啊。陳大娘身子不好,陳兄常年在外我一個閑人便替他照管著。”
    董二連連點頭:“您可真是個好人。”
    陳大娘家在村東頭,因常年熬藥的緣故,還未走進便有一股藥味。咳嗽聲接連傳出來,林厭拿起藥急忙進去,陳大娘正掙紮起身倒水喝。林厭按住她倒了水遞過去。陳大娘喝了常常舒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今日要來,昨兒晚上我還夢見你了。本想早些起身做飯,卻半天爬不起來。”
    林厭扶起陳大娘將枕頭墊在她身後:“您病著又沒個人照料自是難好。我這才十來天未來看您這就又病的嚴重。陳兄常年在外而我一大閑人。您便隨我去京中養病豈不好?”
    陳大娘突然身子一陣抽出連忙用手捂住嘴竟咳出血。林厭用衣袖替她擦幹淨。陳大娘是真心喜歡這個人,比自己兒子都仔細用心隻是:“我這兩年已是欠你許多,我又怎好叨擾。反給你添麻煩。”
    “這有何麻煩?若是大娘去了高興的該當是我。還能吃上您做的一手好菜。”
    陳大娘見林厭這般言語便也心生高興。隻心道自己兒子福氣好結識了這一位朋友,家裏家外的幫襯許多。都說日久見人心可此人當真是真心。
    陳大娘也不好再多推脫,略作收拾便隨林厭出門,在莊口租了輛馬車進京。林厭的宅子並未在城中,而是位於城門尚有半個時辰的路程,但此處幽靜少人。
    宅門外著實普通,進門才知是六進大宅。院內多有花草竹林。進了二門便見一群姑娘在一處看書。都梳著未出閣的發髻一個個瞧著都白淨漂亮。未等陳大娘發問,林厭解釋道:“都是些苦命的姑娘,年幼便沒了父母。我師父心生善意便將她們撫養長大。正巧給大娘解悶。”
    正說著幾個粉衣姑娘上前接過行禮。歡月捧著茶過來遞給陳大娘歡聲道:“我們姐妹已經將屋舍給您收拾好了,您先隨我去用飯吧,稍候還有大夫來把脈。”如此便被一群小姑娘簇擁著離開。
    正在整理書架的纓絡丟下書靠在林厭身上:“許久不見你了,你當真把陳潤的老母親哄來了。你說陳潤這會兒是不是在提刀趕來的路上?”
    林厭推開她躺在太師椅裏:“陳潤此人最是重孝。雖習得一身好功夫卻是亡命之徒,隻能幹刺客的生意常年不敢歸家。這兩年他母親病重我代為照顧,他當多謝我才是。再者我這地方能收容他,給他一個安身之所有何不好?”
    “你這是要與他仇家為敵?你可別忘了他刺殺的是碧水山莊的少莊主。”纓絡輕柔的替林厭揉腿,心裏也自有盤算。
    林厭搖頭:“碧水山莊追殺他幾年毫無所獲。可見他不怕這些仇家。他在意的是他母親。等著吧他隻有謝我的。上回嶺東的事兒你居然少收了一半的銀子,我養這麼一大家子多辛苦不知道嗎?”
    纓絡嗬嗬笑了兩聲:“我這不是看在親戚的麵子上才少的,林軒在淩煙閣。這林軒也是自個兒報了姓名叫我知曉,他們那個無名大人卻想殺我滅口。”
    “活著聽到他們身份的人屈指可數。沒想到我這荒唐的二堂兄居然在淩煙閣。”林厭舒適的閉上眼睛,不過這與自己又有何關係,英珞已經死了。
    林厭忽然坐起身,反將纓絡嚇了一跳:“今日回來還有一事,替我查一查燕北郡主楚琛。”
    纓絡伸出手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蔻丹,鮮紅漂亮倒影出一個美人,纓絡應聲道:“還有一事,有人放信鴿給了一單刺殺。”
    “何人?”
    “蕭嬰。”
    林厭倒回椅子上冷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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